黃鸝說著,掏出自己的手絹,為江天舒擦掉臉上的汗珠。手絹上帶著淡淡的香氣,江天舒身子終于軟了下來,黃鵬連忙扶住他。
江天嘯見狀就吩咐下人,「將世子先抬到房間里歇息……黃議,你跟上去照顧。兄弟們,咱們喝酒。」
邊上一個名叫方雲成的紈褲,看著江天舒搖搖晃晃的上去,到底有些不放心,笑著喝了一口酒後將酒杯放下,說︰「四殿下,您先喝酒。黃鸝個嬌弱的姑娘家,還是叫她下來服侍您吧,我去照看世子。」
「得了。」江天嘯皺起眉,「看見我就躲出去,是不想給我面子?」
方雲成怔了一怔,連忙陪笑道︰「四殿下既然這麼吩咐,我留著就是。」
江天嘯這才笑起來,說︰「既然他醉了就不管他了,咱們喝酒!」
江天舒是被一盆冷水潑醒的,酒意尚未完全消退,他聲音里帶著怒意。「無瑕,不許胡鬧,今天是休息……」
卻听見一個冰冷的聲音打斷他,「江天舒,你還在作什麼春夢?」
江天舒大怒喝道︰「江天嘯,老子的名字你能隨便叫嗎?」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起,睜眼看著四周,然後怔住了。
面前是一大群人,站在正中間的不是穿著明黃色衣服的江天嘯,而是一個穿著官服的青年——承天府府尹唐棣。
唐棣的目光不帶一絲溫度,就像一盆冰冷的水,從江天舒的頭上淋下來,讓江天舒滿心不舒服,當下就叫道︰「我的衣服呢?」
唐棣上前一步,冷冷說道︰「衣服?世子的衣服已經撕爛了。先換上這一身,跟下官走一趟吧。」
江天舒這才反應過來,看著面前的場景,情不自禁地往後一縮,叫道︰「誰干的?!」
床榻上還躺著一個女子,身上蓋著一張薄薄的被子,但是從那女子伸出來的四肢可以看出這個女子全身赤果。
女子臉色蒼白,雙目緊閉,頭上一個極大的血口,讓人看著觸目驚心。
江天舒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頭偷偷模了那女子一下,一片冰涼,他禁不住打了一個哆嗦——那女子果然已經死了!
此時江天嘯才走上前來,冷哼了一聲道︰「誰干的?我正要問你呢,我一片好心吩咐黃鸝上來服侍你,你卻這樣對她,你還有人性嗎?」
江天舒叫道︰「不是我!我喝醉了,我什麼都不知道!」
江天嘯冷笑著說道︰「不是你?不是你又是誰?你以為一句喝醉了就能搪塞過去?」轉頭又對唐棣拱手道︰「大人,眼前的景象您也見到了,請您為我的侍女主持公道。我這個侍女跟隨在我身邊也有好幾年了,如今這樣慘死,如果得不到一個公道……」後面的話,江天嘯說不下去了,他的聲音哽住了。
江天舒看著江天嘯再度叫起來,「江天嘯,你這個侍女也跟著你有好幾年了,你怎麼下得了手?你好狠的心!」
江天嘯不理睬江天舒,繼續對唐棣說道︰「大人明鑒。幾個月前我帶著這個侍女前往雍王府,這個侍女當時才第一次見到江天舒,那時江天舒就曾開口向我索要這個侍女,因為我嚴詞拒絕,他才悻悻然的放棄。沒想到昨天晚上,他借著三分酒意,竟做出了這等惡事!」
江天舒不依不饒的叫道︰「哪里有這樣的事情!」
唐棣看著江天嘯,淡淡說道︰「嚴懲不嚴懲得看國家律法如何規定。四殿下,您既然知道世子覬覦您的侍女已經很久了,那為何還要吩咐您的侍女單獨服侍世子?」
江天嘯臉上的表情頓時僵硬了。
唐棣又看向江天舒,說道︰「世子,不管是人家坑害您也好,自己殺人也好,反正現在人證物證在,根據現場狀況暫時也得不到其他結論,所以您跟著我們走一趟,既然您的世子金冊還沒有被收回,下官不會對您動大刑的,請您放心。」
江天嘯看著唐棣,又看看江天舒,沒有說話。
江天舒大叫起來,「我是冤枉的!」
唐棣懶得理睬他,直接吩咐下屬,「給世子一件衣服,然後請他跟我們走一趟。」
江天舒被上了大枷,一路大叫大嚷的進了衙門大堂,唐棣命人將他關進監獄,單獨帶著曹師爺進了關押江天舒的牢房。
「得了,別裝委屈了,都進衙門了,你再叫別人也听不見了。」唐棣對著江天舒淡淡的說︰「你的表演太夸張了,我看著累。」
江天舒臉上的表情听了這話頓時僵住。
唐棣冷笑了一聲,說道︰「堂堂青鯉幫幫主,居然會被這麼簡單的計策弄倒?打死我也不信。」
江天舒苦笑一聲,淡淡說道︰「你什麼時候知道我的身分?」
唐棣看著江天舒,淡淡笑道︰「你們混江湖的怎麼不知道色字頭上一把刀這句話?之前你調整了眼神,又在臉上蒙上一塊布,我怎麼也不能將沈青鯉與江天舒聯系起來。但是後來江天舒的侍女失蹤了,沈青鯉發瘋地到處亂找,還說什麼未過門的妻子,江天舒卻突然無聲無息,這樣一比對,我能不將你們兩人聯系起來?再加上那天你用江天舒的身分給雲湘國密探治病,一切都很清楚了。那個雲湘國的密探現在還關著,後來看過傷口的大夫都說,如果不是你神乎其技的縫合了傷口,那個人非死不可。大家都爭著要向你討教,被我巧言搪塞過去了。」
江天舒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笑容,「原來如此。」
唐棣淡淡的道︰「你現在可以招供你具體的殺人過程了。」他接著吩咐後面的曹師爺,「你可以動筆記錄了,之後要呈給皇上看。」
江天舒怒道︰「我沒殺人!這是別人算計我的,我被弄醉了什麼都不知道!」
唐棣對曹師爺說︰「這句先不要記下來。」又對江天舒道︰「既然都被關進來了,你還是全都招了吧。你好歹也是皇家子弟,到時候被皇上下旨動刑什麼的,那樣就不好看了。」
江天舒恨道︰「你明明知道我沒有殺人!既然知道我的另一個身分,你也應該知道我是怎樣驕傲的人,怎麼可能對這麼一個沒什麼姿色的女人動手?!」
唐棣笑道︰「嘖嘖,我現在知道了,不是不會動手,而是因為這個女人沒什麼姿色?」
江天舒怒道︰「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唐棣坐下來,悠哉的說道︰「那你是什麼意思?你堂堂青鯉幫幫主,什麼迷香啊,什麼酒香醉啊,最熟悉不過,怎麼可能上這樣的大當?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你真的醉了,真的酒後失德了,真的將那可憐的小侍女……唉,太可憐了。」
江天舒突然笑起來,他席地就在牢房的地板上坐下,「無論你怎麼說,我真的是被弄醉了,他們怎麼算計我的,我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唐棣嘆了一口氣說︰「你也太狠了,那好歹是一條命!那個人才十八歲啊,又不是什麼窮凶惡極的江洋大盜,你居然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她死?」
江天舒無可奈何地說道︰「那個黃議自己月兌了衣服後,邊上那個同伙就立刻拿榔頭砸破了她的腦袋,我根本沒料到,這怎樣也不能怪我,再加上我當時渾身綿軟,想要阻止也來不及,索性就靜觀其變了。」
曹師爺猶疑的問︰「大人,這些記不記?」
唐棣回答,「先不要記下來。」又對江天舒說道︰「我看你還是別狡辯了,這案子就是你做的,認了吧,免得到時候動起刑來大家不好看。」
江天舒就問︰「我認了後,會不會判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