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知情後送了一對玉如意,以及赤金瓖東珠紅瑪瑙頭面,加上兩抬嫁妝,湊吉祥數兩百抬,浩浩蕩蕩地抬進秦王府。
當成清寧坐在喜床上,她恍若在夢中,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這麼嫁了,還嫁給一個只看過一次面的陌生男子。
都入了門,她還把印象中的九皇子當成秦王,心里回憶著他生的是什麼模樣,可是怎麼也想不起來。
「小姐,好古怪,這王府里一個人也沒有。」好可怕,冷冷清清的,沒人鬧洞房,也無劃酒拳聲,靜得不像在辦喜事。
「要叫王妃,你得記住了,不然人家會說我們寧平侯府出來的丫頭沒規矩。」王爺是軍旅出身,紀律嚴明。
「是,要改口。」荷心小聲的應下。
「荷葉,你別責備她了,放輕松,王府不是龍潭虎穴,既來之,則安之。」唉!這鳳冠真重,快把她的脖子壓斷了。
要不是為了鳳冠上一百零八顆鴿卵大的粉色珍珠,成清寧老早一把摘了它,往地上一砸,那些全是銀子吶。唉!庶女的財迷性子,改不了的劣根性。
「王妃,你不能再把自己當成未出閣的姑娘,一切要以王爺為主……」王爺才是府里的主人,他說一就不能頂二。
「荷葉,我餓了。」餓了一整天,她看見什麼吃食都會兩眼發光,恨不得一手烤羊腿,一手醬牛肉。
一听主子說餓了,一臉無奈的荷葉拿出裝了一口一個的一口酥點心匣子。「王妃,你慢點吃,小心噎著。」
「沒……沒事,這酥餅做得小小的,不會噎到。」就是吃多了口會渴,口渴了喝水,喝了水便想小解。
「小……王妃,這王府真的很靜。」若是只有她一人,她肯定不敢在夜里走動,陰氣森森的。肚子有些飽足感的成清寧動起腦子,問道︰「荷心,你說你沒看到人,真的一個也沒有嗎?」
荷心打了個哆嗦,「也不是說沒有,奴婢指的是丫頭、婆子,除了咱們帶來的人外,這門里門外站崗的全是侍衛,他們面無表情,一臉冷肅,問他們什麼也不答,站得筆直像一柄長槍,連眼楮都不動。」
「啊!防守得好森嚴,他們怕有人刺殺王爺嗎?」也太慎重了,重重的防衛固若金湯。
她的話雖不中亦不遠矣!秦王的確在防人,防的是最高高在上的那一位,人越往高處,所擁有的越少,連最親的至親也不能相信,尤其身在皇家,骨肉親情是一大笑話。
「王妃,王爺還來不來?奴婢看外面陰陰暗暗的,連盞燈也不點,王爺想來也來不了吧!」想到王爺身有殘疾,最心寬的荷心也不免擔憂幾分,新婚之夜不在喜房度過算什麼洞房,小姐的委屈有誰憐惜。
「他不來我才好獨佔整張床呀!瞧我睡姿不雅地老是翻來滾去,正好成全了我。」沒人跟她擠,看她愛怎麼滾就怎麼滾。
成清寧打小就有踢被的毛病,守夜的荷葉或荷心夜里要起身好幾回替她蓋好被,免得不愛關窗的她著涼。年歲大了些,手上有了點錢,她便讓人買來十來斤棉,扯了一塊布做成好幾個抱枕,往床上一擱就滾不了,這才免了丫頭們頻伺候,夜一深也能睡個好眠,不用盯著她。
「王妃,不可以有這樣的想法,你和王爺是夫妻,成親的前三天王爺得在新房過,否則對王妃不好。」嚴謹的聲音里透著一絲緊繃,好像主子快成為棄婦了還無動于衷。
她苦笑,鳳冠下的清麗小臉滿是無奈。「荷葉,你看不出我是苦中作樂嗎?不給自己找些樂子,日子怎麼過得下去?」
「王妃……」就連一向心最硬的荷葉都面露不忍,心疼她家小姐硬被夫人代嫁,小姐連「不」都說不得。這便是身為庶女的宿命,好事輪不到,看人吃肉啃大魚,一旦有事就頂上,為嫡女消災解厄,成清寧惡趣味的想著。「荷葉、荷心,鳳冠很重,我可以取下來了嗎?」
活受罪呀!一頂鳳冠起碼二十斤吧!又瓖寶石又瓖珠,還是赤金的,內務府好大的手筆,給秦王妃好大的臉面。
「不行。」斬釘截鐵。
「不行啦!王妃,要掀了蓋頭才行。」語氣輕柔,帶了點哀求,就怕她一時任性壞了禮俗。
「那叫人來掀呀!」她困了,想睡覺。
「這……」誰敢去叫呀,那可是高高在上的王爺。
「唉!總不能讓我在這兒坐上一夜,你們主子身嬌體虛,會死人的。」硬撐著不睡,明兒準變成一個女鬼,披頭散發,臉色發綠,雙眼浮腫,眼眶四周呈現青紫。
嚴重睡眠不足。
「呸!呸!呸!胡說什麼,新婚日說什麼死不死的不吉利話,去去去,壞的不靈好的靈,主子大富大貴……」荷心念念有詞道,就怕一語成讖。
能嫁入秦王府是多大的福分,多少人求都求不到,但本來可不是主子的,而是別人不要的,一旦秦王府發現了真相,只怕所有知情的人都會受到連累,首當其沖是代嫁之人。
「再貴就要頂天了,你們再出去外頭瞧一瞧,看有沒有人,找個人來傳話。」真是怪了,大婚之日連個喜娘也沒有,秦王受了傷連性子也變了嗎?孤僻冷漠得不近人情。
「我去。」膽大的荷葉一應。
不一會兒,這丫頭滿臉慘白的回房,手腳冰冷的彷佛僵成木桿。
「怎麼樣?沒人?」存心冷落新娘子吧?果然不是一門好親。
但是又如何,她也不是來結親的,只求不結仇。成清寧自我安慰,她本來就打算當個「深閨怨婦」,王爺待她好就做夫妻,反之獨守空閨她也能自得其樂,人不會因為少了誰而活不下去,太陽照樣從東邊升起。
「有人,但……全是男人。」
「不理你?」她想到廣場上的衛兵。
「是的,不管奴婢說了什麼全無回應,目光冷得像要將奴婢千刀萬剮。」她鼓起勇氣直視,卻被凍得全身發冷。
不耐煩久坐的成清寧眼珠子一轉,絕美笑靨一綻在紅蓋頭下。「你們想不想把王爺招來?」是招,不是請。荷葉、荷心當下一凜,齊聲一問︰「王妃又想調皮了?」
「是讓我們提早結束這好似坐苦牢等人來洞房的好辦法。」她的人品有這麼糟嗎?不值得信任,瞧她們一臉驚惶。
「王妃的法子不會害了奴婢吧?」知主莫若婢,主子是何德性,貼身丫頭最清楚。成清寧還當真思忖了一下。「應該不會。」
「王妃,放火燒王府是殺頭大罪。」荷葉以自己服侍主子十年來的經驗判斷,這種事不是不可能。
為了達到目的,主子什麼都敢做,像是那個芳療館,她設計了大小姐,讓其出面向侯爺夫人說項,指稱不過是賺些脂粉錢的小鋪子,母女倆都想只是彈丸大的鋪子,不疑有他地任由她當私房去搗鼓。
結果開張的第一天才曉得鋪子有三進院大小,樓高三層,要入內得先繳一筆「會員費」,免費試用三天,三天後再決定要不要當長期會員,一年金額預繳百兩,而所用產品另收費,要買來送人也相宜。
誰家的鋪子在開張不到一個月就賺進萬兩銀子,董氏和成清儀瞧得兩眼發紅,可是說好了是私房,不繳入公中,想伸手進入里面可難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白花花的銀子從眼前飄過,肉痛不已。
「欸!我是好人吶!怎會做這般沒品的事,再說現在也來不及,咱們忘了買火油……」一把火燒了也是辦法,她居然沒想到,真是安逸久了,腦子都生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