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動作太干淨俐落,所以當餐廳的客人們的注意力,從摔破的餐盤移開時,沒有任何人發現異狀。輕柔的鋼琴聲流淌在空氣中,桌上的燭光搖曳著,人們絕續低頭吃飯,不再注意身旁。
孝國會選這間餐廳,不只是因為餐廳股東是熟人,更因為在這里他可以掌握一切,確保她的安全。
但是,很快的又有兩個人走進餐廳。從對方的走路姿勢,就可以看出身手絕不簡單。她身上的懸賞金額太高,就算楊家兄妹到齊,已經擊退不少敵手,還是有人為了賞金,前僕後絕的想綁架她。
或許,他不應該帶她出來用餐,但是他知道,她一定會喜歡這里的氣氛。她感受新事物時,雙眼會迸出亮光,那模樣教他著迷不已。
他要讓她快快樂樂享受這頓晚餐、這個夜晚,不容許任何人來破壞。
「婉麗,我和這里的主廚是舊識,要去和他打聲招呼,你要不要一起來?」他嘴角噙著笑,態度從容。
「我?一起嗎?」她驚喜的睜大了眼。
「當然。」他起身邀請,伸出手來。「來吧,我們一起過去看看。」想到他願意將她介紹給朋友,她雖然有些羞怯,卻還是忍不住歡欣伸手,把手擱進他的掌心里,一起朝廚房走去。
她沒有發現,身後有兩個人亦步亦趨的跟了上來。
孝國先推開廚房的門,讓她走了進去,藉著巨大盆栽掩護,這才猛然回身痛揍其中一人的臉,接著再一腳踹倒另一個,用的力道極重,兩人連哼都沒哼就昏了過去。仁國和愛國趕過來,把昏迷不醒的兩人抓住,一路拖進化妝室里。
胸前扣子又消失兩顆的忠國,走到他的面前,笑著問道︰「你打算繼續吃這頓飯?」
孝國挑眉,故意反問。
「難道,你沒能力讓我好好吃頓飯?」丟下挑蚌言語後,他也不等回應,逕自推開廚房的門,走向正被主廚熱情問候,試吃獨門秘密醬汁的婉麗。好小子,竟然質疑大哥的能耐啊!
楊忠國看著彈回的門,露出森森白牙。
透過門上的透明圓窗,他可以看見,二弟站在長腿美女旁,滿臉都是偽裝不出的溫柔。那樣的神情,從未出現在這個嗜財如命,愛錢遠遠勝過愛女人的二弟臉上。
忠國無聲挑眉,帶著微笑轉身。
既然老二都誠心誠意的開口了,他這做大哥的,怎麼能讓弟弟失望呢?他心情偷悅的月兌下長圍裙,交給了在吧台里的小妹,一邊轉轉頸項,肌肉賁起的結實臂膀嘎然有聲,大手關節伸伸縮縮,一副躍躍欲試,預備大展身手,好好大干一場。
吧台里的楊女圭女圭,看到大哥野蠻的笑容,不禁用食指在身前畫了一個十字,雙手合十的為門外那些,即將被屠宰的迷途羔羊們祈禱。
親愛的天父啊,人生最不幸的,除了嫁錯郎,就是入錯行啊!
夜路走多了,總是會遇到鬼。
請讓那些迷途的羔羊,下輩子記得選對行業,最起碼不要再遇上,像她大哥這樣樂于虐殺不識相家伙的惡鬼。
阿門!
第9章(1)
這次回到短期公寓後,孝國吻了她。
很纏綿悱側、難分難舍,兩人都氣喘吁吁,熱烈得幾乎要撕掉對方衣衫的那種吻。她被吻得雙眼迷離、全身發燙,連腳趾頭都在鞋里蜷起,完全忘了該要刷牙與否,甚至就連晚餐吃了什麼、置身何處都忘光光,一心一意的投入這個吻。
但是,他還是結束這個吻,在胸膛劇烈起伏、呼吸紊亂時,伸手將她輕輕推開,扶著她直到她能夠站好,才用沙啞的聲音,囑咐她注意門戶安全,緊繃的語音留下一句︰「晚安。」
房門被他關上後,婉麗軟軟的喘息許久,才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里,倒臥在鋪著干淨床單的加大雙人床上。涼爽的床單,無法降低她體內的熱火。
除了吻,她想要更多。
從他炙熱的雙眸、四處掠奪的唇舌,明明也顯示著,他想要的也不僅于熱吻而已。
躺在涼涼的床單上,她羞紅著臉,閉眼蜷起身子。
熱燙的溫度滾漫四肢,她深吸一口氣,踉蹌的跳下床,奔跑進浴室,亟需沖個冷水澡。
褪盡衣衫,沖到蓮蓬頭下,用冷水洗淨全身後,她臉上的紅暈卻仍未褪去。
鏡子里頭倒映出脂粉未施的素淨臉兒,是她最原本的模樣,沒有任何彩妝點綴。
發妝與衣裳,是神奇的魔法,讓那些原本對她不屑一顧的人,乍然態度丕變,非但殷勤不已,例如汪洋是強硬遨約,其他人則是頻頻投以贊賞眼光,用眼神贊賞她的姿色。
以往,那些贊賞的眼神,總是投注在她種的蘭花。現在,她比稀有的蘭花,更吸弓目光——尤其是男人們的目光。
她該感到高興。
最起碼,她一開始真的是雀躍不已,經過每個反射物,例如鏡子、落地玻璃等等,她都不忘留意鏡中倒影,因妝點後的自己而興奮。
直到她發現,自己竟錯認鏡中倒影,才赫然發現,不論鏡里鏡外,跟她相似的女人竟然那麼多。相似的發型、相似的眼妝、相似的唇色、相似的衣裳、相似的首飾與提包,在彎曲的鏡面里,形成扭曲的復制人大軍。
抹去流行的彩妝,穿回運動服後,那些男人們還會注視她嗎?
即使單純,她也清楚,答案是否定的。
變身游戲很有趣,填補了她心中自卑的大洞,更可貴的是,讓她分辨出,是誰始終態度不變,在旁人都對她視若無睹時,就真心誠意的告訴她,她是美麗的。
婉麗深吸一口氣,做了重大決定。
過了一會兒之後,她鼓起勇氣,打開自己的房門,用微微顫抖的手,去敲對面的那扇門。
門幾乎是立刻被打開,楊孝國站在那里,高大健碩的體魄彷佛要填滿門框,黑黝黝的雙眸,注視著門前的她。
婉麗素淨著一張臉,長發綁成馬尾,身上穿著寬松的運動服,雙腳套著陳舊的運動鞋,恢復成兩人相見時的模樣。
「你喜歡這樣的我嗎?」她輕聲的問,早已從他眼神里看出答案,卻還是好想親耳听見,一再而再的確認。
他的雙眸更黑、更灼熱。
這兩個字出于他的口中,勝過別的男人再多甜言蜜語。
她投入他的懷里,雙手攀緊他強壯的頸項,紅唇主動印上他,像最認真的好學生,以他教導的方式,羞怯又堅定的探索,直到他氣息不穩的回應。
「婉麗,」他在她唇邊低吼,像餓極的狼。「我會失控。」
她懇求著。
「拜托,請為我失控。」
這次,她不要他停止。
他也無法停止,理智斷線,羈絆不住狂野,再多的顧慮都被拋到九霄雲外,再不得到她的甜蜜,他會饑渴而死。
……
當他汗濕的身軀,沉重的壓在她身上時,她緊緊擁抱他,兩人像是疲累的舞伴,依偎得沒有半分空隙。
濃重的睡意襲來,她感覺到他貼心的移開,不再緊壓著她,改為將她抱在懷中。耳邊的情話漸漸模糊難辨,她貼在他胸口,最靠近心髒的那個位置,心滿意足的陷入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