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天臨深吸兩口氣,硬是壓下心里的旖旎之思,抿唇點了點頭。
岳十娘微微一笑。「如今公子已親眼確認便不需再懷疑,雖然我也想知道公子尋著有梅花胎記的女子要做什麼,但想來公子也不會向我透露,我相信公子不會傷害衫妹妹就是。」
樓天臨依舊凝眉看著床上的銀衫。「我絕不會傷害她。」
岳十娘瞧著他那副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的模樣,笑道︰「公子自然是不會傷害衫妹妹了,愛一個人,疼她呵護她都來不及了,又怎麼會傷害她,公子您說是不是啊?」
樓天臨咳了一聲。「她何時會轉醒?」
「約末一個時辰。」岳十娘面上帶笑。「公子不妨先走,想想接下來的對策。衫妹妹若醒了,我自會派人送她回銀杏村。」
樓天臨沒開口。照他的想法,他現在就想叫醒她,親自送她回去,如此他才能安心。
岳十娘看了好笑。「我不會吃了衫妹妹,公子不需如此擔心,我和衫妹妹如今不只是姊妹也是生意伙伴,往後我還要靠衫妹妹過人的心思賺大把大把的銀子哩,自會將衫妹妹照看得妥妥當當。」
樓天臨臉色稍緩。「看來岳老板已知道樓某是什麼人了,樓某也相信岳老板說到做到,孟姑娘在岳老板這兒不會傷了半根指頭。」
既然他能查她,她自然也能查他,查到了之後不動聲色,她是聰明人。
岳十娘掩嘴低笑了聲,微福了一禮。「大人放心。」話既然說開了,她便不稱公子了。送走樓天臨,岳十娘派心月復掌櫃劉大富將圖紙拿去做模板,並叮囑他嚴密監看。銀衫醒了之後並沒有多做懷疑,她穿越來後總是睡不好,今日倒是睡了個好覺。
知道樓天臨已經走了,她松了口氣的同時,卻有些模糊不清的情懷和一絲惆悵,連她自己都不敢去分辨。岳十娘看她反應,便明白她這是在意起樓天臨了,遂笑道︰「衫妹妹,樓大人已向我表明身分,以後咱們說話你就不必避諱了。」
銀衫一愣。「大人向姊姊表明了身分嗎?」
「大人讓我好好照顧你。」她索性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推兩人一把。「依我看,大人對你很是用心。」
銀衫揚起了睫毛,悠然長嘆道︰「大人他……是個好人,對任何人肯定都很關照。」
岳十娘再推一把,她轉著眼眸。「衫妹妹,我知道樓大人尚未娶妻,身邊也無侍妾服侍,又對妹妹另眼相看、青睞有加,在我看來這是妹妹的好姻緣。」
雖然她已經多方打探消息了,但也只知道他是新任縣令,來自京城,尚未娶妻,此行也未帶小妾同行,其余便打听不出來了。
也不知岳十娘怎麼會說到娶妻上頭,銀衫紅著臉道︰「不瞞姊姊,我是被退了親的,又有娘親和弟弟妹妹要養,大人他……他自有好人家的小姐與之匹配。」
她有自信能養活她娘和弟弟妹妹,可在這個朝代,尊卑之分嚴重,他是天上的雲,她是地上的泥,她的身分根本配不上堂堂縣令,正妻不可能,做妾是她不願,前生她得知郭啟軒另結新歡的痛苦還歷歷在目,她怎麼忍受與人共事一夫?
「衫妹妹不要妄自菲薄,等到咱們的雪兜做出來,日進斗金不在話下,什麼都置辦起來,你又何嘗不是好人家的女子?」岳十娘哼道︰「至于退親算什麼?那男人日後肯定會後悔。」
銀衫斷不會因為岳十娘這一席話而改變想法,連銀杏村的村長都有一妻一妾了,何況是縣令大人?他外表又是人中之龍,投懷送抱的女子不知凡幾,她又何苦去做他眾多妻妾中的一個。
如今,她只要把初初萌動的情懷收回來即可,只要不再相見,自然不會再掛念……可是,為何偏偏有種不知其所起,亦不知其所往的情緒在她心中游走……
第八章雪兜有商標(1)
一早,銀衫起來做了早飯,懂事的孟金金和孟銀銀已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掃了一遍,把杜錦娘要喝的湯藥也煎好了,一邊幫忙擺飯。
這陣子,吃好穿好,加上銀衫不計本錢的給她進補,杜錦娘氣色好多了,雖然還是沒啥力氣做家里的活兒,但已不像孟百剛初失蹤時的意志消沉了,還能給孟來寶、孟錢錢喂飯。
銀衫把家里打點好,照例交代她沒回來之前,誰拍門都不要開。為此,她還做了一道堅固的大門,就是怕孟家人又來。
自然了,這並非長久之計,她的計劃是搬到城里,到時孟家人也不能隨意上門找麻煩了。
孟錢錢見她要出門了,總會邁著小短腿奔來相送。「大姊記得要買冰糖葫蘆和白糖糕回來哦!」
孟錢錢這娃兒特別愛吃甜,銀衫抱著她親了一下。「知道了,大姊一定買回來,你乖乖在家里等著,要听娘的話,知道嗎?」
孟錢錢用力點頭。「嗯!錢錢很乖,會听娘和二姊姊、三姊姊的話,乖乖在家里等大姊回來。」
「大姊,我也要親親!」孟來寶也跑了過來,跟著,孟招寶、孟進寶都來了,都要親一下。
銀衫看著老愛跟她十八相送的弟弟妹妹們,他們就是她的支柱,為了他們,雪兜的生意只準成功不準失敗!
銀衫帶著滿滿的愛和預先做好的印花色漿出了家門,卻不見巧繡莊的馬車和車夫大叔。
奇怪了,他們明明就說好這時間踫面的,她正想著會不會是車夫大叔記錯時間時,噠噠的馬蹄聲由遠而近,她有一瞬間的石化,目瞪口呆地看著白馬上的人,白衣俊美、豐神俊朗,那輕揚的好看唇角,令她的心口微微發熱……
樓天臨拉著韁繩在她面前停下來,翻身下馬道︰「車夫不會來了,我送你去巧繡莊。」
銀衫頓失思考能力,等她回過神來時已被他抱上馬背,他跟著翻身上馬圈住她,她的耳根子熱了起來。
他特意來接她去巧繡莊本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可此刻卻又微妙的很合理,以現代的話來說,他這就是在追心儀的女孩子嘛!
想到他此刻這般唐突的舉動是在追求自己,銀衫心里便像有陣陣溫泉注入似的,目光離不開他握韁繩的手,十指修長、骨節分明,比女人的手還要好看。
奇怪的是,上回從巧繡莊很快就到她家,這回卻過了許久還未進城。
馬兒慢悠悠的晃著前進,就像在溜達似的,銀衫一點也感受不到飛馳的快意,只感覺到兩人的身子似乎越貼越近,他的雙手橫過她腰際的兩側操控著韁繩,她則沒有任何支點。馬兒走得慢,有時路比較顛簸一些,她的身子便會往後移向他的懷里,每當感覺到她整個背都靠在他胸前時,她便會努力地往前坐一些,可是不一會兒,隨著他操控的節奏,她的身子又會落入他懷中,反覆幾次,她想往前坐的努力根本徒勞無功,屬于他的男子氣息仍是將她緊緊包圍住,他的下顎時不時便會踫到她的耳側,將曖昧的情愫升溫到最高點。
馬兒走得再慢也有到的時候,當終于看見巧繡莊出現在眼前時,銀衫一直格外緊張的情緒才放松了下來,兩人共騎那磨人的甜蜜,若是巧繡莊再不到,她的心髒可要跳出胸口了。
岳十娘已在巧繡莊前候著,備了馬車在等,一派等她到了就要出發的架式。
「多謝大人,有勞大人了。」銀衫下馬之後向樓天臨道謝,轉身直接上了馬車,怎麼看都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