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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心不臣 第15頁

作者︰余宛宛

依稀記得有人替她拭了身子,又替她穿了衣,好似還有人說了些話,可她終究沒力氣醒來,直到不知多久後,她被人搖醒。

「喝完藥再睡。」黑拓天一襲單衣坐在榻邊,將她連人帶被地摟到臂彎里。

她勉強睜開,眼色仍迷蒙。

見她薄唇仍留著被吮的紅,身上白皙肌膚盡是他留下的痕跡,他只覺憐愛,拿過一只翡翠玉碗遞到她唇邊。

「御藥交代,這藥睡前得喝完。」

入口的苦味讓她蹙了下眉,卻因為已經習慣喝藥,還是喝得一滴不剩。

他接過玉碗往旁邊一擱,愉快地看著這個不自覺偎回他懷里的人兒。

她蹙了下眉,當意識漸漸清醒後,身子跟著一僵。

「別動。」見她想退縮,他低聲一喝。

她抿著唇,緊閉著眼,卻還是想起了晚間的所有事……知道他在等她開口,可她此時說什麼都不對,只能問道︰「方才那是什麼藥?」

「你昏了過去,我怕你有狀況,傳了御醫。」

褚蓮城倒抽一口氣,對上他噙笑的眼,旋即低頭抓住錦被就要往里頭躲。天!所有人都知道了她在紫極宮留宿,她以後怎麼做人啊!

「御醫說你氣弱體虛,在身子沒有大好之前,不得太顛狂。」他低笑著,拉下錦被。

她的臉益加辣紅了,只覺此生不曾如此困窘。

「可是在惱朕?」他黑眸鎖著她模樣,怎麼看也不魘足。

「我……累了。」她背對著他,閉起眼。

「在想什麼?」他將她轉過身,再度鉗住她的下顎。「說——」

她仰看他,看得久了一些,便覺得胸口一陣脹。就算對這個男人沒有情,可總會記得他與她之間的一切,更何況她在心里對他是有所眷戀的。

但他是一國之君,所以她不能讓太多情緒往心里去。皇上是屬于後宮眾多女子,而非她一人的。

她緊握了下拳頭,「在想以後要如何才能不與陛下親近。」她聲若冷泉。

「你!」黑拓天驀然坐正身子,一把將她抓到身前。

一夜貪歡,她身子仍是無力,在他這般搖來晃去之後,她不適地蹙起眉,無處可靠,只能抵著他的肩頭輕喘。

見她病弱,他抿緊唇,這才放輕了語氣,撫著她背脊說道︰「你已經是朕的女人了,肚里或許已有朕的孩兒了。」

「若陛下還惜我有幾分才,就該讓我喝避孕湯汁。我這樣的身子若是懷孕,那是自尋死路。」她身子一顫。

他臉色一沉,眼色變冷厲。他不是忘了要讓她喝避孕湯汁,而是刻意不交代的,誰知道她的身子竟孱弱至此!

一股無名火讓他胸膛劇烈起伏著。他惱她的病弱;惱自己擁有了一個天下,卻對她的病弱無能為力;惱自己在歡愛之後,竟更加不想放她離開。

「抬頭看我。」他命令道。

她看了,心緊抒了一下。

「不管有沒有身孕,朕就是要你。」

她迎視著他黑灼的眼,多少懂得他的心思。他面前的每個人都怕他,或對他有所求、有所算計,可她的求、她的算計有哪些,已全都告訴他了。他信了她,知她沒有太多貪求,因而希望她能陪在他身邊。

畢竟他不是一個喜歡阿腴奉承的帝王。

褚蓮城伸手撫住他的臉龐,感覺他面龐一僵,抿緊了唇角。

「您想要我,那臣就陪吧。」沒想到她這輩子竟也要涉入男女情愛了。

「就這麼不情願嗎?」他冷冷說道。

「我以為陛下喜歡我這樣說話。」她皺了下鼻子,模樣倒有些頑皮。

他瞪她一眼,心下卻松了口氣一長臂將她攬入懷里,埋首她頸間,聞著她身上的藥香。

她沒有反抗,反正也掙不開他。況且他的身體那麼溫暖,她甚至覺得自己已經習慣挨著他了,原來四肢都被捂暖了是這麼舒適的事。

「我待會能回府里嗎?」她眼眸半睜地說道。

「已派人通知你府里,你今夜留宿宮中。」

「陛下日後還會再留宿我嗎?」她輕咬了下唇,痛得微縮了下。「還有……關于尚賢殿下的事,您能饒他一命嗎?」

「你現下是在用自己的身子交換他的命嗎?!」黑拓天大怒,驀然起身就要下榻。

她一個旋身,自他身後抱住他的腰。

雖不知他為何要如此在意她與柏尚賢之間,可君王之怒要禍及人命實是輕而易舉;于是,即便忝著臉,她也要讓他息怒。

「我對男女之事向來不上心,陛下與我相處已有一段時日,應當知我。況且……我……我方才對您的反應,可有半分牽掛他……」她話說至此,已辣紅了臉,什麼也說不下去了。

黑拓天沒回頭。

褚蓮城輕嘆一聲,把臉貼在他背上。若真要說起記掛之人,她惦著黑拓天還比柏尚賢多,只是她對黑拓天思慮過多,不敢眷戀啊。

可如今這局面,若黑拓天喜歡她眷著戀著,那她便眷著戀著,暫圖個皆大歡宣口的假面吧……

「我頭昏,想睡了。」她軟聲說道。

「你想睡便睡。」

黑拓天沒回頭,仍在惱她竟能如此動搖他。

靶覺她松開了環他的手,在他身後挨著他身側躺下,接著傳來拉錦被的窸窣聲。一會後,一只冰冷小手握住他的,一道涼柔聲音說︰「陛下也早點歇息。」

黑拓天心中一動,不由得回頭她閉著眼挨著他,可臉耳都是紅的,眼睫仍輕顫著,如此少見的兒女嬌態讓他暖了心。

他側身上榻,將她身子納到胸前。

她身子先是一緊,既而往他懷里縮去。他胸中頓時一陣血氣翻騰,若非顧念她體弱,真是想再鬧得她動情的。

黑拓天盯著懷里的人兒,大掌一下下撫著她背脊,呼吸間都是她身上淡淡的藥香,雙唇竟不由得微微揚起。

柄事之間能懂他心思之人尚且不多,更何況是後宮那些只懂得爭寵的女子。她這般懂他,他是歡喜的。

人,需要被懂——即便貴如天子。

所以,他想寵她,想用她想要的方式來成全她對和平之向往。

她先前提出的一些論議,確實與他心中所想相同。只不過,她畢竟心軟,而他為了社稷大業,有些事絕不能退讓半分,即便她日後會因此而懼怕他,她也應該會比誰都懂他。

黑拓天低頭在她發間落下一吻,听著她淺淺的呼吸,不由得也放緩了呼息,安穩地睡去。

「……這梁國渠豈能說建就建!費用要從哪來?這一建便是幾年光景,人民若是不堪其擾,誰來負責?!且這主事策劃者都是梁國人,他們若真的那麼善良,前年會跟著西柏一起攻打我們北墨嗎?分明就是有詭!」

第5章(2)

半個月後的早朝過後,幾名老臣氣呼呼走下文鳳殿堂台階,才轉了個彎,見著四周沒了皇宮衛尉軍,立刻你一言我一語地批評了起來。

「……誰讓這是那個褚蓮城提出來的事,一個幾歲的黃毛丫頭,當了書吏郎官才多久,便成了皇上寵信,半只腳都踏進博士學宮了。懂得紙上談兵,就以為無所不能……誰讓皇上就是寵信她,八成是施了什麼媚術。」

「……就她那幾分姿色能施什麼媚術!」

「……就是只有幾分姿色才要施媚術。」

待得一幫老臣走遠之後,因為听見他們的討論而特意避在廊後的褚蓮城與墨青,這才緩緩走出來。

「你不替自己辯駁一下?」墨青問。

「辯駁什麼?除了施媚術一事之外,他們倒也沒說錯什麼。我確實是空有想法,至于想法能否落實,仍是得靠其他專才。」褚蓮城說。

「你不是那種有勇無謀之人,先前陛下讓你到博士學宮提出看法時,不是已先找過多名梁國渠人才,說你那計畫是可行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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