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君瀾睥睨著他半晌,都不說話,讓桂公公不禁頭皮發麻,可就算怕得要死,他也要說。
「王爺若想對皇上不利,奴才擠了這條老命也會保護皇上!」
「你這奴才倒挺忠心的。」季君瀾的口氣听不出是諷刺還是贊許。
年邁的身軀抖了抖,桂公公以為這句話是在嘲笑他自不量力。「奴才老了,死不足惜,但只要有一口氣在,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皇上。」
季君瀾半掩眸光,令人看不透心思。「本王就等著看是怎麼個保護法?」
听見腳步聲離去,旁邊的小太監趕緊把桂公公從地上攙扶起來。
別公公腳步不穩地來到龍榻前,看著昏睡的小皇帝,不禁老淚縱橫。「皇上別怕,還有奴才在……」
在皇上成年之前,自己絕不能倒下!
第3章(2)
把招牌掛上去都半個多月了,到今天都還等不到客戶上門,方怡煩惱到頭發都快白了,考慮著要不要拿出最後絕招,那就是出去發傳單。
廚房里頭,幾個女人打算包餛飩來吃。
「七姐覺得好不好?」她一面撤面皮,一面問身邊的朱七姐。
朱七姐一臉猶豫。「這個嘛……」
「你鬧夠了沒有?」梁氏手上包著餛飩,忍不住插嘴。「這座四合院可不是你的,你說有賺錢的點子,也是七姐好心,才會答應讓出門屋,用來接待客人,結果沒有生意就算了,你現在卻要發什麼傳單,不如干脆出去敲鑼打鼓。」
她就知道梁氏一定會唱反調。「敲鑼打鼓也不錯,我就試試看好了。」
梁氏頓時氣得臉紅脖子粗。
「我也是為了住在四合院里的人著想,要是有生意上門,賺了銀子,我也會拿出來,可以把漏水的屋頂修一修,大家也能吃好一點,再多添幾件新衣裳,這樣有什麼不好?」方怡也沒有想過要獨吞,總要讓其他人都有好處,才不會在背後說三道四,也讓屋主難做人。
「呃……是這樣嗎?那倒也不錯。」梁氏態度馬上轉變。
朱七姐左思右想後才道︰「我考慮看看。」
「我知道咱們是寡婦,就該安安靜靜地過日子,不要太出風頭,可是日子總要過下去。」方怡知道這麼做肯定會讓人在背後指指點點,雖然她的臉皮厚,不過非到萬不得已,還是不想走到那一步。
「我知道。」朱七姐嘆道。
方怡也不再多說,繼續掛面皮。
等面皮掛好,接下來就交給其他人去忙,她來到門屋, 一 桌椅上的灰塵,眼下也只能等客人主動上門。
這時她突然听到外頭有人敲門,趕緊出去察看。
「咦?外面根本沒人,是我听錯了嗎?」她探頭出去看了半天,也沒見到半個人影。「奇怪?」
待她關上大門,回頭走了幾步,感覺到身後好像有人,才要轉頭,人已經失去意識了。
餅了約莫兩刻——
「順娘!順娘!」邱氏負責把大家包好的餛飩煮熟後,就到門屋來找人。「也不在這兒?她是上哪兒去了?」
「……人已經帶來了。」齊硯將扛在肩上的布袋放在地上。
「你們是誰?快放我出去!」方怡在布袋里不斷掙扎,她怎麼會無緣無故被人綁架呢?自己也沒跟人結仇,到底會是誰干的?這些綁匪要的是錢還是人?一連串的問號在腦中打轉。
「打開!」一道清冷的男性嗓音響起。
齊硯彎身解開布袋束口,好讓里頭的人出來透氣。
方怡好不容易才從布袋里頭鑽出來,一邊喘氣、一邊質問綁匪。「我跟你們無冤無仇的,抓我來這兒干什麼?
我不過是個寡婦,可沒有錢,在我身上得不到一點好處。」其實說不害怕是假的,她可以听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她怒氣沖沖地瞪著眼前穿著黑色勁裝的男子,卻見對方朝某人抱了下拳,接著轉身出去。
方怡馬上轉過身,看清坐在太師椅上、一副高冷禁欲的男人是誰之後,腦子有好幾秒的空白。
季君瀾冷冷地開口。「怎麼不再說下去了?」
「是你?你綁架我做什麼?」她不免錯愕,但是兩眼不忘欣賞眼前頭戴長冠、身穿親王常服的季君瀾,真的是威儀逼人、氣場強大,實在太耀眼了,她的眼楮差點被閃瞎。
季君瀾目光一凜。「因為本王是個有仇必報的男人。」
本王?難道這個男人打算掀底牌,跟她算總帳?看來之前調戲得太過分,如今自食惡果,她終于知道什麼叫做樂極生悲。
「你似乎一點都不驚訝?!」季君瀾原本預期她听到「本王」二字,會馬上露出驚慌失措的神色。
「驚訝?」方怡先是愣愣地看著他,幸好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我、我當然驚訝了,還以為你是那位季小鮑子的隨從,原來不是……真是太令人意外了,沒想到你還是個王爺……哎呀!你早點說嘛!」
瞪著陳氏有些夸張的表情和語氣,季君瀾眉峰蹙起。她的反應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若是尋常婦人,早就嚇得痛哭流涕、跪地求饒。
「王爺要是能早點表明身分,我也不敢調戲——不是,是無禮才對,俗話說不知者無罪,還請王爺開恩。」她跪在地上,用袖口 拭著沒有淚水的眼角,連話音都故意抖個幾下。「下次我再也不敢了,王爺饒命!」
方怡心里很清楚,絕對不能讓這個男人曉得她有「讀心術」,早就知道他和小皇帝的身分,這對于身分尊貴的叔佷倆來說,絕對是個威脅,只要有她在,萬一讀取到不該知道的秘密,搞不好會被滅口。
「啊!」她佯裝驚恐,張大嘴巴。「那位季小鮑子不就是……」
季君瀾很輕很輕地吐出四個字。「當今皇上。」
「他是皇、皇上?」方怡撫著額頭,一副快昏倒的樣子。「怎麼會這樣呢?我到底干了什麼蠢事?居然叫皇上不要繼承家業,真是罪該萬死!不用王爺親自動手,我自己去跳河。」千萬不要賜她一條白綾或是毒藥。
季君瀾從座椅上起身,上前兩步,伸出右手,一把捏住方怡的下巴。
「你是真的害怕?」從小到大,他看過太多畏懼的表情,懂得如何分辨真偽,這個女人怎麼看就是不像。
方怡跪在地上,下巴又被捏著,只能被迫仰起頭回視。「當然害怕……因為市井之間有太多關于……攝政王的傳聞。」
「本王倒想听听看那些市井傳聞。」季君瀾悻悻地說。
方治吞咽了下口水。「傳聞攝政王……外表英俊瀟灑、玉樹臨風,但個性冷酷無情、野心勃勃,和皇上之間相處得不太……愉快。之前看小鮑子……呃,我是說皇上,在王爺面前有所忌憚,兩者聯想在一起就……不寒而栗……」說到後頭,她越說越小聲。
「就只有這些?」
她嗓音一窒。「真的只有這些……王爺鐃命啊……是我有眼無珠,還不知羞恥地調戲王爺……簡直沒臉見人。」
季君瀾哼了哼。「這會兒倒是承認調戲本王了?」
「承認。」方怡吸了吸氣道。
「所以你這是認罪了?」
「……我認罪。」她停頓了兩秒才回答。唉!不想認罪也不行,誰知道這位攝政王會惱羞成怒,直接把她綁來。
「那麼要殺要剮就看本王的心情了。」
季君瀾的拇指在她的下巴上輕輕摩挲幾下,讓方怡覺得不太妙,就算外表是座冰山,男人終歸還是男人,還是會控制不住原始的沖動。
她怯怯地問︰「王爺現在心情如何?」
「不好。」
「怎、怎麼個不好法?」她嗓音略有些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