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ncle前兩天已經偷偷給她通風報信,要她這陣子閃著點,爹地對她不太爽,不要自己找死往槍口上撞。
她本來已經避三天了,心想怒火應該已經消得差不多。要不是身無分文,離她最近的只有爹地公司,她的身分又不方便搭乘大眾運輸工具,兩百塊能到的只有這里,否則她還真不想自己找罵挨。
來的時候,見他愛理不搭的,就知道風暴還沒過去。
「爹地啊,你還在生氣喔?」她挨靠過去,扯扯對方袖口。
「你也知道我在生氣?」他家里倒是養了好大一只老鼠啊,專咬他的布袋。
丁又寧干笑。「我這也是逼不得已啊,你知道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嘛——」
「身不由已?誰逼你月兌衣賣肉了?」他是少她吃還是少她穿了?再不給她點顏色瞧瞧,她還當家里沒大人,哪天真給他拍三級片去了!
「什麼月兌衣賣肉!這是藝術、藝術!藝術是無價的,你明白嗎?我這叫為藝術犧牲!」她義正辭嚴、一本正經地糾正。
「嗯哼。」完全意味不明的哼應。
「說良心話,拍出來的效果,你覺得有很婬穢?低俗?不堪入目?有丟你的臉,低級到想把我吊起來毒打?」
倒沒有。
嚴格來說,嚴君臨只是利用這次機會,給她一點警醒,要她別忘了形,迷失在紙醉金迷的圈子里,遺忘最初那個純真美好的自己。
「爹地,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放心,我會挑劇本,不好的戲,給我再高的價碼我都不會演,會讓爹地生氣的事,我絕對不會做。」
她知道嚴君臨的底線在哪里,也絕對不會去踩。
「我記得自己答應你的事。我會乖乖的、不變壞。」
嚴君臨靜了靜,她一會兒,才道︰「你沒讓我丟臉。」
他一直都不覺得,養這個女兒有讓他丟什麼臉,寧寧,是他的驕傲。
知道寧寧是他養女的人並不多,寧寧稍大些就不常來公司走動,識得她的也就這層樓幾個高階主管,高中畢業去瑞士讀書,回來後走入演藝圈,模樣與清新稚氣的國、高中小女生已有一段差距。
對外,她從來不說、甚至是有些刻意避諱去提他們的關系。
後來玩票性地走入演藝圈,誤打誤撞成名後,更是鮮少來公司走動,他知道,寧寧是擔心自己的工作環境,會為他帶來困擾。
他是生意人,不喜面對鏡頭,更討厭被狗仔追著問花邊、緋聞、八卦,數年前與向懷秀那段,差點鬧上社會版,著實讓他煩擾了一陣子。
她不容易風平浪靜,逐漸被世人所遺忘,他安于現下寧馨平和的小日子。寧寧也懂,總是避免因為自己的關系,讓家被媒體追著跑。
他家的女孩,打小就乖巧、貼心,懂事到讓他有些心疼。
第一章江湖救急(2)
嚴君臨不擅于太溫軟的言司,嘆了嘆,就僅是抬手,模模她的頭。
丁又寧笑開臉。「和好了?」
大老爺賞她兩顆白果子。「一旁玩沙去。」
于是,丁小寧小朋友,哼著小曲兒到一旁愉快翻雜志去了,還自動自發替自己沖了杯咖啡,完全當自己家的自在。
泡完咖啡回來的路上,經過財務經理辦公室,見著迎面而出的身影,不由「噫」了聲。
「怎麼又是你。」對方蹙眉。
她也想問。丁又寧啼笑皆非,直覺道︰「我沒跟蹤你喔!」
跋快先澄清。
「我沒這樣想。」藺韶華神色緩了緩。
嚴氏企業頂樓的高階主管辦公室,也不是她想跟蹤就能隨隨便便上得來的。
「你在這里上班?」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藺韶華本能欲答,臨出口前又覺口氣太沖,硬生生改回︰「不是。」
「啊,對了,你等我一下,一下下就好,先別走喔。」未待他回應,丁又寧快步離開。
一回來,開口便道︰「爹地給我錢——」
嚴君臨看向朝他伸來的縴縴玉手,抬眸諷道︰「丁又寧,你還真孝順啊,在外頭就只學會了如何啃老?」
啃得真坦然。
「爹地本錢雄厚,我啃不干啦。」丁又寧干笑。「剛剛跟路人借錢來坐車投靠你,我要還他錢。」
「你可以再迷糊一點沒關系!」嚴君臨沒好氣道,一邊從掛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內抽出皮夾扔給她。
丁又寧收了打賞,一溜煙又跑回去找藺韶華。
「感恩尊下仗義,施以援手,兩百塊大洋雙手奉還。」前陣子一部古裝戲剛殺青,時空還沒調回來。
輕快俏皮的調性、再搭配招牌甜笑,一般人少有不買帳,偏偏眼前這個好像是例外,只覺輕佻浮夸,漠然收回紙鈔。
「欸,你是不是很討厭我?」丁又寧又不是傻的,多少還有點知覺神經,知道這男人對她好感度極低——
不,更正確來說,是能不熟就多不熟,排斥意味濃厚。
藺韶華意味不明地瞥她一眼。「重要嗎?」反正是不會往來的人。
是不頂重要啦,她也沒自戀到覺得全世界都該喜歡她,但,沒有理由被厭斥,滋味總不會太美妙。
「欸,我跟這里的老板關系還不錯,需不需要我幫你說一聲,讓你比較好做事?」既然不是這里的員工,應該就是合作對象之類的,她很努力想釋出善意,表示友好,這樣能挽回一點點低迷的人氣值嗎?
能在這層樓隨意晃蕩,且自由進出總經理辦公室,可想而知「關系」有多好了。
藺韶華凜容。「不需要,謝謝。」他靠的是實力,不是關系。
完全不領情,轉身,走人。
應該……厭惡感再更上一層樓了。她很有自覺。
踫了一鼻子灰,丁又寧又一臉挫折地返回總經理辦公室。
「爹地——」她好幽怨地喊。
嚴君臨在忙,沒理她。
從小就是這樣,大人在忙時,她就很乖地閃到邊邊自己找樂子,雖然有時還是會覺得寂寞,更小的時候不懂事,童言無忌,還跟爹地說︰「不然你跟叔生一個妹妹陪我?」
現在想想,簡直蠢斃了。
嚴君臨審完一份急件,抬眸投去上瞥。
「我有這麼顧人怨嗎?」她抓緊時間,行使發言權。
真的,她剛剛很努力回想,把遇到那男人之後的每一個細節都回想過一遍,還是想不出自己哪里言行失當,讓一個初識的人,明顯厭斥她。
她覺得,對方是好人,面冷心善的那種,雖然一另很想離她愈遠愈好的模樣,听到她有困難,仍停下腳步,施以援手。
當然,這也不是代表他百分之百就是上好人,一切都只是她的直覺罷了,而她的直覺,向來很準。
所以她就更不懂了,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他?她有很認真在檢討自己,但——目前為止,還沒檢討出個所以然來。
嚴君臨沒回她,于是她又認分地自己安靜玩手指。待手邊的急務處理完畢,收拾桌面與她一同下樓,開小差,喝一上午茶。
「大老板公然蹺班,真的可以嗎?」她打趣道。
嚴君臨不冷不熱地掃她一眼,某人倒很懂得適時賣乖,笑意甜甜地挽上他手臂。「知道爹地疼我。」不然他哪有吃下午茶的習慣呀,忙起來沒忘記吃正餐就不錯了。
電梯開啟時,她不忘謹慎地戴回口罩與墨鏡,免得不慎被狗仔拍到,目光掃視周遭,見那男人還沒走,正在與員工確認資料,朝她望了一眼,又收回視線,她也沒多此一舉上前去打招呼。
嚴君臨忽道︰「我第一眼,也很不喜歡你表叔。」
「咦?」慢了半拍,才領悟到他是在回答她稍早的問題。
有這回事?都沒听叔講過。可就算是這樣,現在還不是愛叔愛得死去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