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羿苦著臉、捶著胸口,不敢相信地說︰「你居然、你居然……把你養這麼大,你現在居然……咳咳咳咳咳……」
樊厲軍對他的裝可憐無動于衷。「停,你雖然長這樣很適合賣可憐,但東方家老大的頭餃讓你就算斷了手腳,還是讓人感覺不到你有一絲絲可憐的慘樣,所以,別演了。」
後羿心中叫苦,唉,家大業大,拖累老大啊!
算了、算了,他要是真跟樊厲軍算得這麼清楚,那該找找心的,應該是他才對。
「好吧,不想當殺手我也不逼你,不然感覺像逼吃素的改吃葷,很造孽。」
「你有差嗎?」一年接那麼多的買命交易,搞不好業績都超過閻王了,這孽早就不知道造到哪一國去了。
後羿一個白眼送他。「留在東方家吧,總有一天會需要你的。」
「義不容辭。」
「但是在這之前,你有最後一個任務。」
「說了,不殺人。」再次重申。
「要不要殺我無所謂,但這次的任務,是要你至少讓源組織乖個幾年。」
自從新毒品事件,源組織就不斷找東方家的麻煩,雖然不是什麼太大的影響,但就跟家里老是出現一堆螞蟻的感覺一樣,不勝其擾。
「那沒問題,交給我。」樊厲軍已經計劃很久了。
「唉,你這個就只會公器私用的家伙!」
利用東方家的醫療資源找心髒,利用東方家的庇護所保護心愛的女人,再利用東方家公報私仇……
面對亦主亦友亦兄的後羿,樊厲軍勾起惑人的一笑,貼近他,悄聲耳語,「我、最、愛、你、了!」
嗤!
這是後羿瞬間化為雕像的聲音,過了一會兒,他終于能動了,他受不了的大喊,「快走、快滾!不要再來反我的胃了!」
尾聲
毀掉源組織其實一點都不難,畢竟樊厲軍已經花了兩年多的時間詳加計劃,再說了,還有東方家龐大的信息搜集系統和用不盡的資源給予協助。
出來混最怕的就是黑吃黑,只要善加利用這些信息,再丟幾個誘館,要借刀殺人還會難嗎?
樊厲軍花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就順利搞垮了源組織,順帶再滅了幾個其下分支出去的小幫派。
只是原本預計今天回台的飛機班次,听說因為台灣受到台風的關系,所有航班都取消了,他只好再多待一下了。
他租了車,在意料之外得到的空檔,驅車前往三省屋。
對,他還沒忘,也沒打算忘。
就算銀鳳要他別白費力氣,好好把握接下來的日子,連同她的份一起過得幸福,但,怎麼忘得了?
以前無法體驗的所有情感,都是透過她的犧牲才得來的,所以即便是心痛、是絕望、是孤寂、是悵然,他都打算藉由無時無刻不想著她來好好體會。
銀鳳說為了他,她獨自守著噬心葉不斷輪回,就只是為了把心還給他。
早知道是這樣,他寧願不要解什麼咒了,只要她能活著,在他身邊就好。
車子轉過幾個彎道,來到了使他更加心痛的地方。
在這間如三合院的平房里,她記起來他們倆的種種,認出了他;他在這里第一次抱她、第一次嘗到心動的感覺,也是在這里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心慌意亂。
然而,再踏進這里,那時沒能深入體會的種種感覺,皆藏匿在這里的各個角落,在廚房、在房間、在小小的桌子上、在花圃里,還有,在曾一起溫暖過他們兩人的棉被里。
樊厲軍並沒花時間到處繞、到處找回憶來懷念,他直接走進她以前住的房間,躺在榻榻米上,閉起眼楮,努力遙想婧剛曾告訴過關于她的種種畫面。
下午的微風吹來,特別清涼,他不知不覺在遙想和夢境中徘徊。
如果說在夢里才能多見她幾回,不醒來,又何妨?
于是,在這安靜的午後,醉人的沉寂中,他睡得很熟很熟。
不知過了多久,他一如這兩年多來的每一天,醒在失去她的那一刻。
他知道,每一次從恐懼中醒來,面對的就是失落和絕望……
嗅?眼前的人是誰?
側躺的樊厲軍,眼簾映入一雙穿著休閑褲的膝蓋,對方跪坐在他的正前方,視線正聚焦在他身上。
「你來了。」
這道聲音,讓他一听就忍不住流下淚來。
樊厲軍不敢相信地坐起身,看著以為這輩子再也無法相見的人兒……
「你……這是夢?」
她伸手模著他的臉,那樣的撫模非常真實,會是夢嗎?「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夢,因為我本來也以為要等很久很久很久……」她的一雙大眼此刻也盛滿了淚珠,爭先恐後地要奪眶而出。
他還是不敢相信,想要確認,但是又怕一旦有所動作,這樣的美好畫面就會像泡泡一樣.一踫就破。
是她先執起他的手,攤開他的掌心,用拇指用力壓下。「你說過,只要這樣做,你就會認出我……」
她未竟的話語,被他大力的攬抱打斷。
「是你!是你!真的是你!」
對,那是專屬于他們之間的暗號,真的是她!
樊厲軍緊緊抱住她,這樣的擁抱,就算是夢,也絕對不放!但如果只是夢,為什麼當她輕輕柔柔地吻著他的臉頰時,感覺那樣真實?
紀若寶親了親他的臉,抬起手幫他順了順長發,她笑著流淚,「你的頭發,讓我好羨慕啊!」
聞言,他這才發現她的頭發跟男孩子一樣短,他輕柔的撫著她的發,不解的問,「為什麼……」
她 眼淚,有點害羞地模了模自己的短發,說道︰「因為要接受很多次的手術和治療,頭發幾乎全都掉光了,慢慢才又長出來……」
她的話讓樊厲軍的心狠狠抽痛著。
樊厲軍的大手緩緩湊近她的胸口,她由著他輕輕拉下一邊的衣服,露出左胸口,那上面密密麻麻的疤痕,說明了在他每每心痛的夜里,她也一樣不好受。
黑如墨的雙瞳再次沉入淚水的濕潤中,宛如兩輪湖中的黑月,他撫著她的傷疤,輕聲問道︰「很痛嗎?」
紀若寶的淚珠隨著不斷點頭而落下。「很痛,真的很痛,可是……可是每次只要谷醫師說只要治好了就有機會可以再和你……和你在一起,就、就沒關系……」
樊厲軍用力地抿著唇,當最長最深的那道傷疤,往下延伸至她原本美麗堅挺的胸脯時,他以唇代替手,溫柔地替她撫平那些傷痛。
「不痛了……不痛了……都不痛了……」
從胸口吻上了頸項,再吻上了軟頰,以前來不及說的愛語,他要在未來的每.天全數還給她。
「寶寶,我愛你,很愛很愛……很愛你。」
一樣的淚水,不一樣的滋味,苦盡笆來之後,更值得細細回味了。
三省屋的那棟平房,已經被改建成流浪動物收容所兼民宿,老板和老板娘自然是已經結婚的樊厲軍和紀若寶,最大股東目前是後羿,但樊厲軍一直在想辦法要把他的股份吃下來。
今天他倆回台,是因為紀若寶要做例行性的心髒檢查。
每次想起,他還是覺得萬幸。
原來當初後羿命人將他和紀若寶送往谷醫師那時,就沒打算只救一個。
他發了話——軍是特異體質,只有這顆噬什麼心什麼葉長的心髒適合他,但紀小姐跟一般人一樣,東方家拜軍之前每次出任務的風格所賜,存放超多心髒的,雖然也是折磨,也不一定會成功,但就試試吧!
比醫師便听命拿紀若寶的身體和心髒們做配對測試,沒想到居然成功了,紀若寶這才能夠活了下來。
原本樊厲軍要陪紀若寶做完檢查,但剛好听說今天是嚴子衛,也就是他那個好幾輩子以前的皇兄,他老婆杜甄華的珠寶設計發表會,因此在紀若寶的鼓勵下,樊厲軍先前去拜訪他們,紀若寶則是等檢查完再來和他們吃一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