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雪鈴翻了兩個白眼,反復吸氣吐氣,爾後在頂樓上對著天空放肆大喊,「啊,言上邪,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做、我喜歡你——」
方諾亞一臉錯愕。
唔,這樣告白下去覺得好心酸,洪雪鈴喘口氣歇息片刻,再仰起頭對著藍天白雲怒吼,「啊一一方諾亞,我討厭你、我討厭你、我討厭你、我討厭你一一」
面對洪雪鈴強烈的愛憎分明,方諾亞卻是深受震撼。
半晌後洪雪鈴停止所有吶喊,在放下脆弱後她重拾驕傲,走到方諾亞面前,哼道︰「方諾亞,你根本就不懂少女心!」說罷便轉頭離去。
少女心……方諾亞偏頭,凝視著洪雪鈴的背影,再看見她正抬手揉著眼角的小動作,心頭不由得跟著發酸。
她知道,她讓洪雪鈴心里難受了,情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而她就是扎入洪雪鈴眼里的那粒。
她知道自己該與言上邪接觸少一些。
但不知為何,下了這個決定後……她內心那顆少女心,竟也開始感到脆弱了。
天空飄起雨絲,一只大手輕悄悄推動窗門,小心翼翼地不發出任何聲響,坐在窗邊的女孩正靜靜趴在桌上小歇,完全沒發現自己這方天地有了外人進入。
男孩落坐在她前面的位子,拿出手帕為她擦拭落在發梢上的雨滴,直到目光巡視到她紅潤微啟的唇瓣後,一張俊美臉龐微紅,收回手,壓抑著為她發顫的心動。
他雙手托腮,眼神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女孩甜美寧靜的睡顏,心動頻率愈來愈強烈……
他緩緩俯身愈來愈湊近她,那股屬于她的淡淡香氣飄入鼻間,促使他沉醉其中,情不自禁地,在她白皙細女敕的頰畔落下了一吻。
她似乎感覺到了,細碎的低吟一聲,開始有了動作。
他像做錯事的小孩一樣手忙腳亂急忙正襟危坐,視線盯著窗外風景,佯裝自己正在等待她轉醒的姿態。
「咦……你來了啊?」她伸了個懶腰,眨著初醒時的酸澀雙眼。
他吁了口氣,知道她沒察覺任何異樣後放下緊繃,但眼神卻始終無法落在她臉上。「剛坐下來沒多久,你等很久了嗎?」
她看了下手表,口吻慵懶回道……「大概來了二十分鐘……今天天氣實在太涼爽了,讓人忍不住想睡……」視線瞟向窗外,她嗅了聲,「下雨了?下多久了?」
「大概下了五分鐘有了吧。」見她沒再看著他,他視線終于敢大膽地落在她的臉上,他看著她粉女敕頰畔,想起唇瓣上依然殘留著屬于她的溫度,瞬間恍惚了神志,只是直勾勾地看著她美麗的側臉。
將視線從雨景中拉回的她忽地與他四目相接,想起了前幾日樹蔭底下他為她化妝時的怦然心動。
「呃,你約我在這里等你做什麼?」她率先不自在地挪開目光。
「嗯……也沒什麼啦,就是想問你等一下下課後,有想要去哪里走走嗎?」
「你沒和洪雪鈴有約嗎?」她問。
「沒有啊,我們沒有約。」他回。
「我今天見她又和女同學們吵架了,你不去安慰她一下嗎?」
「我剛和她談過了。」他嘆氣,想起剛才洪雪鈴暴跳如雷的把氣全發泄在自己身上,免不得苦笑。「她說她現在需要一個人好好冷靜一下,叫我別去吵她。」
「喂,小上。」她突然壓低聲音,一臉嚴肅認真。
他一愣,不知她這瞬間是怎麼回事,只能認真端坐回問︰「什麼事?」
「你懂什麼是少女心嗎?」
「啊?」她突然天外飛來一筆的問話,令他不知該如何回答。
「就是少、女、心啊!她說自己需要一個人好好冷靜一下,其實是希望你能夠堅持一點,陪在她身邊。」
他神色黯然,悄悄握拳。「你希望我去陪她?」
「這和我希不希望有什麼關系?」
當然有關系!他在暗戀她啊!
他咬牙,裝做沒听見她的問話,說︰「雪鈴的個性說一就是一,不會給我這種暗示性的話語。」
她偏頭思忖,認同道︰「好像是,她個性直爽,應該真的是希望能夠自己一個人好好冷靜一下。」
興高辨烈來找她,結果話題都圍繞在洪雪鈴身上,他心底登時覺得不舒暢一想她近日以來為了洪雪鈴對他態度忽冷忽熱,他便心傷,就連再想開口約她出去走走的心情都沒了。
「好吧,如果沒什麼事,那我先走了。」
見他突兀地開口說要離開,一顆為他悸動的少女心倍感惆悵,想也沒想地便伸手拉住他。
「小上,今天不是你生日嗎?你想去哪里走走?」
本來神情陰郁的他一听見她的話,頓時間笑得一臉陽光燦爛,萬般迷人。「你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班上女同學們都在討論,要不知道也很難啊。」她皺鼻。「快決定,今天你想去哪里我都奉陪。」
「真的?」他心情直直飛上雲霄,笑到嘴都合不攏。
「當然!」少女一諾千金,重重點頭。
他不懂什麼是少女心,他只知道,眼前這位少女的心思真是令人難以捉模,卻相當令他著迷心動。
窗外陣雨漸歇,陽光露臉,而他的暗戀情事,也如此刻的氣候一般一一晴時多雲偶陣雨。
番外諾言
今天是個喜氣洋洋的大日子。
山下小鎮大概將近超過半數的居民全都往方舟民宿湊熱鬧去了,但所有人只能駐足在民宿大門外努力探頭觀望。
「咳咳!到底談得怎麼樣了啊?」阿甘伯索性在民宿門旁的大樹下放張桌子和椅子,泡茶談八卦,嘴邊還嗑著瓜子,說話含糊不清。
「是啊,到底談得如何啊?今天早上見方牧師緊張到襯衫扣子都扣錯,牧師太太走進家門前還腿軟到差點跌倒,真是害我也跟著一起緊張起來。」阿甘嫂搓搓發汗手心,眼神不時投向大門觀察動靜。
「欸,多年來崇拜的偶像要和自己結成親家,誰能不緊張?」一旁跟著嗑瓜子的鄉親大嬸掮手笑彎腰,彷佛是回想起今早方氏夫妻的失常神態,八卦之余,又忍俊不住噗哧笑出聲。
「你這樣笑方牧師他們太缺德了,換成是你,我看早就腿軟到連滾帶爬了。」阿甘伯沒好氣的投了記白眼。
「……阿甘伯,我爸媽他們都在民宿里了嗎?」
一聲軟軟細細的熟悉嗓音,頓時讓滿場喧嘩頓時鴉雀無聲,喝茶中的阿甘伯嘆的一聲險些嗆到,他瞪圓雙眼盯著佇立在眼前的才子佳人,干聲問︰「亞亞……啊你們怎麼還在這里?說好的提親時間不是己經到了嗎?」
方諾亞與言上邪兩人相視一笑,她感覺手掌被他緊握了下,才回道︰「我早上睡過頭了,爸媽有和我們說可以晚一點才到沒關系的。」
「睡過頭了喔。」阿甘伯曖昧地瞥了一眼言上邪。
言上邪抿嘴忍笑,听著周圍響起窸窸窣窣的耳語一一「亞亞說她睡過頭了噯」、「現在的少年郎都好熱情開放」、「啊人家小兩口熱戀中咩,管人家」、「實在是有夠讓人羨慕的啦」……
方諾亞幾乎要仰天長嘆,她撥了撥瀏海低下頭,咕敗道︰「那我們先進去。」說著便拖著忍不住逸出笑聲的言上邪快步走入方舟民宿里。
「你不解釋一下嗎?你這樣反而是默認了他們的說詞唉。」言上邪盯著方諾亞燒紅的耳根,口氣里的笑意更盛。
方諾亞回首瞪了他一眼。「難道不是嗎?你這位熱情開放的少年郎。」
言上邪發噱,真想將她再摟進懷里親親愛愛一番,但她卻不願再讓他得逞,發狠似地拖著他往前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