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輕輕干笑兩聲,「嘿嘿,好像是耶……」
「是你個頭!你這臭丫頭,居然把老爹我抓給你練輕功的黑羽給烤了?你知不知道老子花了半年才馴服它?你那一口烤鳥肉的價值,在中原都可以換一畝良田了,簡直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華之塵說得咬牙切齒,不過突然他又想起一件事,隨即沉下臉來。「等等!就你這丫頭的斤兩,是踫不到黑羽的,難道會是某個臭小子替你抓下來的……」
質疑的目光落在了武楓身上,後者真的有種躺著也中箭的感覺,手上拿著的鳥腿,不知怎地突然沉重了起來。
武楓下意識望向華輕輕,她卻是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瞅著他,讓人想指控她都無從下手,看來他這個黑鍋是背定了。
武楓在心中輕輕一嘆,硬著頭皮對華之塵道︰「前輩,這頭黑羽是晚輩抓的,因為晚輩不知道這是前輩的寵獸,下手不知輕重,請前輩原諒。」
華輕輕美目一亮,心頭一下子甜滋滋的,想不到武楓居然把事情扛了下來,而且沒有出賣她,在這一刻她覺得他真是她最好的朋友,以後有事她一定要為他兩肋插刀!
至于華之塵,他哪里听不出來武楓只是代罪羔羊,自己女兒什麼德性他還不了解嗎?不過如果這兩個年輕人以為來這一招,他就對華輕輕沒辦法了,那就太小看他這個驚天島主了。
華之塵瞪了武楓一眼。「小子,你的刀還沒解封完畢,現在只是暫告一段落而已,以後別再隨便答應這丫頭什麼,驚天島上的事不是你可以亂摻和的!」接著,他轉向女兒,原本像頭暴怒熊的表情,突然間詭笑了起來。「你這臭丫頭,別以為這幾次躲在武小子身後就沒事了,你的輕功還差得遠,沒有練成,老子可不會放過你!既然黑羽被武小子和你給宰了,那老子就換另一頭讓你練輕功。」
話一說完,華之塵朝天空吹了聲口哨,由他深厚的內力發出,聲音響徹雲霄,突然間天邊一道銀光射來,隨即一只體型比黑羽略小的銀光色鳥兒,就這麼雄糾糾氣昂昂地立在了華之塵手上。
那速度真是驚人的快,華輕輕小臉蛋一抽一抽的,倍感不妙地問道︰「這是什麼?」
華之塵陰險的嘿嘿一笑,「這只啊,叫電光雕,是老子前些日子抓的,才馴養沒多久,可能還不是很听話,所以你可要留心了,它不像黑羽只會乖乖讓你抓,有時可是會反擊的!」
「電光雕?」這名字听起來太威猛,用鼻孔想就知道飛很快,再加上剛才親眼目睹它的速度,華輕輕的心頭一片冷涼。
「電光雕的速度,以黑羽這種級別的禽鳥來說,可是再插一對翅膀都追不到,原本是想等你抓得到黑羽後讓你升級用的,現在只好提早給你了。」
誰教女兒居然頑皮到烤了他的黑羽,要知道這些鳥兒都是驚天島的異種,即使以後她不需要這些鳥兒練功了,他還能利用它們在島上巡邏呢!
瞧著女兒听得一愣一愣的,武楓亦是目光閃爍,華之塵自認達到恫嚇的目的了,便又擺出那副道貌岸然的樣子,下巴微微一揚,傲氣地道︰「看清楚了它的模樣,老子會將它放在山莊後的密林里,你就改用這只乖乖的給老子練輕功吧!武小子,這一次你不許再幫這臭丫頭,我的電光雕要是少了一根羽毛,你的刀永遠也別想解封了!」
手里托著威風凜凜的電光雕,華之塵一個箭步就朝著密林飄然而去,而他威脅性十足的聲音,還在華輕輕耳邊回蕩著——
「別說老子對你不好,人是要精益求精的!哼哼哼……」
華輕輕依舊瞠目結舌,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看著父親托著鳥的背影,久久無法回神。
「明明可以飛啊!停在我爹手上不走,是在示威嗎……」她苦著小臉喃喃自語。
這畫面著實蠢得可愛,無辜被殃及的武楓突然覺得很滑稽,驚天島這對父女簡直絕了,尤其華輕輕那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更是令人發噱,他輕咳了幾聲,最後還是忍不住大笑起來。
華輕輕或許有些任性,或許相當頑皮,但卻無法改變她骨子里其實只是個天真的大小姐,單純得討喜。
華輕輕終于從重大的打擊中回過神來,一听到武楓的笑聲,立刻不依的指控,「可惡!你笑我!」可是一見到他開朗的笑容,襯著他的俊臉,在陽光下簡直閃閃發光,讓她的芳心猛地一跳,她正是懷春的年紀,哪里受得了這種無心的勾引,氣勢頓時一滅,低聲咕噥道︰「其實你這麼笑,還滿好看的嘛,干麼天天板著一張冷冰冰的臉……」
听到她的低語,武楓才發現自己的失態,笑容不自覺緩緩消失,又變回那個不苟言笑的大冰塊。
事實上,自從母親離他而去,他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有這麼笑了。
華輕輕見他變臉之快簡直嘆為觀止,頓時好奇心大起,一在他旁邊坐下,順手將剩的半只烤鳥撈來吃。「喂,武大哥,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你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啊?我……這鳥最肥美了給你吃!你能不能再像剛才那樣笑一下……」
烤肉畢竟還是留在了華輕輕手上,因為她提出的問題,令武楓頓時失了食欲。
不過這也不能怪她,不是每個人都像他一樣,身世蒼白得可憐,甚至她問的問題,還牽涉到父母的血海深仇,那種悲涼的情緒一下子涌上心頭,讓他的氣質又變得更凜冽了一點。
但是她的眸光是那麼純淨、那麼無瑕,只有滿滿的依戀與關懷,讓他的心不知不覺被牽動了,從不向任何人吐露心事的他,幽幽地開口了,「我父親武嚴,十多年前是武林赫赫有名的無敵刀王,可以說只要提到我父親的名字,江湖上各大高手都要忌憚三分。然而父親平生好友寥寥,唯一信任的人,只有洞天門的門主奇顓。可誰知道奇顓覬覦我父親的焚天寶刀已久,在一次飲宴之中暗算了我父親,在生死存亡之際,我父親只來得及帶著十歲的我逃跑,而我的母親,卻落入了奇顓的手中。」
說起這段深仇,武楓卻沒有多大的語調起伏,像在說別人的故事似的,孰不知是他自小到大拿這段往事折磨了自己無數次。
「奇顓因為寶刀尚未到手,所以他不會殺死我母親,只是將我母親囚禁在洞天門。然而我父親經他暗算,傷勢嚴重,又怕被奇顓找到,寶刀落入他手,于是用了最後的功力封印了寶刀。從此之後我父親變得病弱,但他仍堅持傳授我入門心法、刀法武藝,直至我長大,武功大成,也是父親油盡燈枯的時候。
「我父親臨死之前,交代我一定要將母親救出來,並把封印的焚天寶刀交給我,但他已無力解封。我深知以一己之力與洞天門對抗,無疑是以卵擊石,便想將焚天寶刀解封後,在武林大會上贏得《無情刀法》,只要練成了,我必然無敵于天下,屆時殺上洞天門,與奇顓的大仇可報,也能救出母親。」
他說得雲淡風輕,卻是字字真摯,當他還有些沉浸在往事的惆悵時,轉眼一看,華輕輕卻是哭得稀里嘩啦、不能自已,連手上的烤肉掉在地上了都不知道。
武楓撇唇,露出幾不可見的微笑,在她面前,他是越來越能放松了。「你這模樣被華島主看到了,又要說我欺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