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以為孩子年紀小,就什麼都不懂,有時候選擇逃避的是大人,因為他們不想冒險處理自己也害怕觸及的人生課題。
霍建謀用一副「她在發什麼神經」的眼神瞪著她。
「以上這些話不是我說的,是小埃說的。」她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狀,她是無辜的。
他驀地瞠大雙眼,一臉大受打擊的模樣。
「你很關心小埃,她也很關心你。」祈瑗丞身體往前傾,逼近到他面前。「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考慮什麼?」霍建謀問得很認真,面對她的靠近,沒有絲毫排斥,反而很高興她願意和自己親近。
「也向觀世音菩薩許願,我幫你把願望念給小埃听?」也不知道是不是家族遺傳影響,這一大一小想對彼此說句真心話,怎麼就那麼難?
他雙手抱胸,冷冷盯著她,悶不吭聲。
不該對她抱有太大期待的。
「不要就算了。」祈瑗丞直起身,拿起桌上的空杯,打算到廚房洗干淨,這種小事沒必要麻煩陳叔。「我回房去睡了。」
「合約已經簽好了,侯露下午來餐廳拿走了。」霍建謀握住她手中的空杯,阻止她離開。
「動作真快。」她點點頭。
「這不是你希望的嗎?」他盯著她的雙眼。「謝謝你說到做到。」她坦然承認。
「謝謝你替小埃做的一切。」霍建謀拿過她手中的空杯,表示他會負責洗干淨。
「你知道嗎?」祈瑗丞看眼自己空空的雙手,再看向他,緩緩露出微笑。「我開始羨慕小埃有你這個叔叔。」
***
終于完成第一階段的治療,小埃的身體變得很虛弱,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小埃的精神很好,每天乖乖吃飯,再也沒有把自己關在房間里。
每天向觀世音菩薩許下一個願望的活動,持續在進行。
小埃不再害怕自己的病,變得樂觀,每天變著法子玩,有勇氣面對讓她越來越虛弱的治療,不再恐懼死亡的陰影緊緊追著她……
經過這些日子,小埃得到很多全世界最棒的禮物,讓她能坦然面對自己的困境。
昨晚祈瑗丞和霍建謀一起看小埃寫給觀世音菩薩的願望,聊到很晚才去睡。
現在她已經很習慣每晚睡前都要和他聊聊天,過兩天回家,只有她自己一個人,她會不會不習慣?
祈瑗丞搖搖頭走出房間,先經過隔壁霍建謀的房間,再經過小埃的房間,最後下樓,听到有聲音傳來,她很自然往有人聲的地方移動。
雙腳才剛穿過客廳,就听到小埃充滿精神的叫喚「瑗丞姊姊!」
小埃?祈瑗丞左右張望。
「瑗丞姊姊,這邊這邊!」小埃站在餐廳椅子上朝她揮揮手,要她過去。「快過來!」
陳叔深怕小埃太過興奮會不小心從椅子上摔下來,連忙伸手護著,不過他是真的很高興小埃這麼有元氣,能夠開開心心的和少爺相處,這一切都要歸功于祈瑗丞,自從她來到家里之後,這個冷冰冰的家活潑多了,也多了很多笑聲和快樂。
「你們……」祈瑗丞踏進餐廳,來到小埃身邊,吃驚的看著陳叔和霍建謀身上都穿著圍裙,雙手沾滿白色面粉。
他們在干麼?
大概是被她看見自己穿圍裙的模樣,霍建謀臉上出現可疑紅光,還別開視線,不願和她四目相交。
「我們在做隻果派。」小埃笑咪咪的宣布,接著她湊到祈瑗丞耳邊小小聲的說道︰「瑗丞姊姊,真的有效喔!」
祈瑗丞知道她說的是願望的事,也學她小小聲的回道︰「就跟你說觀世音菩薩真的很靈。」
兩個大男人沒有停下手邊動作,卻不約而同放慢速度,偷看兩位女性咬耳朵說悄悄話。
「嗯!」小埃大大笑開,用力點頭。真的很靈!
第7章(2)
「小埃,篩面粉了。」陳叔主導整個做隻果派的流程,拿出篩子,輕拍,雪白的面粉亮晶晶落下,像下雪一樣。
「哇!好漂亮!」小埃蹲在椅子上,雙手撐著下巴,兩只眼楮瞠大,興奮低喊。
「觀世音,怎麼突然想到要做隻果派?」祈瑗丞站直身子,壓低音量,小小聲的問霍建謀。
小孩子的聖誕老公公是父母,小埃的觀世音就是霍建謀。
「你喊我什麼?」霍建謀佯裝不高興,眯細雙眼。
「小埃昨晚不是跟觀世音菩薩許願想要有人抱抱她,你抱了沒?」她沒被他唬住,雖然不怕,但還是巧妙轉換話題。
「咳!」他不自在的站起身,走到流理台前方,洗淨雙手。「我會看著辦。」其實他毫無頭緒。
「請問你打算怎麼看著辦?」祈瑗丞跟了過去,黏在他身後緊迫盯人的追問。愛她,就要讓她知道,抱她,就要實時,這麼贊的事有什麼好等的?
「總得找個合適的時機。」霍建謀小心的瞄了小埃一眼,發現小埃正轉頭找他,看見他只是洗個手,才又和爺爺玩起來。
以前小埃不樂意和他親近,現在卻不排斥和他相處,這些轉變都是祈瑗丞的功勞,不過凡事得一步一步慢慢來,急不得。
「請定義合適的時機。」祈瑗丞雙手抱胸,不太開心的瞅著他。
「祈瑗丞。」霍建謀發覺小埃正一臉擔心看向他們這邊,壓低音量警告。
「干麼?」她沒好氣的回道。
「別讓小埃擔心。」他暗示的掃了眼小埃的方向。
「你到底要不要抱?」死咬著不放。
「現在?」霍建謀一臉為難。
「難不成是下輩子?」
「可是……」沒有鋪陳,直接抱起小埃,萬一小埃覺得反感怎麼辦?這些日子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關系,他不想被自己給毀了。
祈瑗丞知道他為什麼遲疑,明明可以干脆拒絕大美人的男人,卻在自己在意的家人面前如此小心翼翼,真是的。
她拍拍他的肩膀,露出「交給我,我幫你搞定」的表情,不管他試圖阻止自己,直接走到小埃身邊,蹲下來看著她。「小埃,會不會累?」
「瑗丞姊姊,好像有一點。」小埃雙手扶著桌面,慢慢站起身,虛弱的笑了笑。
「來,姊姊抱你。」祈瑗丞張開雙臂。
「不用了。」小埃眷戀的看著朝自己伸出的雙手,強迫自己拒絕。「我坐一下就……啊?」
祈瑗丞不等她說完,一把將她抱起來,小埃趕緊伸出細細的手臂,緊緊圈住她的脖子,兩人相視一笑。
祈瑗丞突然眉頭一皺,小埃剛冒出困惑表情,就听見緊急求救聲「霍建謀!快來接手,我快抱不動了!」為了演得更逼真一些,她還加碼演出左右晃動,很耗體力啊。
「欸,你們小心一點。」陳叔瞪大雙眼,滿臉驚恐,著急的喊道︰「小心點!別摔著小埃啊!」
不過他說是這樣說,可是完全沒有移動身子要去護著小埃或阻止祈瑗丞的意思,他只是站在一旁看著,趁空檔和祈瑗丞交換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我懂你在玩什麼把戲!
霍建謀兩個跨步靠近,從祈瑗丞手中抱過小埃。
「小埃,你是不是變胖了?不然我怎麼抱不動?」玩了一手,祈瑗丞假裝抱怨道。
對其他人而言,這麼說可能是件失禮的事,但是對小埃來說,這是最棒的事之一。
「呵呵呵!」小埃咯咯笑開,雙手自然的圈著叔叔的脖子,感覺很安心。「是瑗丞姊姊太瘦了,叔叔,你說對不對?」
「瑗丞姊姊是該多吃點。」霍建謀感激的看了祈瑗丞一眼,附和道。
「別以為你們說我瘦我就高興。」祈瑗丞雙手叉腰。「我有多重我可是清楚得很,至少要再減個兩公斤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