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了。」
司子衿的雜志被抽走,季揚正站在她面前。
「對。這是怎麼回事?」司子衿磨牙說道。
「人怕出名,豬怕肥。以後日子沒隱私嘍。」謝曉霓一臉預測到神豬大賽冠軍的神氣模樣。
「我可以先坐下來吃點東西嗎?我七點就起來了。」季揚看了她一眼。
司子衿把他推到餐桌前,送湯、遞土司、倒咖啡。
他低頭吃著東西沒說話,顯然真的是餓了。
司子衿看了時鐘——下午一點。
「你們都是剛看到雜志?剛上架?」司子衿問。
季揚和謝曉霓同時點頭。
「我爸媽看到了嗎?」司子衿幫他倒滿咖啡。
「我跟老師聯絡過,對于造成你們的困擾感到抱歉。他說沒關系,只是你爺爺女乃女乃他們比較傳統,怕看到了會有些在意。畢竟你還年輕,就因為交往對象而鬧出這麼大的新聞……」
「男未婚、女未嫁,又不是殺人犯法,也還好啦。我比較擔心的是醫院的八卦天線又要全開,畢竟本人好不容易才擺月兌因為院內醫生追求而被指指點點的日子啊……」司子衿皺著眉,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等到她發現那是季揚的咖啡、謝曉霓在一旁偷笑時,她已經喝完了。
司子衿一不做二不休,干脆連土司都搶過來吃,反正這是她家。
「慢慢吃。」季揚笑著起身拍拍她的頭,走到烤面包機旁,放人兩片土司,
然後,他倚著流理台,眼眸帶笑地看著司子衿說道,「總之,為了讓你爺爺女乃女乃及老師、師母對外比較容易有個說法,我跟老師決定對外宣稱我跟你已經訂婚。」
司子衿一口土司梗在喉嚨,她瞪大眼,連忙用咖啡把它灌下去。
「什麼意思?」司子衿沖到他面前。
「這副沖動傻樣,以後怎麼幫人看病。」他笑著打量她。
「你剛剛說訂婚?」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是。」他笑容燦爛到連眼都眯了起來。
「訂婚個大頭鬼啦!」司子衿推開他,抱頭在廚房里亂竄。
「干嘛反應這麼激烈啊?反正這婚早晚也是得訂的嘛。」謝曉霓咯咯笑著。
「你不懂這有多可怕!我工作如意、年輕有為,現在又成了有錢人的未婚妻,到時一定會有人扎稻草人詛咒我。」司子衿沖到牆壁邊,用頭輕撞著。她真的很不喜歡被人評頭論足啊!
「什麼時候養成撞頭這種習慣的?」季揚把她整個人轉過來。
司子衿面對著他亮到能當照明燈的雙眼,朝他齜牙咧嘴一番。「那不是重點。重點是遭人嫉一事啊。」
「你爸對外宣稱我們訂婚,你擔心的是有人會嫉妒?」他挑了挑眉。
「不然呢?」司子衿抓抓頭,一早起床腦子還沒能完全恢復運轉,可能漏了什麼。
季揚傾身向前,捧住司子衿的臉頰。
「謝曉霓,不準拍照!」司子衿立刻瞪向謝曉霓。
謝曉霓訕訕地放下手機。「出,不就做個紀念嘛……」
「麻煩讓我們獨處一下。」季揚頭也不回地說。
「這可能要看我將來的伴娘紅包份量……」謝曉霓一本正經地說。
「多一倍。」
季揚聲未落,謝曉霓已經從廚房消失。
「這家伙的貪財可以列入金氏世界紀錄吧……」司子衿看著謝曉霓離去的方向,嘖嘖有聲地說道。
「你該討論的不是這個。」他扳正她的臉,直勾勾地看人她眼里。「訂婚不是應該要先考慮我們是不是真的相愛,或是適不適合彼此……」
「那不是廢話嗎?我本來就還喜歡……」
話沒說完,司子衿睜大眼,卻又很快地用力閉上眼。
懊死的!這家伙臉上的笑容張狂到讓她想鑽地洞啊。
「這一切都是一場夢,我什麼都沒說,你什麼都沒听見……」司子衿自我催眠地說。
「太慢了。」
她睜開眼,他的唇在同時覆住她的。
司子衿身子輕顫了下,再次閉上眼,然後接下來的顫抖就完全不足以為外人道了。他每次一吻她,她就腿軟,這根本就是她沒法子否認的事實啊。
至于什麼女生矜持,她一來沒有,二來反正他們訂婚了,吻到昏天暗地也是很自然的事,不是嗎?
尾聲
三年後。
司子衿攤坐在椅子上,不敢閉眼楮,就怕自己眼楮一閉就真的睡著了。
今天是教學醫院義診的日子,從早到晚,她嘴沒停、手沒停,光是做掃描的次數就足以讓她手臂殘廢。
她第一百次告訴自己,干嘛吃飽撐著到東部教學醫院當住院醫生?她到底是有多怕老天爺會嫌她太幸福,所以才拚命要行善做功德啊!或者該說,她行醫就是為了想幫助別人,她真的很有心、她好了不起,她,好想睡……
眯一分鐘就好了。
「濕紙巾醫生。」
司子衿驚跳起身,睜開眼楮朝外頭看去,部落孩子正睜著他們又大又圓的眼楮,全都湊在門邊笑嘻嘻地看著她。
「怎麼了?」司子衿跟這群孩子早就混得很熟了,所以故意裝嚴肅挽起袖子。
「哪一只想打一針提振精神……」
「我們愛你!」
司子衿怔住,然後感到一股熱氣直沖眼眶里。
「喔……醫生真的快哭了!」
「我們又沒有討厭你,你干嘛哭啦!都是小莊害的,說是有人教她的!」
「我又不是故意的。」小莊哭了起來。
司子衿看著孩子們不安的面孔,起身朝他們走去。
「誰教你的?」司子衿看著小莊問道。
「季揚叔叔教我的,他說如果覺得你看起來很累的時候,就用這一招……」
「我知道了。我也愛你們啊!」司子衿張開雙臂朝他們飛撲過去。「所以統統過來免費打一針。」
孩子們大笑尖叫著一哄而散。
司子衿倚在門口,不得不承認季揚這一招真是厲害。她現在心情大好,叫她過關斬將砍巨龍都沒問題啊。
「濕紙巾醫生,你要不要打球……」遠遠一根柱子外,一個小男生探出頭來問。
「明天再約。我現在去球場,只會被你們當球打。」
「濕紙巾醫生晚安!」孩子們大聲叫著。
「晚安。」
「我愛濕紙巾喔……」不知道誰起了一個旋律,然後孩子們就跟著反復地唱了起來。
他們的聲音是那麼清亮,听得她熱淚盈眶,如果現在叫她再簽三年約待在這里,她可能會直接在三後面加個零。
孩子的歌聲愈飄愈遠,她想現在半個部落的人都知道他們有多愛她了。而這樣的好心情,加上她唇邊此時不自覺的傻笑,就是她到這里服務最大的收獲。
她很幸運,不需要為了賺錢、名聲及家人期待而當醫生,可以完全順從自己的想法行事。
到了東部之後,她發現這里真是個很容易練就十八般武藝的地方。只是既然要在這當三年住院醫師,接受內科基本訓練及二年的次專科訓練,那她干脆把爸媽也都接來這里,「順便」成立一個快樂兒童基金會,輔導偏鄉孩童課業。
已退休的爸爸負責整合教育資源,媽媽則從旁協助。大家都有事忙,忙得又有意義,一舉數得。至于什麼硬體、軟體的費用,自然都靠她的金主季揚。
季揚每三個月會來一次,每次住上一個月。反正,在他來報到之前,他的萬能助理就會來幫他把所有工作設備全都搞定。
司子衿起身伸了個懶腰,準備離開診所。
「你是故意安排那些孩子唱歌向我示威?暗示他們長大後可能會搶我老婆?」門口傳來一道聲音。
司子衿抬頭,看到季揚正朝著她走來。
她拔腿往前沖,整個人跳到他身上。
「我想這是你尚未變心的表示。」季揚被她撞得連退好幾步,笑著抱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