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定的。
「不要因為這樣就跟我吵架。」他的語氣近乎懇求。
「所以你覺得我在無理取鬧?」現在已經不是單純幾個錢這麼簡單而已,這件事涉及她的自尊跟責任。
「我沒這樣說!」東方行傲沒轍地大吼,覺得自己快要被她搞瘋。
他雙臂一展,不理會她的抗拒,執意將她摟進懷里。任她頑強的抗拒像一記記狠拳,痛擊他脆弱的心。
「你明知道我受不了這樣,卻還明知故犯,你到底要我怎麼樣?」被他圈進懷里,鼻息里盡是他獨特的男性氣息,她好希望可以一輩子都靠在這里,享受他的呵護與關懷,把無謂的自尊、驕傲、堅持通通拋諸腦後。
但她不能真的這樣做,因為她會第一個看不起自己。
「接受我的好意,不要想那麼多。」他的心再度揪緊。
「你有給我選擇的機會嗎?」邢見幸輕輕推開他的懷抱,仰著望向他。「不管如何,我還是非得接受你的好意不可,不是嗎?」
東方行傲胸口心疼泛濫,不舍地凝望她翩然落下的滾燙淚珠,心也跟著發燙。
「別生氣,我只是想幫你,看到你同時被那麼多事情壓著,我無法冷眼旁觀。」他做不到。
「謝謝你的熱心,我會把錢還給你,而不是傻傻的按月送進銀行里。」她深吸口氣,倔強地努力把話說清楚。
當她眼睜睜看著他和艾蜜像一對璧人般站在一起,而有人正幸災樂禍地告訴她這件事時,她突然覺得他們的距離好遙遠。
仿佛艾蜜跟他才是同一個世界里的人,而她卻是需要他幫助的悲慘女人。
「我們還需要分你跟我嗎?」東方行傲咬緊牙關,銳利視線緊盯著她茫然的表情。
「從我知道這件事開始,就有這個必要。」她冷冷看著他說,同時感應到他的怒火又開始張揚。
戰火延綿,傷人且自傷的怒氣紅光在兩人之間熱烈蔓延。
「別這樣,你明知道那點錢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我知道,謝謝你的提醒,我終于看出來了我們之間的差別。」邢見幸勉強笑了一下,開始往琴房門口移動。
「如果你覺得我不夠尊重你,我道歉,但我的出發點是好意。」
東方行傲迅捷出手,一掌穩扣緊她的手腕,阻止她離去的步伐。
「我也是這樣拼命告訴自己的,可是就算這樣做,我心里還是覺得很難過,覺得自己很卑鄙,竟然需要你這樣幫我!」
她一面泣不成聲地說,一面用力想甩開他的手。
「你有什麼好卑鄙的?」他把她扯到自己胸前,忿恨地盯著她。「那些錢根本也不是我賺的,是我父母留下來的。」
接受他的好意,真有這麼難?
他這麼愛她,但對她來說,他卻只是一個連金錢都不能共享的男人?不過就是幾個臭錢。
「我現在根本沒有辦法想這些,我只是覺得自己的母親出事情,居然要靠外人幫她,我覺得自己好沒用,明知道這根本不關你事,我還是覺得很難過。」她輕泣道。「如果不是你,銀行根本不可能再借錢給我,你甚至還先幫我還完了所有錢。」
東方行傲定定地看著她。
外人?
在她心中,他居然只是一個外人!
「你是我女朋友、將來的老婆,我為你做這一點點事情也不行,你為什麼一直把我當成外人看?」他眼里布滿了深刻的痛楚。
「不是這樣。」她急忙否認。
「隨我來說,你就是這樣。」他的心正跌落谷底。
「抱歉,我現在情緒好亂,想先回家……」
「見幸,對我來說,你的母親就是我的母親,同樣的,我的錢也是你的,算我求你好不好,不要跟我分得這麼清楚。」他哀求。
「我想先回家,一個人靜一下。」丟下這一句後,她掙月兌他的禁錮,沖出琴房。
東方行傲馬上跟在她身後,卻眼睜睜目睹她腳步一個不穩,整個人跌下樓。
沒時間多想,他搶在第一時間飛撲過去抓住她,把她護在懷里,一路跌至樓梯下。
「行傲?」
當所有的震蕩都停止,邢見幸掙扎著坐起身,慌亂的小手在他面前揮來揮去,想模他的臉,卻又怕得不敢踫。
見狀,他伸出手,虛弱地握住她的小手踫自己的臉。
「我沒事,你呢?有沒有摔傷哪里?」他只擔心她。
「我被你抱著怎麼可能受傷?」她話才剛說完,立刻看見他突然閉上雙眼,表情很痛苦的樣子。
「你哪里痛?」她慌得六神無主。
「我的手跟肋骨肯能斷了。」東方行傲小心吸一口氣。「老天,真夠瞧的。」
「老醫生!」她突然想到了。「老醫生不是住這附近嗎?快給我他的電話。」
「嫁給我。」他突兀地開口要求。
「什麼?」邢見幸萬分詫異,以為自己听錯了。
「答應嫁給我,我才給你他的電話。」他痛苦地呼吸著,每說一個字,他就痛得皺一下眉頭。
「你威脅我?」看他這麼痛苦,她整顆心都揪了起來,結果他居然還有心情跟她提這事!
他不要命了嗎?
「不是,我是拿自己受傷的身體當做賭注。」東方行傲原想對她笑,最後卻以痛苦的齜牙咧嘴收場。「現在我受了傷,完全動彈不得,攔不了你,鑰匙還在車子里,你隨時可以轉身離開。」
「你——」她急的猛掉眼淚,結果他還在說這些風涼話。
他到底在想什麼?
有什麼比他的身體更重要!
他緊緊閉上雙眼,一副听天由命的可憐模樣。
邢見幸淚如雨下,心疼得連呼吸都不順暢,看見他放棄的閉上眼,心髒傳來一陣又一陣的痛。
末了,她放棄堅持,深吸口氣後開口——
「給我電話吧!」
唉听見她的話,他立刻睜開眼緊緊瞅著她,遲疑地開口。「你——」
「我答應嫁給你,馬上給我老醫生的電話。」邢見幸靜靜盯著他,語調堅決。
「不準反悔。」東方行傲突然覺得這一摔好值得。
不過,他沒傻到把這些話說出口,否則她一定會毫不客氣送她一拳。
「你再問一次,我立刻反悔給你看。」她抿緊唇,晶亮眸光警告他這不是玩笑話。
這男人到底是身體受傷,還是根本腦子有病?都傷成這樣了,說個話就會痛,居然還有力氣跟她扯這些有的沒的?
「在客廳的電話下——」
東方行傲話還沒說完,邢見幸已經沖到電話前快速翻找著底下的紙條。
「——面」
他對這空氣把最後一個字講完。
老醫生在二十分鐘之內感到,仔細檢查過後,確認沒有骨折,只是有一些嚴重的瘀青和外傷,他馬上動手上藥。
「年輕人嘛,玩起來都頂瘋的。」老醫生語帶曖昧的調侃。
「不是您想的那樣。」邢見幸滿臉通紅地解釋。
「不然是怎樣?」這小子更嚴重的傷都受過,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虛弱」,事情一定另有原因。
「我們要結婚了。」搶在她能阻止之前,東方行傲笑著宣布。
「真的?」老醫生皺巴巴的臉上露出驚喜表情。
邢見幸先輕瞪病患一眼,才對老醫生害羞得點點頭。
「告訴你母親了沒?」老醫生問。
東方行傲直接代她回答。「她才剛答應我,你是第一個知道的人,我還來不及通知伯母。」
「那敢情好,我幫你們宣揚好消息,順便跟親家母討論個良辰吉日,哎呀,結婚吶,看來我有理由盡情撒錢購物了。」老醫生突然想到另一件事。「喔,對了,小泵娘,不介意我當男方的主婚人吧?」
「當然不介意,對行傲來說,您就像他父親一樣,否則他也不會急著在那一晚帶我回來見你。」邢見幸幸福地微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