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肯定不會!我自小到大,一旦決定之事從不言悔。以後你有我護著,在南陵橫著走都成,只不過……我看你背上的傷痕挺深,八成會留下疤痕。」
看著她的神情,怎麼想就是哪里不對勁,他似乎還沒點頭要與她成親,但她的模樣卻像是他已經首肯似的。
「無妨。」
「不成,你一身細皮女敕肉,若真留下疤痕多難看。」
「我是個男子,不在意這點事。」
「你不在意,我在意。」看他因背後有傷,所以手不利索,她便順手拿起方才被她扯到一旁的外衣,怕弄痛他的輕手輕腳替他披上。
這一近看,更覺得他一身細皮女敕肉的像個小泵娘,膚色賽雪,反觀她卻因為護鏢南來北往的奔波,那一身皮膚比他還要黑,她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這樣國色天香般的相貌竟在一個男人身上,真是不讓人活了。不過沒關系,她滿臉的開心,這以後都是屬于她的。
「我回去後派小七過來給你瞧傷口。小七大名夏凡,是我夏五叔夏景悅的兒子,因為是七月節生的,所以我叫他小七,他長得可好,不過沒你好看。他的醫術盡得他爹真傳,夏五叔這些年來都在川地的震天鏢局坐鎮,很久沒有回來,不過有小七在,只要他出手,肯定能讓你身上不留下半點痕跡。」
這種無所求的關心,他似乎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他不自覺的揚了揚唇,「多謝堂主。」
于詠賢見他神情一柔,姣好的面容霎時光彩奪目,不禁心花朵朵開。「別叫我堂主,直接叫我名字吧!反正咱們都要成親了。」
他的笑容微斂,眼光回復向來的清冷,「還是叫堂主習慣些。」
于詠賢聞言有些失望,但隨即振作起精神,「沒關系,你喜歡怎麼叫我就怎麼叫,我只問你一句——顧家你想不想要?」
彼晨希一派理所當然的說︰「那本是屬于我的東西,自然得物歸原主才是正理。」
「說的好!」于詠賢心中一陣快意,看來顧晨希雖然外表柔弱,但也不像是個沒主見之人。她的手輕落在他的肩上,豪氣說道︰「你要顧家,我就幫你拿回顧家!」
他暗暗的瞄了眼她落在他肩上安慰的手,雖是個女人,但不論性格或行為都與個漢子沒兩樣,這樣的性子只要一心認定的事,就是一輩子……
「我不需要堂主幫助,憑我一己之力,顧家早晚也能回到我的手上。」
「你不用在我面前逞強。」她想伸手揉他的頭發,但想到他好像不喜歡,所以她強忍住這股沖動,「放心吧!一切有我。」
他真的沒想過借助她之力奪回顧家,他只不過想要藉由震天鏢局護鏢失利一事,讓于詠賢回絕與顧寧飛的親事,本來一切如他所想,卻沒想到莫名的天外飛來一筆——她要嫁他,還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甘休的模樣。
彼家家主之位,本就是他的囊中物,縱使柳氏是現今漕幫幫主的親妹子,他也沒看在眼里。他在南陵有更重要的事得辦,原以為事情難辦,于詠賢卻傻乎乎的送上門……
他專注的看著她眼底閃著的期待,為了他,她不在乎可能與漕幫幫主的妹子為敵,心甘情願的要跟他站在一起。
「堂主,如果我點頭,日後無論我做什麼,你都會支持我?」
「當然!我就算傾盡所有,也會助你。」
他的眼中戾光一閃,隨即隱去。「就算有一天我要你的命?」
于詠賢一愣,「你為什麼要我的命?」
「或許是背叛,或許是你想害我……」
「沒有這麼一天。」于詠賢啐道︰「你真是想多了,若真有那一天,你就一刀殺了我,我也無怨言。」
他玩味著她的話,專注的看著她,「堂主當真不後悔?」
「不後悔。」她豪氣萬千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不會傷害你、背叛你,我會護著你好好過日子,過一輩子。」
靶覺不會騙人,她對他一見鐘情,再見傾心,與其日後隨便嫁個男人,她情願不顧臉面的巴著他,面子與將來的幸福,面子算什麼東西?
她掏出腰間的一塊玉佩,「這是朔月堂的令牌,以後若有人找你麻煩就亮出來,在南陵別人不敢隨意動我的人。」
看她說得一臉驕傲,顧晨希忍不住揚了下嘴角。
「你笑起來真好看。」她彎下腰,笑眯著眼地看著他,「以後一定得多對我笑點。」
「你是個姑娘家。」看著她認真的神情,他的臉又板了起來。
她有些失望的模了模鼻子,「那又如何?」她咕噥道︰「我們要成親了,你是我的人。」
彼晨希張嘴想要反駁,但看她的神情,他識趣的閉上了嘴。
瞧她一臉的舒心得意,壓根不知道,她心目中認定的小寵物可不是只乖乖的小貓,而是似貓的老虎,她愛當他是可以拿來寵愛保護的貓就由著她,畢竟這親事是她自個兒求來的,不管日後局勢如何變化,都怨不得人。
第三章惡心的一家子(1)
一大清早,于詠賢才打完了幾套每日必練的拳法就收到于家來的消息,要她親自回去見祖父。
她出了一身的汗也懶得換衣服,只是隨意擦了擦,就騎馬往于家而去。
不等通報,她如入無人之境,直入大廳,也不待祖父開口,徑自尋了個位子坐了下來,還對一旁的婢女說道︰「我餓了,隨便拿些包子、饅頭能填肚子的東西來,冷的無所謂,但要快。」
正在上茶的婢女先是微愣,下意識的看了堂上的老爺子一眼。
于民豐是漕幫最受敬重的副幫主,無人敢看輕,也就于詠賢不知天高地厚的敢對他視若無物。看著她目中無人的樣子,他雖心中有氣,但對著自己長子唯一留下來的血脈,他還是表現出難得一見的耐性,揮手要婢女下去送點吃的上來。
南方富庶,每年產食皆靠運河運至北方,漕幫向來往的船只收取銀兩早就行之有年,盡避這要錢的手段有些無理,但是走在河面上,付點銀子,有漕幫護著,也沒幾個船東敢不給,畢竟誰也不想為了點小錢就丟了性命。
因為大伙兒都心知肚明,不給這點銀子,走在河道上總會遇盜賊,至于盜賊哪里來,各自也是心照不宣,偏偏在沿岸渡口官府永遠都捉不到匪徒。
朝廷派轉運使掌管漕政,漕幫替朝廷運送囤糧,卻與各地縣令連手,暗中克扣不少,若有不長眼的官,漕幫下殺手時絕不會留情。
朝廷命官又如何,在黃淮一帶,漕幫才是真正的主。
早在幾十年前,漕幫底下那些暗著搶殺運河上商船、鹽商的手下,連皇室的船都敢劫,搶了錢財還殺了船上的王妃,讓小世子下落不明,朝廷追查之下,不過只捉到幾個可有可無的小嘍了事,拿漕幫沒半點辦法。
雖說在馬幫被滅後,朝廷的聲威大振,眼見天下一統,集結水師,頗有整頓之勢,但漕幫稱霸南方多年,由上至下,漕幫者眾,就連天皇老子的朝堂上都有漕幫的助力,漕幫主事者只是縱容底下的人鬧些事,一下子弄出個封渡口、劫商船的事端,朝廷便束手無策,百姓怨聲載道,漕幫再裝個樣子,抓出鬧事者,接著漕幫聲勢更盛,令朝廷最終只能按兵不動。
一場大戲演了大半年,河道上死了多少人,失蹤多少人,也沒幾個人敢議論。這個天下第一大幫是當之無愧,而這一切可都是靠著于民豐在後頭運籌帷幄,又豈能讓于詠賢一個小輩壓到他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