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剛拉著我跑的時候,怎麼沒有想過男女授受不親呢?」他淡淡一笑,看著眼前這個故作鎮定的小泵娘……不,就年紀來說,她也不算小了。
「剛剛是情勢所逼……總之,人是我打的,讓你替我收拾爛攤子,很沒有江湖道義。」閔雪瀅一本正經地說道。
好漢做事一人當,人是她打的,她當然不會讓他替她扛責任。
好好一個姑娘怎麼滿嘴渾話,像是話本子看太多了。他淡笑著,手指下意識的摩娑著掌心里的軟女敕。
「那你打他做什麼?或者該說你一開始就沒有必要跳出來替我說話,你不主動過來的話,他也不會把矛頭對準你。」靳熹凡若無其事地問著,眼神卻定定地望著她。
幾次的心潮浮動,讓他明白了,她的直率、她的傻氣,一點一點的讓他忍不住動了心思,想把這個看起來小小的嬌娘收進自己的看護之下。
上輩子是他送她走上了絕路,這輩子他卻早早的對她動了心,或許這就是上天安排他重活一次的意義?
可她呢?她看起來太過稚女敕,傻不愣登的,她明白所謂的男女之思嗎?
「他罵你啊,我為什麼不能打他?」閔雪瀅皺緊了眉頭,覺得他似乎話里還有別種意思,可是她無法分辨,只能直截了當地把自己的想法給說了。
她其實也不是很明白她為什麼突然就這麼沖動了,可是那個人罵他的時候,她感覺到說不出的難受,比起她自己被閔雪蓮諷刺的時候還要難受,甚至一股子怒氣就這麼從胸口涌了上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來的勇氣,可那一瞬間她沒有任何猶豫,就只想站到他面前,替他擋下那些誣蔑傷人的話。
不論上輩子的是非糾葛,她覺得他很好,他不該被那樣的人用那樣的話給污辱。
她坦蕩蕩的反應讓靳熹凡不禁放輕了聲音,像是誘哄般的繼續問道︰「可我們不過是只見過幾面的人,你又為什麼要替我出頭?你心里又是怎麼想的?」
閔雪瀅傻愣愣的瞅著他,像是沒想到他會問這樣的問題,可仔細想想,他也沒有問錯,她是誰,憑什麼替他出頭管這件事啊?!
「我……我不知道,我就是覺得他不能這樣說你!」搖曳昏暗的燈籠燭火中,他看著她的專注眸光讓她莫名有些不自在。
他慢慢地靠近她,無形的壓力侵襲而來,讓她不解地眨著眼,感覺自己的心跳莫名的加速。
「你……罷了。」看著她微微慌亂的神色,他心里頭的一股沖動倏地停了下來,他暗暗微嘆口氣後,還是放棄了原本想逼問出她承認對自己有心意的念頭。
他這是要做什麼?自己現在已經不是上輩子那個掌握權勢的首輔,只憑著自己忽然冒出頭的心思,就要逼著她承認些什麼嗎?
閔雪瀅望著他,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接近又後退,也不懂他那個讓人看起來不自在的眼神為什麼慢慢地消失了,就連原本握緊的手也松了開來。
被放開的手覺得有些空虛,可是一顆心還是因為他就在身邊而急促的跳動著,就算她是個戀愛新手也知道出現這樣的征兆很不對勁。
可是她還沒琢磨出為什麼他明明剛剛步步進逼卻又突然打了退堂鼓,他就已經轉過身去,淡淡的說道︰「我先送你回去吧,還有,你剛剛出門帶著丫鬟一起吧,也尋了她們一塊回去,要不她們該著急了。」
靳熹凡走了兩步,瞧著她還愣愣的站在那里,有些苦惱的模樣看起來有著說不出的可愛,讓他因為她不明白這些男女之思的躁動感頓時又褪去了不少。
不懂也好,若是明白得太早,哪里又能夠等到他出現?再說,如果太過明白的話,或許今日也不會有他動心起念的事了。
他想了半天,卻忽略了他在確定對她動了心之後,就已經下意識地把她劃進自己守護圈里的事實。
沒人明白他對于只能夠屬于自己的東西有多執拗,也不明白他在經歷兩世之後,對于這樣純粹的善意有多渴望。
閔雪瀅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她只覺得現在的情況和黑貓給的計劃二的背景非常雷同——花好月圓下,窈窕少女眉眼含羞,掉了帕子後,委婉的吐露欣賞之意,兩個人就會有一個非常好的開端。
她看了看周遭,花沒有,可是有樹,月亮……勉強也算有了,雖然需要的圓月只剩下一點殘月,但是月有陰晴圓缺,這可不是她能夠控制的,所以接下來就剩下丟帕子,和「委婉」表達欣賞之意了。
閔雪澄在腦海里快速地跑了一次流程,確定步驟沒有任何不對後,打算開始實施計畫。
她伸手進袖里,沒模到帕子,大約是剛剛不知道落在哪里了,她臉紅紅的模了小錢袋頂上,她小跑幾步走到他身邊,將手里的錢袋子「不小心」的扔在地上。
「呀啊!我的荷包掉了。」她用被黑貓特訓過的嬌俏語氣,雙手還可愛的略捧著雙頰,表達自己的害羞和驚訝。
她不得不說當初練習這個語調和動作的時候,她跟黑貓互相吐槽了多少遍,黑貓覺得她從眼神到肢體根本就是二級殘障,僵硬得連木頭人看了她都能夠產生自信心;而她則是對于黑貓信誓旦旦的說這個橋段好用又有效的時候,一臉的莫名其妙,東西掉了蹲下去撿起來就得了,為什麼還要用這麼浮夸的語氣和動作來表示呢?
雖然她這麼吐槽著,可是基于她都活了第三回了,還沒有成功和男人發展過感情,她只能對黑貓總結出的「成功前人」的經驗照辦。
靳熹凡本來要邁出的步子頓了頓,看了看那個被主人拋在地上的可憐錢袋子,又轉頭看著面無表情又想表示出很驚訝的小泵娘,總覺得有些哭笑不得。
這又是突然怎麼了?
想不透她的小腦袋瓜里到底都在想什麼,可他還是蹲下幫她把錢袋撿起來。在他要起身的瞬間,她忽然跟著蹲了下來,嚴肅認真地看著他問道︰「你知道為什麼錢袋子會自己掉下來嗎?」
兩個人離得很近,因為蹲下來的動作,兩個人的身高差距少了很多,她離得近了,兩個人像是頭踫著頭一般。
他能夠很清楚看著她那雙明亮的大眼,眼里有著認真,還有一絲絲的羞澀,即使只是一閃而逝。
他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以為已經蒼老到不會再有波動的心也忍不住有著少年人該有的激動。
「難道不是急著想回家嗎?」靳熹凡低聲調侃,只有他知道自己的聲音微微發緊的原因。
閔雪瀅丟給他一個大白眼,覺得她可以跟黑貓好好說說,什麼叫做真正的不解風情,免得它老是說她是根不開薪的木頭。
「當然不是。」她朝他招了招手,讓他靠自己更近一些,可是他卻遲遲不動,她干脆自己往前挪了挪,靠在他的耳邊說道︰「那是因為它和我一樣心悅著你啊!」
靳熹凡在許多年後,依然無法忘記這一刻,有一個嬌嬌軟軟的人兒,一本正經的告訴他,她心悅于他。
怎麼會有這樣可愛的人兒,覺得怎麼愛都愛不夠呢?他笑看著她的眼陣,心里對她的憐愛濃烈得連他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
「所以說……你覺得呢?」閔雪瀅的表情越發嚴肅,雙手也攥得緊緊的,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沒個著落。
她活了三輩子了第一次說這樣的話,雖然她用一本正經的面癱臉來掩飾激動的情緒,但要不是有夜色的遮掩,她臉上的紅暈早就承認了她的難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