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妹倆都笑了。
「表姊,你好虛榮喔!」她調侃。
「那你說,難道你不想要那種生活嗎?」
她想了想。「如果可以那樣,當然最好啦!」
「所以啦,如果有個男人能讓我覺得面包比他還重要的話,那我對他肯定就是真愛了。」
能夠配得上明玉表姊、值得她付出真心的男人究竟會是怎麼樣的呢?
她發現自己很好奇。
所以當明玉表姊大三那年交了個男朋友,她格外吃驚。
「表姊,你真的交了男朋友啊?」
「是啊。」明玉表姊也跟一般女孩一樣,談了戀愛就顯得羞澀,臉蛋染著紅暈,嬌俏可愛。
「那他一定很帥!」
「嗯,很帥。」
「一定很聰明。」
「是滿聰明的,每年都拿書卷獎。」
「那他家里有不有錢啊?」她揶揄地問。
提起這點,明玉表姊就微微嘆息。「他家好像是開旅館的。」
「開旅館?」她驚喜。「那一定很有錢了!」
「傻瓜!」明玉表姊女敕如春蔥的指尖彈了彈她額頭。「你以為旅館就是那種國際五星級飯店喔?也有很多那種在暗巷里的廉價小旅館。」
「你是說他家開的是那種的?」
「我猜是。」
「反正不缺錢就好了啊!」她依然天真。「再說那男生那麼聰明優秀,以後他自己工作一定賺更多,表姊肯定又有愛情、又有面包,什麼都不用擔心!」
明玉表姊跟她說了許多和那男孩之間的事,比如他們是如何相遇的、約會時到過哪些地方、花前月下,兩人又說過哪些傻話等等,听著听著,她經常也害羞起來,仿佛也跟著他們一起談了個純真浪漫的戀愛。
但命運之神總愛惡作劇,就在明玉表姊大學畢業那年,姨丈在外頭欠下大筆賭債,家里的房子被迫法拍,慧芳阿姨也因一時心力交瘁而病倒。
現實的打擊連番而來,愛情瞬間就成了鏡花水月。
于是在明玉表姊身上,也發生了連續劇般的狗血情節,她為了面包,閃電和某個大她將近二十歲的新加坡富商結婚。
婚後,明玉表姊帶著父母隨同富商移居海外,她前去機場相送,忍不住私下悄悄落淚。
「表姊,你怎麼辦?你真的甘心嗎?」
「沒有什麼不甘心的,他對我很好。」
「那你的男朋友呢?你就這樣跟他分手了嗎?」
許久,明玉表姊都不說話,最後,她淡淡一笑。「這只能證明我還是不夠愛他,不能為他放棄我想要的那種生活。」
那樣蒼白清淡的笑容,卻仿佛一筆濃重墨彩,畫在她腦海里,令她至今難忘。
她想,愛情究竟是什麼呢?
在尖銳的現實面前,是不是所有柔軟的、纏綿的情意都只能受傷?
她不懂愛情。
直到好幾年以後,她遇見了他。
她一眼就認出他是誰,她曾在相片里見過的那個帥氣的、陽光的、猶帶著幾分稚氣的大男孩。
他已經長成一個成熟的男人了,卻不再天真、不再執著,風流瀟灑,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起初,她只是好玩而已,看他對每個女人都滿嘴的花言巧語,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樣,甚至對初次見面的她都語帶輕薄,她覺得失望,覺得他一點都不像表姊口中那個深情靦眺的大男孩,破壞了自己心目中對于愛情的美好想象。
她想教訓他。
于是,她刻意接近他,為了得到他的注意,不知不覺就將從前自己在明玉表姊口中所听到的,用在他身上。
她對他說明玉表姊說過的話,做他們兩人一起做過的事,甚至有一回她意外跌進他懷里,反應也跟明玉表姊一模一樣,半真半假地對他開玩笑,說這就是命運的邂逅。
她果然成功吸引了他的目光,接著一步一步,借著他上位,從基層員工升為他身邊的秘書。
她原以為自己只是陪公子玩個游戲而已,你情我願,兩不相傷。
後來,她才發現自己錯了,浪蕩不羈其實只是他的表面,他是用花心來杜絕自己的痴心。
而她為了能留在他身邊,也只能學會用無心掩飾自己的真心。
因為她很清楚,若是讓他知道自己對他用了心,他轉瞬之間就會成為一陣風,飄散而去。
誰也抓不住……
第4章(2)
杜怡蓁徹夜難眠,孟凡也沒比她好到哪里去,在客房的單人床上郁悶地翻騰了一整晚,隔天下午,又約了好友出來。
「沖喜?!」陸元生听他說了來龍去脈,又驚駭又好笑。「你不是最自負聰明的嗎?居然被設計娶了個沖喜新娘!炳哈哈哈∼∼」
夸張的笑聲如余音繞梁,連綿不絕。
這回,兩個男人不約在酒吧,改約在溫泉會館。
這間會館正是隸屬于天喜集團旗下的Dream系列精品旅館之一,內部裝潢走文藝復興風格,大廳挑高的天花板繪著精致的油畫,歌頌永恆的天使主題。
會館里附有諸如泳池、三溫暖、保齡球館、空中花圜、迷你高爾夫球場等娛樂運動設施,甚至還有幾間KTV包廂,孟凡以小老板的身分要了間特別寬敞的,和陸元生一人霸佔一支麥克風,卻都沒有唱歌的興致。
有這等精彩絕倫的故事可以听,還需要唱歌嗎?
陸元生樂呵呵的,簡直拿好友的遭遇當娛樂節目,一下鼓掌,一下拍桌,贊嘆不已。
孟凡眼角抽搐,後悔自己坦白了一切。「你幸災樂禍夠了嗎?」
「哈哈、哈哈哈∼∼」回應他的是一串更加不客氣的爆笑。
他咬牙切齒,索性站起來,狠狠掐住陸元生的脖子。「你笑夠了沒!」
「咳、咳咳……殺人喔!救命……」
兩個男人扭打成一團,過了好片刻,陸元生總算止住笑聲,努力板起嚴肅的神清。
「所以結論是,你被騙婚了,對吧?」
孟凡眼角又一陣抽搐。「對。」
陸元生又想笑了,見好友臉色難看,才勉強克制住。「咳咳!那你打算怎麼辦?」
「能怎麼辦?」孟凡翻白眼。「我那對天爸天媽都跟人家簽約了,如果這段婚姻撐不到一年,我們全家人就要流落街頭喝西北風了!」
「可是這種違反善良風俗的合約不能簽吧?你有沒有問過法律顧問,這能算數嗎?」陸元生由實際的角度分析。
「不管法律上算不算數,只要我爸媽他們認這份協議,到時候他們就真的會把財產讓出來。」
「意思是你真的被這個婚姻綁住了?」
「我是被我爸媽綁住。」孟凡嘆氣。「說實在的,我也不想听他們整天在我耳邊嘮叨,說什麼我這一年還有血光之災,得有個貴人鎮在我身邊才能消災解厄……如果我堅持離婚,我看他們兩個老人家說不定會心髒病發。」
「那倒也是。」陸元生終于嚴肅起來。「你這次出車禍差點變成植物人,肯定把你爸媽給嚇壞了,承受不住再一次打擊。」
「所以我想了想,還是決定暫時忍耐,而且……」孟凡頓住,面露深思。
「而且什麼?」陸元生好奇地追問。
孟凡眉宇微擰。「我總覺得我跟那女人的關系好像也不只是單純的老板和秘書。」
陸元生想想,明白了。「你是懷疑你們真的有一腿?」
什麼有一腿?這家伙講話非得這麼難听嗎?
孟凡不悅地剜陸元生一眼。
陸元生自然看得懂他的眼神,不以為意地笑道︰「呿,咱倆是什麼樣的交情啊?干麼裝文雅!」
孟凡懶得跟他計較。「反正我就是覺得內情不簡單。」
陸元生劍眉一挑,傾過身湊近孟凡,古里古怪地打量他的臉。
「你干麼?」孟凡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