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他趕緊搖頭想搖掉那古怪的心緒。他有什麼好不舍和眷戀的,前段時間那丫頭還把他當成下人,唆使他干活,他沒找她算帳已是他大肚。
「你就這麼走了,那高久思怎麼辦,不管怎麼說她都和你拜堂成親了,你就這樣拋棄妻兒不管?」陶七語氣里透著一抹責備。
安長念心中不滿,覺得陶七這家伙有什麼資格來指責他?
「當時我什麼都不知道,是她誘騙我同她成親,本少爺沒治她罪已是寬待她了。」他嘴硬的說,接著提出一個交換的條件,「我知道你這回定不是心甘情願來找我,關于她的事,你回京後不許向任何人提起,那我回去後也不會對我爹和皇後姊姊提起,你來水雲鎮多日,存心拖延著不帶我回去的事。」
陶七挑起眉,這是在威脅他,想讓他替他掩蓋他薄情寡義,拋棄對他有恩的糟糠之妻的事?
「若我非要說她的事呢?」
安長念有恃無恐,「那我就告訴皇後姊姊,說你在水雲鎮看我受人欺負,不僅袖手旁觀,還一再阻攔龐度帶我回京,直到我遭人偷襲,自個兒恢復了記憶,才找上你們。」他姑母,也就是陶七的母親時常進宮探望姊姊,屆時一向疼他的姊姊定會告訴姑母這件事,讓姑母好好責罰他一頓。
听見他這番威脅,竟與事實相去無幾,陶七不知他這是朦到的還是真知情,略一沉吟之後道︰「沒人問起她的事,我自不會說。」
換言之,若有人問起高久思,可就不在此限了。
第8章(1)
初六離開後,何長旺與李三胖等人都很擔心高久思,不過她只歇了一日,翌日便打起精神來盯著茶鋪的重建。
看著為她擔憂的幾人,她強顏歡笑的表示,「初六走了,這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茶鋪是爺爺女乃女乃留給我的,我現下只想把它重新建起來。」
听她這麼說,眾人才放下心來,「你能這樣想就好。」
然而在得知初六離開的事後,有人卻存心不想讓她好過,例如丘李氏,特地跑來冷嘲熱諷、落井下石。
「喲,听說那傻小子復原啦,還是京里的貴人。我說呢,瞧他一表人才,要不是因為遇難變成傻子,依人家那尊貴的身分,哪里會娶你這種卑賤的女人,我听說當初還是你哄騙那小子成親的,你簡直不要臉,否則他哪里會做得這麼絕情,連帶你回去都不肯。」
斑久思沉下臉,「你說夠了沒有?」要不是丘成跑來偷襲初六,初六也不會在昏迷一天一夜之後離開她,她還沒找他們算帳,丘李氏倒自個兒跑上門,新仇舊恨,今天她就一塊算個清楚!
她一把攥住丘李氏的手,「走,跟我上衙門去!」
邱李氏吃了一驚,「你要做什麼?」
「我要告你們母子縱火燒了我家茶鋪。」光這條縱火罪,就夠他們母子吃不完兜著走。
丘李氏嚇到了,掙扎著想要扳開她的手,「無憑無據,你憑什麼說你家茶鋪是咱們燒的?」
她緊抓著她不放手,「你們母子對我退親一事心懷怨恨,才會趁我成親那晚偷偷跑來燒了茶鋪,否則我平日並未與人結怨,誰會無緣無故跑來燒茶鋪?」
闢府因為查不到證據,茶鋪被燒之事遲遲沒有下文,且她前陣子又忙著操辦女乃女乃的喪事,緊接著又忙著重建茶鋪,這件事便一直擱著沒管,而今,她對丘家母子委實忍無可忍,不打算饒了他們。
沒有證據無所謂,只要她肯使些銀子,大老爺板子打下去,還怕他們不招嗎?
見高久思真要拖她去見官,丘李氏嚇到了,叫道︰「你這賤人快放開我,你家茶鋪被燒之事與咱們無關,你休要誣賴我!」
「是非曲直,咱們到大老爺跟前說個分明。」高久思拖著她往外走。
見狀,李三胖也過來幫她抓著丘李氏。
「你這賤人放開我、放開我……」丘李氏害怕見官,掙扎的叫嚷著,兩條腿抖個不停,接著兩眼一翻,竟就這麼厥了過去。
這段日子丘家母子處處與她過不去,把話說絕,還把事情給做絕,高久思決定不再忍讓下去,非給他們一個教訓不可,「昏過去也沒用,我今兒是鐵了心要告她和丘成,三胖哥,幫我找輛馬車過來,我要帶她進城告官。」
李三胖很快雇來了輛馬車,陪著高久思帶著丘李氏進城去告官。
罷到衙門口,丘李氏悠悠轉醒,也不用等大老爺用什麼刑,高久思只說了兩句,就讓她自個兒把事情全都招了出來。
「你兒子已經把事情全都招認了,他說是你唆使他縱火燒了我家的茶鋪。」
罷清醒過來,丘李氏腦子還未完全清醒,聞言登時怒罵,「什麼?那不肖子竟敢把這事賴在我頭上,那晚分明就是他心有不甘,自個兒提著菜油跑去高記茶鋪縱火的!」
听了這話,高久思望向在衙門口站班的幾個衙役,拱手道︰「各位官差大哥你們都听見了吧,待會就勞煩幾位了。」
方才過來時,見丘李氏似快要醒來,她心生一計,在拿話詐丘李氏之前,便已先拿銀子打點過這幾個衙役,要他們待會見了大老爺,給她當個見證。
拿人錢財替人辦事,何況只是要他們說出實情,幾名衙役毫不遲疑的應了聲,「沒問題。」
丘李氏一時怔住,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
斑久思擊了鳴冤鼓後,縣令升堂,她拽著丘李氏走進公堂里,坐在一旁一位蓄著山羊胡子,年逾六旬的老師爺瞧見高久思時,怔楞了下,接著忍不住走上前去,再仔細瞅了瞅她,喃喃說了句,「真像。」
斑久思被他瞧得莫名其妙。
縣令見狀出聲詢問︰「怎麼,莫師爺,你認得這女子?」
那莫師爺搖頭,又再走了回去,「這姑娘肖似老朽以前認識的一位故人。」
縣令沒再追問下去,開始對高久思狀告丘家母子縱火燒了高記茶鋪之事進行審問。
因有了幾個衙役當人證,他命人將丘成拘來,兩母子一見面,丘李氏頓時厲色痛斥跪在她身旁的兒子,「你這個孽子,竟然把燒了高記茶鋪的事誣賴到娘頭上,娘打死你這不肖子!」
丘成听她這麼說,以為縣老爺已查到高家茶鋪是他燒的,驚慌失措之下,月兌口而出,「那火本來就是娘讓我去放的,是娘說要讓高家的喜事變惡事。」
「你這逆子,這一切還不全都是為了你,你竟敢出賣娘!」她憤恨的怒打兒子。
「住手,公堂之上不得喧嘩吵鬧。」縣令拍著驚堂木呵斥。
等到縣令審完案子,問明一切原由,丘李氏才得知自個兒遭高久思騙了,呼天搶地的喊冤,但適才那麼多人親耳听見她和丘成所說的話,無法抵賴,眼見她和兒子都將下獄,她被拖走時,滿臉怨毒的咒罵高久思。
但對那些惡毒的咒罵,高久思全都沒在意,反正這對母子很快就要為自個兒所做的惡行付出代價。
此事事了,回到高家後,面對一室清冷,她忍不住想起女乃女乃過世後,初六日夜陪伴著她度過那段難熬的日子。
他不會說什麼好听的話,只會在她因太思念女乃女乃而落淚時抱住她,然後一次又一次的對她說「思思不哭,我陪著思思」。
但那個憨傻的初六跟女乃女乃一樣,已經不在了,縱使她讓丘家受到了懲罰,也挽回不了他。
安長念回歸,讓泰陽侯府一掃數月來的陰霾,為了迎接這位失蹤數月的世子爺,侯府準備了豐盛的筵席,下人們也一早就等在了門前,等了大半天,終于等到小主子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