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不想去那種一日可來回的畢業旅行了。」
「不然要去哪種?」她被他吻得腦子迷糊,只能順著他的話提問。
「我們來個兩天一夜,得去旅館過夜的。」薄唇放送惡魔的誘惑。
啪。
落在臉頰上的巴掌,是她的回答。
這人根本不會寫情書吧!
躺在床上,高舉著信紙發呆的杜沛蓁笑著搖頭。
要說這是情書,倒不如說是張履歷表,所有的個人資料都寫在上面,求學過程,興趣嗜好,專長證照等等,就只差沒把族譜謄一份給她了。
「哎喲,真是好笑。」
她坐起身,將信紙塞回信封。
那家伙被她打了一巴掌之後,就安分許多不再胡言亂語,而且還真的把她帶去木柵動物園給動物看,買了一只貓熊玩偶說是什麼國小畢業禮物……
柄小畢業都多久以前的事了啊!
頂著大太陽游玩木柵後,走了一趟淡水,吹了海風,傍晚才載她回來,下車時還問︰「國小畢業旅行好不好玩?」
她當時無言,罵了他一句「白痴」,就轉身跑了,那只貓熊玩偶被她緊緊地抓在手上,壓在胸口。
苞同學一起出去旅行是什麼感覺,她這輩子是無緣知道了,但跟那白痴出去,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還滿好玩的。
只要一到沒什麼人的地方,他就放掉他的高傲模樣,開始耍起白痴,甚至還跟猩猩吵架,一來一往頗有那麼回事,十十足足幼稚到了極點。
他根本是諧星、搞笑咖。
隨意放在書桌上的手機忽然響起來,將她嚇了好大一跳。
是他的來電!
「干嘛?」第一次跟他講電話,她像個初戀的女孩,開口盡是嬌嗔。
「我要提醒你星期六早上七點集合。」
「集合干嘛?」講得一副好像早就協商好了的樣子。
「國中畢業旅行啊。」
「……」他是真的打算幫她辦足畢業旅行?
「別忘了準備行李,要過夜的喔。」
「什……」
電話掛了。
餅夜?!
雖說是星期六,但也不過是後天的事,這兩天,杜沛蓁一直睡不好,也常心不在焉,還因此不小心被熱水在手腕上燙出了一個大水泡。
兩個人過夜,一定不會只是單純地蓋棉被純聊天吧?
上回他開了玩笑,她賞了他一巴掌,這次她應該再打電話過去拒絕他才是,但是,她卻沒有動作。
她也無法解釋,為什麼她沒有動作,只是一個勁兒的,讓自己處于緊張兮兮的狀態,星期五那天晚上,更是瞪著天花板直到天亮。
七點時,葉鐵復準時來了,她兩手空空下了樓去。
「行李呢?」打開車門,等她上車的葉鐵復蹙眉問。
「怎麼……怎麼可能兩個人去過夜嘛。」她語調故作輕松。
「兩個人?噗!」他面容扭曲的大笑,「我有說是兩個人嗎?」
「不、不然呢?」不是兩個人的話,那還會有誰?
「嗨。」後方座位的乘客開了車窗,「親愛的小蓁蓁,好久不見。」
「老、老板?」那不是她下個禮拜要去報到的,曾在面試時見過一次的,新公司的老板?
為什麼她的新老板會坐在葉鐵復的車上?
然而更讓她驚愕的是,坐在江河潤旁邊的女生。
「嗨。」周琪芳羞怯地打招呼。
她腦中瞬間空白了。
「你們是男女朋友?」周琪芳跟江河潤?
「今天是國中畢業旅行,當然要帶你的同學來,河潤是他死巴著要來的。」葉鐵復解釋道。
「講這樣,我也想出去玩啊。」江河潤嘟起嘴,很是不滿。
兩個大男人很幼稚的爭吵時,杜沛蓁傻愣愣地看著周琪芳。
周琪芳很是不知所措地低下頭。
「去拿行李。」葉鐵復催促,「再不出發,怕雪山隧道塞車。」
「這是在……戲弄我嗎?」
周琪芳是葉鐵復找來的,新老板也是他的人,這不擺明他是在玩弄她嗎?
她還傻傻的,自以為是的沾沾自喜,當真以為人家對她有意?!
蠢蠢斃了!
杜沛蓁,你真是蠢斃了!
昔日,被背叛的憤怒與受辱感涌上,她激動得大吼,「我怎麼可能跟你們一起去旅行!」
「杜沛蓁!」葉鐵復急忙甩關車門,追了過去。
「咦?咦咦嗅?」江河潤錯愕地探出頭,「為什麼突然吵架了?我剛lowt哪一段了嗎?」
周琪芳垂首不語,緊緊抓著大腿上的包包。
「喂,杜沛蓁,你干嘛?」葉鐵復閃過下樓來的杜母,追上二樓。
「怎、怎麼了?」杜母一頭霧水的看著追逐的兩人。
「你是故意的,要讓我難堪,我不會再被你們戲弄了!」
「你在說什麼?」葉鐵復用力推開即將掩上的房門,「如果你沒轉學,我沒出國,我們三個國中會是同校,所以國中畢業旅行一起去有什麼問題?」
「沒有如果!已經發生的事情就不存在著如果!」杜沛蓁握拳質問,「你跟江河潤又是什麼關系?為什麼他會跟你認識?」
「他是我朋友。」
「你們串通好的!」她想起來了,周琪芳曾經說過,葉鐵復跟江河潤一起去找過她。
所有的一切,都在葉鐵復的計畫之中!
「你在說什麼?」葉鐵復覺得她現在根本陷入一種無理取鬧的歇斯底里狀態,有理說不清了。「我串通了他什麼?」
「整我啊,就跟小學時候一樣,你們三個人聯合起來整我!」
「杜沛蓁,我告訴你……」
「出去!」她用力推他,「我不會再上當了,你滾開!走開!」
「你在發什麼瘋?」葉鐵復抓住門框,不讓她得逞。
「不要在那邊假惺惺了,最好有那麼巧,我的新老板就是你朋友,根本是你設計好的,要看我出丑!」
「你的新老板……」
「出去啦!」她惱恨的踹了他脛骨一腳。
「啊!」葉鐵復抱起痛腳,杜沛蓁趁此機會將他推出去,也不管他是不是會摔跤,砰的一聲將房門大力關上。
「杜沛蓁!」葉鐵復掌拍擊著門,「履歷表是你自己投的,你的新老板剛好是我朋友,怎麼會是我的錯?」講不講理啊!「你一定有叫他錄取我!」
她是說中了沒錯,但此時她發的怒氣,顯而易見絕對跟他的本意截然不同。
「我為什麼要叫他錄取你?那對我有什麼好處?」
「等著今天收割,等著看我出糗!將我捧上天堂,再踹下地獄!」
她不應該相信他的,不應該相信他的借口,哪有那麼巧的事,他的新老板就是他的好朋友,八百年沒見面的周琪芳又剛好在前陣子突然出現來跟她道歉,所有的事情兜在一塊兒,就是一個詭異。
她最氣的是自己,竟在他設的局里,動了心。
明明知道他是那個「葉惡魔」,怎會相信他小時的舉動,是無心之過,女同學的欺負不是他唆使?
杜沛蓁啊,你蠢到可以直接跳樓了結了。
「你神經病,我干嘛這樣對你?」
「我怎麼知道,說不定你又剛好失戀了。」
「shit!對,我失戀,你這樣的態度就是要讓我失戀!」他發狠踹了門。
「你有被害妄想癥,才會將我對你的好意扔在地上踩!」
葉鐵復氣呼呼地等著里頭的女人回應,但卻是一片靜寂無聲。
「混蛋!」他生氣得大罵,「你……」
一只小手扣上他的肩,阻止了他未完的咒罵。
葉鐵復回頭,是周琪芳。「讓我跟她談談。」
「她……」葉鐵復氣得都不知要說什麼好了。
他重嘆了口氣,點點頭,先下樓了。
周琪芳走來門口,輕敲了兩下門。「沛蓁,是我。」
杜沛蓁沒有回應。
她永遠記得,周琪芳撇過頭去的那一瞬,當場撕裂了她的心、她的友倩與她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