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水芙蓉偏頭想了想後恍然大悟。
「既然大嫂知道了,可不能出賣我呀。」
「我保證!」水芙蓉認真地說。
「若我真的要休了他,我早就離開青睚堡回商山了,哪里還會留在這兒。我是希望利用這個機會,讓他能想明白一些事。」
「可你就不怕他……」
「大嫂,我知道你的擔心,其實我……還是愛著他,我常想起我們在成都時喝茶聊天的情景,想起他在雨中背著我,想到他為我趕走仇家,過去的種種,每一幕我都深深記得,他是我最心愛的相公,我舍不下他,可是他必須學會尊重我,學會好好去愛。」真正的愛,即使是在怒氣當中也會惦記著對方,不曾忘記。
「弟妹,听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水芙蓉也是過來人,小倆口把別扭說清楚,自然就和好了,她不需要再擔心。
「大嫂你放心吧,我跟那個壞蛋不會真的分開的。」
「嗯。」水芙蓉欣慰地笑了。
清晨,月上樹梢,初秋的風吹得人神清氣爽。
海瀲兒沐浴餅後,坐在院中的涼亭吹風,微濕的頭發隨著風兒輕輕揚起,在夜里宛如柔美的紗。
與她同住在吉祥堂的上官攸攸練了一夜功,跑去沐浴餅後,也覺得月色太好,便拿些好酒來和她共飲。
所幸上官攸攸沒有什麼大礙,只是有些小擦傷,經過處理,已見好轉;也幸好霍岳庭還有點分寸,要是攸攸真有什麼損傷,她就真的要在他身上畫貓頭了。
「瀲兒。」醇厚溫柔的聲音喚她。
「小扮,還沒睡?」她回身,對著來人如常微笑。
「以前是岳哥,現在是小扮。」霍岳庭有些悶。
「呵呵。」
「這是曇花先生新出的《尋墓記》第八冊,我還沒看過,讓你先看,還有這是我今天才托人拿來的珠蘭香片,花是今年夏天新摘的,一定很香,你留在吉祥堂等我回來。」
「《尋墓記》!」海瀲兒雙眼放光,但馬上又止住激動,淡淡地道︰「出去辦差?」
「嗯,去江寧錢莊,十天半個月就回來了,千萬別到處亂跑,一定要等我回來。」等他回來再好好哄她,消消她心頭的氣,他可不想一直做下堂夫。
「看心情吧。」
「我把夜光、夜風、夜南、夜定都留給你,有事就搖這個鈴,他們會立刻現身。」
「放在桌上吧。」看他這樣哄自己,海瀲兒的虛榮心完全被滿足。
眼楮一揚,她偷瞄月下的男人,月光下,他的側顏高潔又俊雅,他起伏的胸膛……哎呀,不能再想了,她快要臉紅了。
「那我走了,等我回來。」
海瀲兒把頭扭過去,嗯了一聲,嘴角忍不住泛出笑意。
只要他再道道歉,放棄阻止她跟姊妹們相見的念頭,好好安撫她那幫鬧著要跟她絕交的姊妹,她就原諒他。
嗯,她一定會等他回來。海瀲兒無聲地對自己說。
在一旁從頭到尾都沒作聲的上官攸攸逕自喝著酒,看好友的眼神,她知道這酒以後還是自己喝好了。
霍岳庭離開青睚堡的第二天,牧場那邊傳來了一個可怕的消息。
兩天前,一支從吐蕃來的牧羊隊伍在霍家牧場不遠處扎營,老管事以為他們只是路過,因此並未在意。
沒想到過了三天,開始發生了奇怪的事,先是牛馬出現痘癥,接著連小孩子也患上了這種奇怪的病。
老管事連忙向青睚堡求救,田春光、霍磊及霍炎庭都趕去了牧場,獸醫可以診治傷病的牛馬,孩子的病情卻沒人懂。
無奈之下,田春光從吉祥堂接出海瀲兒,直奔牧場。
一到牧場上,看著帳里的孩子們痛苦的模樣,海瀲兒心下一痛,不顧自身疲勞,立即看診,可看了半天也沒明白這是什麼病。
「二少女乃女乃,前幾天有個吐蕃小孩死掉了,被埋在牧場的邊界,哈豆兒跟姊姊曾過去采漿果,沒想到回來就……」
海瀲兒皺著眉頭想了又想,最後決定先試試幾種藥。
「娘,我需要再回趟紫溪城,有些藥材和放在山泉別館的膏藥我必須自己去拿。」
「好,叫霍福、霍沖陪你。」
「嗯。」
風風火火地登上馬車,海瀲兒在霍福霍沖的陪同下,駛向紫溪城,只是疾速奔跑的馬車在到達臨近紫溪城一里地的地方時,猛然急煞住。
「出了什麼事?」海瀲兒掀開簾子,就見前頭有大批吐蕃人趕著牛羊往青睚堡的方向去。
這群人目測約有兩千多人,海瀲兒再定楮一看,發現有不少牧民的臉上都有紅紅的瘡痕。
海瀲兒心中一驚。
「霍福霍沖,快攔住他們,別讓他們進入紫溪城!」
她雖然還沒有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是有一件事她可以確定,那就是牧場孩子的病和這群吐蕃人絕對月兌不了關系,所以絕不能放這些人進紫溪城,傷害城中一萬多位居民的性命。
情急之下,她拿出腰間藏好的銀鈴,一搖動,夜光、夜風、夜南、夜定立刻從不同方向趕過來,一同加入阻攔的行列。
吐蕃隊伍頓時騷動起來,哭喊叫罵聲交織一片,情況頓時失去控制。
混亂讓海瀲兒身處的馬車漸漸陷落在人堆里。
夜光及夜風想穿過人群護住二少女乃女乃,卻被強大的人潮沖開,等他們驅散人群跑到馬車前時,卻發現里面空無一人,只剩下一只掉在地上的銀鈴。
海瀲兒雙手雙腳被牛皮帶綁得結結實實,嘴上也堵上厚厚的棉布,她被吐蕃人趁亂抓住後就這樣被綁在馬肚子底下,被帶往北方。
他們是什麼人?她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她也不知道。
她的眼里堆滿恐懼的淚水,不會有人知道她的去向,更別提來救她。
「岳哥……」海瀲兒哽咽。
押送她的人說著她听不懂的語言,話停後,看了她兩眼,再次敲暈她。
等她再醒過來時,她的身體正躺在一座奢華的帳篷內,帳底鋪著整片的豹皮。
「醒了?」
海瀲兒睜大眼楮,抬眼一瞧。
「顏大哥?」看到穿著女真人衣裳的顏大哥,她滿月復疑惑。
顏大哥是女真人?
「下賤丫頭,我家主子乃金國壽王世子,誰讓你這樣同主子說話的。」麻姑在完顏術身後發難。
海瀲兒沒空理會麻姑,她迅速整理腦中的資訊,最後得出一個結論——顏術接近她,是一個謀劃了很久的陰謀。
「你是想我給金國效力?」理出頭緒,想了想師傅,再想想自己,海瀲兒幾乎確定她為何被如此對待。
「你很聰明。」完顏術凶狠地回答。
「想我在戰場上為金國士兵治傷,再讓他們攻擊我大宋將士?」她繼續追問︰「差不多。」完顏術陰鷙地道。
「你作夢!」
「哈哈哈哈。」完顏術仰天笑道︰「別忘了青睚堡和紫溪城的百姓,更別忘了對你情深意重的丈夫。我雖不能進兵紫溪城,但我可以讓吐蕃人繼續在青眶堡外埋下患有爛瘡病的尸體,讓吐蕃的爛瘡病像魔鬼一樣阻斷青睚堡的商道,此病雖然可以治愈,但若成瘟疫,即使一百個海音音也救不了,一個充滿惡疾的城鎮,誰還想去做生意?到時青睚堡和紫溪城的風光歲月也就到盡頭了。
「你若再不乖乖助我,我還可以拿你做餌,讓你的岳哥踏入我的陷阱,他那麼愛你、心疼你,絕不會坐視不管,我有的是機會殺了他,你要不要跟我賭一賭?」
「原來那些吐蕃人是你設的圈套?!」海瀲兒大受打擊,不敢相信為了她一個人,他竟然視成千上萬的人命為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