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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門媳 第2頁

作者︰綠風箏

她不敢想象自己的最終下場,只能像只落入陷阱的小動物,被動而無助的朝所剩無幾的安全努力靠攏,垂死掙扎。

听見物事碎裂的聲音傳來,她分神一看,小花燈支離破碎的躺在那人走過的泥地,一旁還有冰糖葫蘆,鮮紅的果實完全陷入泥濘之中,徹底失去光澤,仿佛預言著她的下場。

「師父……」

她喚著眼前這再熟悉不過的長者,嗓音微哽,心里更有一萬個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向來慈悲為懷的住持師父,竟然就是城里乞兒接連失蹤的幕後黑手!

「你這孩子從小就不听師父的話,叫你去後山撿柴火,你去學猴子爬樹,要你去溪邊挑水,你去撈魚戲水,如果你今天乖乖的,不跑這兒來,就什麼都不會撞見了,唉!你總是不听話。」

如果不是死亡迫在眉睫,只怕她會為自己一貫的淘氣、貪玩笑出聲來。

但是,就算她淘氣她貪玩,那也不代表她就想往刀口上撞!若早知道會這樣,她寧可戳瞎自己眼楮,也斷不願看見如此丑陋的真相。

「這次就听話吧,師父保證會很快的,絕不叫你太受罪。」說話的同時,銀晃晃的利刃就握在手上,「師父不是不信你,要知道,只有死人才不會亂說話。」

第1章(2)

死、死人?!

「不……」最後一絲血色從她臉上褪盡,腦袋更是完全空白。

她不敢相信,從小收養她的住持師父居然要殺她滅口!

她跌跌撞撞,拚了命的後退想拉開彼此的距離,偏偏雙腳不听使喚,她跌倒了又爬起來,爬起來又跌倒,如此反復,直到腳跟狠狠撞上硬物——

糟了,她怎麼退到井邊來了?這是一口廢棄的井,原本已經完全干涸,不知是因為連日大雨還是怎的,竟又蓄滿了水,深不見底。

要是她一個不小心掉下去……她倒抽一口涼氣,再也不敢往下想。

「你看你,又不听話,乖乖的,很快就不痛了。」

她還來不及從深井的恐懼中抽離,獰笑倏地逼近,當下只覺眼前一花,尖銳而犀利的陌生疼痛自胸口散開……

她低下頭,不可置信的看著插在自己身體里的刀子,美目瞠瞪,隨著刀子被住持師父拔出,像冰糖葫蘆般漂亮的鮮紅熱血汩汩的從她身體里流了出來,以一種驚人的速度濡濕了她的衣衫,染紅了地……

她感覺到身體的熱度在逐漸消失,渾身發冷。

她要死了嗎?她要死了嗎?

可她不甘心,她不要死,她還想要活下去……

她一手捂住傷口,一手撐著井口,搖搖晃晃的還想要逃走,還想找尋屬于她的一線生機。

可憐她沒來得及跨出步伐,心狠的住持師父又往她身上一推——

撲通一聲,毫無防備的她當場墜入身後這口深井里。

井水不斷的灌進她口鼻里,大量失血的她無力掙扎,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水吞噬,被吞進了那口井的最深處。

她不要死,她還想要活……

轉瞬,黑暗鋪天蓋地將她籠罩。

「嚇!」

睡夢中的蘇醒荷猛然從鋪著雪白色金埃及棉床單的QueenSize大床坐起。

又作夢了……她又作夢了……她又夢見了那一天……夢見銳利的刀刃狠狠插進了她的胸口又被拔出,血流一地,無力反抗的她最後還被推入一口深井……

冷汗濕透了她的睡衣,冰涼涼的,叫她不住地發抖。

從時間軸來看,明明已經是發生過的事情,屬于過去式,可每每在夢境里,卻又真實的仿佛是現在進行式。

被踩爛的小花燈,陷入泥地里的冰糖葫蘆,住持師父猙獰的笑容,毫不留情刺進她身體里的利刃,怎麼捂也捂不住的鮮血,還有那口吞噬她的深井……全都一樣不漏的出現在夢境里,再度驚悚重演。

她甚至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血液一點一滴離開她身體所引發的冰冷感受,還有她墜井後到完全失去意識這段時間里,瀕死掙扎的痛苦。

因為太過真實,每次夢醒時分,她總要用發顫的雙手緊緊圈抱住自己好久好久,才能稍稍舒緩那股從身體里透出的惡寒。

「沒事了,都過去了,那只是夢,一場噩夢……」

她用微微顫抖的嗓子一次又一次的安慰自己,直到情緒緩和過來。

她吁出一口長氣,伸手抹了抹冰涼的臉龐,打起精神,掀開那床柔軟蓬松的被子起身下床,雙腳套進一雙鋪有柔軟棉絨內里的室內拖鞋,一如往常的來到浴室準備梳洗。

雪白簇亮的洗手台上掛著一面銀亮的大方鏡,她站定,抬起頭,愕然看見鏡子里站著一位蓄著波浪長發的陌生女子,小嘴突地爆出一聲驚呼——

「我的老天爺呀!」

她本能的往後跳開,手肘撞到牆壁,痛醒了她恍惚而遲鈍的腦袋。

天啊,她怎麼又被嚇到?不是都看了不下數十回了嗎?看來,她果然還沒真正習慣這張臉、這個身體。

她深呼吸,拍拍胸口,定定心神……

是的,她沒死,挨了一刀又墜井的她,沒死。

但不知道是嫌她人生不夠驚心動魄,抑或是還魂時出了什麼岔子,醒來後,她平凡的人生竟然就此顛覆。

她來到一個截然不同于蕪州齊城清涼寺的現代化大城市台北。

她的靈魂住進了一個不屬于她的身體。

她,成了「蘇醒荷」——

一個僥幸在車禍中逃過死亡,奇跡似蘇醒的幸運兒。

方才她從鏡子看到的那張漂亮臉孔,就是屬于蘇醒荷所有。因為還不習慣,每照一次鏡子,她就得重新適應。

不過,這都還不是什麼大問題,最最最令她震懾的是——

這個蘇醒荷居然是別人的妻子!

阿彌陀佛我的佛祖我的菩薩,來到這里以前,尚未正式剃度出家的她還只是個愛玩愛鬧愛淘氣的年輕小泵娘,心不淨,又貪戀塵俗,雖沒立過什麼常伴青燈古佛的偉大志向,卻也沒想過要當誰的妻子、相夫教子,突然之間多出這個新身分,是想嚇死她嗎?

「我說老天爺呀老天爺,咱們打個商量行不行?開玩笑可以,但是,可不可以不要開這麼大?」她忍不住對著空氣嘀咕抱怨。

畢竟,妻子這種角色,是可以隨便假冒的嗎?

且不說假冒人妻于她清白有損,萬一哪天她這冒牌妻子露了餡,肯定要被當成妖女用烈火燒死,那她還怎麼活啊?

她可不想再死一次,重生一次是喜悅,一再重復著死掉與重生,又死掉又重生,那就是折磨了!

老天爺不理她,空氣里靜悄悄一片,徒留她一個人的咕噥抱怨。

「唉,知道了知道了,要是可以這樣討價還價,老天爺就該輪我當了。」她認命,行了吧?

然而事實證明,妻子這種角色還真是可以假冒的。

這些日子,她除了努力學習適應,努力不對眼前這種——但凡所有需求都可以透過一個小小的按鈕獲得滿足的超級便利生活——表現出太夸張的吃驚贊嘆外,對于扮演蘇醒荷,她尤其小心翼翼。

蘇醒荷的丈夫梁次擎是個日理萬機的生意人,端的是神色寡淡、面沉如水,不好親近。

都說商人重利輕別離,果不其然,梁次擎一天到晚不在家,她在這兒待了七天半,用這里精準的計算方式來說,將近一百八十個小時、一萬零八百分鐘,兩人踫面的次數卻是連五根手指頭都數得出來,累積時數連一個小時都不到。

即便同坐在餐桌上,也是隔著一張八尺遠的大長桌,你吃你的飯、我喝我的湯,不說話,眼神也不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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