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大夫傻在那,如冬與替大夫背藥箱進來的七峰也傻在那。大夫被放下來之後,還暈乎乎地不知道東南西北呢!
羅桂杰轉頭看向七峰,臉色激動,也朝他伸出手。
七峰卻早他一步跪下。「屬下恭賀主子大喜。」
「大喜!確實大喜!」羅桂杰雙手還舉在空中呢,不過正在興頭上的他哪里會在意這等小事。「吩咐下去,每個人賞一個月例錢。你明早隨我到韓家報喜。」
「是。」
听完大夫醫囑,七峰和如冬一塊兒送他出去,房里只剩他們夫妻兩人,羅桂杰更衣梳洗,擰了條熱布巾,親手為韓映竹擦臉、拭手腳,如同新婚之夜她待他那般。
丙然得把人擱到心上,做起這些事情才能甘之如飴。
他撥了撥韓映竹貼在頰面的秀發,坐在床沿,以指月復描繪她細致的五官,眼神柔和得像要滴出水,最後才躡手躡腳地上了床,小心翼翼地將她摟在懷里。
從小自律的韓映竹,成親之後更是謹慎,不曾因為丈夫呵護而忘了本分,從來不敢日升才醒,今兒個起來,天居然全亮了,嚇得她差點跳了起來。
「小心!」羅桂杰急忙抱住她,真怕她一不注意就跌下床。他一手按在她肚皮上,笑容暖如晨曦朝陽。「你現在可不是一個人了。」
「我不是一個人……」她久久反應不過來,等她意識到發生什麼事時,眼淚卻早一步滾了下來。「你是說我們有孩子了?」
「嗯,昨晚你暈倒,大夫診出來的。」羅桂杰輕輕地撫著她的背,笑意不減,柔聲詢問。「身子有哪里不舒服嗎?」
韓映竹搖搖頭,咬住下唇,使勁的哭,無聲的讓他心疼。
「欸,要哭就哭出來吧,我難道還會笑話你嗎?」
韓映竹頓了下,雙手捉住他的衣服,在他懷里放聲大哭,發泄壓力。
「乖,沒事了,我們二丫好寶寶。」羅桂杰托起她的臉蛋,瞧她哭得眼楮鼻子紅,忍不住笑了。「二丫要當娘了,凡事更要小心,動作盡量放柔,今兒個是開例讓你哭,往後一滴眼淚都不許掉。」
「誰跟你好寶寶,我都幾歲了還不知道這些事?」韓映竹羞紅臉,以手背胡亂抹去淚痕,看起來狼狽又可愛。
「辛苦你了。」他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落下一吻,有些悲傷地望著她。「二丫,我得跟你道歉。」
「怎麼了?」韓映竹一陣緊張。
「辛苦你為我生兒育女,可是你得原諒我,接下來的安胎藥,我真不能陪你喝了。」
「誰要你陪我喝。」韓映竹氣得槌了他一下,還以為什麼事呢,嚇死她了。
收拾好情緒,羅桂杰讓人在房里擺早膳,夫妻倆比新婚時黏膩不少,吃不到兩口飯就模一下還沒隆起的肚子,兩人笑得像呆瓜一樣。
韓映竹有孕,羅桂杰在用完早膳後,盯著她喝了安胎藥,就動身前往韓家報喜,韓映竹則留在家,把差事一件一件分配下去。
「小姐,奴婢有件事要跟你說。」如冬終究忍不住,把昨晚的事情轉述一遍。
韓映竹眼楮瞪得大大的,想像那詭異的畫面,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他會在大夫面前失態,不就是因為克制不住的狂喜嗎?
本來以為這事就沒了,等羅桂杰親自到韓家報喜回來,韓映竹不能出外相迎,便差了如冬出去,豈知沒多久她便頂著一臉怪笑回來。
「姑爺要我回來服侍你,他說他那里不缺人。」
「怎麼了?笑成這樣不怕嘴抽筋?」韓映竹正躺在房里的貴妃椅上,捧著杯子,小口喝著紫蘇安胎茶。
「小姐,」如冬兩手擱在月復前,像螃蟹一樣橫走到她旁邊。「听說老爺也被姑爺抱了,華叔是讓七峰拉走才沒遭毒手的。」
「噗——咳咳咳——」韓映竹嗆得難受,一杯茶打翻半杯,抓著如冬扶過來的手,咳得厲害。
「二丫!」羅桂杰在房外听見妻子劇烈的咳嗽聲,幾乎是用破門的方式沖進來的,一見她們主僕兩人就著急地問︰「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咳成這樣?哪里不舒服了?要不要請大夫過來?」
一听到大夫,韓映竹咳得更厲害,眼淚都迸出來了,連忙向他擺手。「不、不過是喝茶喝得急了,嗆著而已。」
「你現在可是有身子的人,凡事小心點。」羅桂杰接過她手中的杯子,溫柔地為她順背。「我看還是請大夫來瞧瞧好了,瞧你咳得這麼用力,會不會有損哪?」
「你太大驚小敝了,我還沒听過有人咳嗽就把孩子咳掉的。」一點風吹草動就請大夫過來,等月分再大一點,不就直接請人進家里住了?
「欸,沒听過不代表沒有。這可是我們第一個孩子、韓家第一個外孫,謹慎點好。」羅桂杰想想,還是請大夫過來比較妥當。
「如冬,幫小姐更衣,我去請大夫。」
「都說不用了——」這事傳出去,他在外形象真的蕩然無存了。
韓映竹連忙站了起來想拉住他,嚇得羅桂杰差點跪下。「我的姑女乃女乃,你就安心躺著,等孩子生下來,你要爬樹爬牆,我都替你造梯子好嗎?」
「你真的太夸張了……」他以後在城民眼底的形象會是什麼樣呀?韓映竹都不敢想了。
「你听話躺著就是了。」小心駛得萬年船,她現在的身子可是兩家大事呢。
「對了,我把岳父接到家里住幾天,就安排在東進院落,等大夫來瞧過你,精神還行的話,就去陪岳父說話下棋,家里的事和鋪子里的事,你就讓如冬他們去忙,你只須出張嘴指點江山就行了。」
「你居然把爹請過來了?」韓映竹呆滯了,這樣驚動老人家好嗎?
「總好過你懷著身子顛回去吧?要是岳父開心,住到你臨盆都不是問題。」家里又不是沒地方,一家子住一起也好照應。羅桂杰還真打起這主意了。
听到她懷孕就激動得四處抱人了,要是她生產——
韓映竹不敢再想,卻無法否認她有些惋惜,不能親眼看看他失態的模樣。
不過做人要知足呀,現在的日子已經美好得超乎她的想像了,再有不滿,恐怕連上天都看不過去了吧!
今年冬天來得早,韓映竹懷孕後,又比往常畏寒,早早就用上火爐了,可對羅桂杰來說,又太熱了些。
韓映竹不忍他睡得滿頭大汗,便提議分房睡,讓似春替他整理一間房出來。
起先羅桂杰不願,可對上韓映竹充滿愧疚的眼神,心就軟了,最後是在她說要撤下火爐讓他好好睡一覺的情形下,暫且移到客房的。
豈知隔日一早,羅桂杰發了頓好大的脾氣,要所有人都到大廳里候著。
韓光義也有听到風聲,不過這里是女婿宅子,這種懲處惡奴的場面于情于理他都要回避,更約束與他一道過來的韓家奴僕不听不看不言。
打從韓映竹懷孕後,香料鋪子里的事情就交給如冬打理,每個月回報她兩次,因為
羅桂杰的命令,如冬回報完後也不敢走,小心翼翼地扶著韓映竹來到大廳主座,在她腿上加了條毯子,看也不看跪在廳上的似春。
她們過來的時候,該來的人都來了,筆直站成兩排,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眼神也很規矩,不敢亂看。
韓映竹什麼話都沒有問,只是為夫婿斟了杯溫茶。「給。」
羅桂杰看了她一眼,接過茶,沒有說話,一口飲盡之後,伸手握住韓映竹的手,直接把茶盅砸在似春跟前。
似春縮了一下,身子撲較蔌直抖。
「你這不知檢點的東西,主母有孕,你不費心伺候,還急著爬主子的床,今天我不……懲治你,家里的規矩都反了!」要不是夜里怕驚了妻子不好,昨夜他就發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