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小馬在出生之後就會站以及走和跑,不過幼齡馬的腿部比例較為細長,因此動作會有些不太協調。
經過一段日子的相處之後,馬卡龍慢慢地跟徐敏熟悉起來,只要見到她來,就會主動親近。
元禮笑吟吟地說︰「看來它已經接受你了。」
「那是當然了,我可是個好主人。」徐敏大言不慚地說。
他大笑兩聲。「看來確實如此。」
「一般小馬大概要等到多大才能開始接受訓練?然後讓人騎在它背上?」她不著痕跡地問道。
「至少要等到三歲左右才能幫它上鞍,然後接受教,最後才能騎乘,可不能太早,否則會造成馬匹身體上的傷害。」元禮難得嚴肅地說。
還要等到三歲?她可等不了那麼久,看來只能寄望金寶了,只要金寶願意听她的命令,逃亡的機會就大增,可是……想到那時得丟下馬卡龍,她又十分不舍,早知道就別幫它取名字,因為一旦取了名字就會產生感情。
「在想些什麼?」他湊到徐敏耳畔問。
徐敏縮了下脖子,趕緊退開兩步。「千歲一定要這麼近說話嗎?」
「這麼做才能引起你的注意,否則你的心思都不知飛到哪兒去了。」他細細端詳著眼前這丫頭的表情,很想模清她腦袋里的想法。
「我只是在想……這七座養馬場的馬加起來,總共有多少匹?」她並沒有露出心虛的表情,從小到大她不知道撒過幾次謊,已經習慣了。
元禮明知她是在轉移話題,但也沒有點破。「目前大約有四、五百匹,不過並不包括已經送走的,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只是隨口問問。」她說。
他壓低嗓音。「敏敏……」
「做什麼?」每回听慶王用這種磁性的嗓音輕喚,準沒好事。
「你也不必這麼緊張。」元禮苦笑地說。
徐敏拉起警戒線。「千歲有話直說。」
「明天我要回王府一趟,可能會待上一陣子,有事就去找李嬤嬤,我會吩咐她好好照顧你的。」他目前還不打算把這丫頭帶回王府,要等她完全接受自己再說。
聞言,她不禁怔了一下,此刻才想到還有王府的存在,那才是這個男人真正的家,而且里頭還有個王妃,以及小三、小四、小五在等他回去……等一下!她的口氣干麼變得酸溜溜的?
「多謝千歲關心,李嬤嬤已經很照顧我,不用特別吩咐。」徐敏把不該有的情緒收拾干淨。
「那就好。」元禮伸手拿下沾在她頭上的干草,也想藉由這次的分別,考驗自己在這丫頭心目中的分量。
這個舉動讓徐敏又全身緊繃,直到他把手收回去才放心。
「你繼續跟馬卡龍玩吧。」說完,元禮便轉身走出馬廄。
看著慶王離去的身影,徐敏有些悵然若失,還以為他又會跟之前一樣調戲自己,結果就這麼走了。
「我到底是怎麼了?」她問自己。
不行!再不想辦法離開,她說不定會就這麼陷進去。
她看了下外面,現在是冬天,還下著雪,肯定會凍死在半路上,只有等到明年春天天候轉暖,再找機會逃走。
第7章(1)
慶王府——
世子所的書房內,奕咸坐在小書案後頭,小小的身子不只坐正,也坐直,胸口距離桌沿約莫三寸,頭部端正,略向前俯,兩腳屈腿平落,左手按紙,右手懸腕,正在專心練字。
坐在一旁的女乃娘目光須臾不離他那張聚精會神的小小臉蛋,隨時遞上茶水,或是擔心他餓了,要命人準備點心。
「世子!」婢女滿臉驚喜地沖進書房。
女乃娘蹙起眉心。「世子正在練字,別這麼大聲。」
「是千歲……千歲來探望世子了。」婢女笑不攏嘴地說。
奕咸又驚又喜。「父王回府了!」
「回世子,千歲不但回府,此刻正往書房來呢。」她又說。
他睜著一雙烏黑大眼,直直地望著門外,沒過一會兒,果然听到腳步聲傳來,接著見到對自己來說,就像山一般高大的男性身影出現。
「奕咸,在讀書嗎?」元禮先回前寢宮換了常服,束發戴冠,在兒子面前,還是得做個榜樣。
「父王!」他哽聲地喚著,讓身旁的女乃娘不禁眼泛淚光,因為她最清楚這個孩子有多渴望見到自己的父親。「孩兒給父王請安!」
見嫡長子中規中矩地上前見禮,明明還只是個五歲的孩子,應該是愛玩的年紀,卻因為臉上的胎記,把自己禁錮在這座世子所里,性子也變得陰陰沉沉,而自己又將所有心思擺在養馬場上,元禮不禁感到愧疚。
元禮輕拍了下兒子的頭頂。「這兒只有咱們父子,不用多禮。」
靶覺到父王掌心傳來的溫暖,讓奕咸笑得眼楮都眯了。「是,父王。」
「沒打擾到你讀書吧?」他問。
擔心父王為了讓自己專心,就這麼走了,奕咸連忙搖頭。「孩兒不過是在練字,因為先生說練字能靜心定性,要孩兒早晚撥出一個時辰來練習。」
他不禁失笑。「先生說得沒錯,父王就是不喜歡練字,才靜不了心、定不了性,成天只想往外頭跑。不過難得今天天氣不錯,沒有下雪,你也別悶在屋里,還是到外頭走動走動。」
「可是……」奕咸垂下小腦袋。
「父王把黑龍騎來了,不如咱們父子倆出去跑一跑。」說著,元禮一把抓起兒子,把他當糧草似的直接扛在肩頭上,大步的踏出書房。
女乃娘哭笑不得地在後頭喊著。「千歲……抱孩子不是這種抱法……」
不過奕咸倒覺得好玩,發出咯咯的稚女敕笑聲,也終于像個五歲的孩子露出開心笑臉。
當元禮翻上馬背,對坐在身前的兒子說︰「坐好了!」
「是,父王。」只要是父王說的話,奕咸都會乖乖听從。
「千歲,外頭寒冷,先把這披風讓世子披上……」女乃娘總算氣喘吁吁地趕上這對父子。
元禮這才想到自己疏忽了,于是接過披風把兒子全身裹住,接著甩動韁繩,發出「駕!」的口令,讓愛駒在王府內奔跑起來,另外兩名護衛騎馬緊跟在後。
這一路上,奕咸上身前傾,兩手抱住馬脖子,臉上的笑容沒有消失過。他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跟父王一起騎馬了,真的好希望每天都能像今天這樣。
擔心會嚇到兒子,元禮小心控制黑龍的速度,只讓它展現一半的實力。「奕咸,要是不舒服,可得跟父王說。」
奕咸小臉紅紅的,不知是被風刮的,還是因為興奮。「是,父王。」
于是,黑龍載著父子倆離開了世子所;先在內宮跑了一圈,接著是承運殿、寰殿和存心殿前三殿,見嫡長子難得笑得好不開懷,他干脆再繞行端禮門、體仁門、遵義門、廣智門四座城門一圈,最後進入宮門,又回到世子所。
「等天氣暖和些,父王帶你到外頭騎馬,也可以順便教你,你都五歲了,也該開始學騎馬,一定比窩在屋里念書來得有趣多了。」自己也只會用這種方式跟兒子相處。
奕咸很想點頭,可是想到外人異樣的眼光,頭又垂得低低的。
「是怕有人笑你嗎?」元禮將兒子從馬背上抱下來。
「父王……」
元禮蹲看他。「想說什麼?」
「父王,孩兒是不祥之人嗎?」奕咸吶吶地問。
「這話是听誰說的?」他口氣轉厲,馬上想到柳氏,自己的王妃、奕咸的生母,是最有嫌疑的人。
奕咸急急地澄清。「沒有人跟孩兒說……」他不希望見到父王和母妃又為自己起口角。
「別跟你母妃一樣迷信,江湖術士那一套說辭,無非就是為了唬人,好多賺幾個銀子。你是父王的嫡長子,絕不是不祥之人,這也都跟臉上的胎記無關。」元禮斬釘截鐵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