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風一邊檢查自己的傷口,一邊囑咐其他工作人員,「你們先送莫莫回公司休息,我和章淇雅去電視台做節目。」
已經習慣林曉風拚命三郎作風的工作人員,很听話的扶著莫莫準備轉乘另一輛車回公司,只留下章淇雅和司機陪著林曉風,繼續趕通告。
「等一下!」看起來很虛弱的莫莫突然開了口,「我沒有關系,可以繼續工作。」
「真的沒有關系嗎?」她蒼白的臉色很讓章淇雅替她擔憂。
「沒關系的,我只是有點怕血而已,只要不看到血就沒事。」莫莫堅持,她擋住眼楮,不讓林曉風身上的血出現在自己的視線中。
「按照莫莫說的辦吧,大家先回去,我們照常去電視台。」林曉風的話一錘定音,彷佛有天生的領袖氣質,大家都按照他的安排行動。
「你不休息嗎?你可是真正受傷的人啊!」對于這種安排,章淇雅感到很驚訝。
「這點小傷不需要休息。再說休息了,整個日程都需要重排,太麻煩了。」
林曉風皺著眉頭,用止血噴霧噴在傷口上,大概是消毒的藥性引起刺痛,他緊皺的眉頭沒有松開過。
「很痛嗎?」看到他的表情,章淇雅覺得自己被傳染了,對他的疼痛也是感同身受。
「還好,不算太厲害,傷口不深,只是血流得多。它飛過來的時候我看了一眼,怎麼說也只是塑料制品,不會太鋒利,就算它有六公分長,也只能造成這種輕微的劃傷。」
「劃傷你的東西飛過來時你看見啦?」她疑惑的問。
「是呀,我看見了。」
「那你為什麼不躲開?」
「因為如果我躲開,受傷的就是你。」
看著林曉風認真的表情、多情的眼神,章淇雅心里一陣小鹿亂撞,差一點,就差那麼一點點,她就要認為林曉風其實是對她有好感的——如果他不開口的話。
可偏偏林曉風開口了。
「本來就不是什麼國色天香的大美人了,沒相貌、沒身材,勉強說得上的地方就是皮膚好,再不小心劃傷,豈不是沒有任何優點?」
雖然是事實,但被林曉風這麼說,章淇雅還是覺得非常生氣。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我。」
「你又多了一項優點,有自知之明。哇,這種美德實在是少見,你一定要保持下去。」
林曉風基本上把戲弄章淇雅當作止痛藥,看到她氣呼呼的瞪大眼楮,漲紅了臉,似乎他傷口的疼痛都減輕了。
能再次見到章淇雅,真是太好了。
十六歲生日宴會之後,他發現自己找不到那個哭著跑掉的女生、他一見鐘情的對象,原來那個女生用的請柬是別人的,也沒有告訴他,她的名字。
她像是十二點鐘會回復平凡的灰姑娘匆匆離開,卻忘記留下她的玻璃鞋,讓王子沒有任何可以尋找她的機會。
好在世界上還有征信社的存在,可惜他找到了灰姑娘,卻沒有勇氣出現在把自己當作仇敵的灰姑娘面前。
機緣巧合之下,經濟公司雇了莫莫,而莫莫又喜歡把那個「極度討厭林曉風,認為林曉風是自己人生中的衰神」的朋友章淇雅掛在嘴邊,常常對大家說起她的趣事。听著莫莫說章淇雅的事情,就像是生活在章淇雅的身邊,有征信社的照片加上莫莫傳來的故事,章淇雅已成為林曉風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可盡避如此,他還是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姿態出現在她面前,他還在猶豫時,今天莫莫就突然提出讓章淇雅來做他的私人助理,表面上他表現得很平靜,其實心里偷偷狂笑,感謝老天給他這個機會。
說起來,章淇雅是他初吻的對象,那個吻直到今天依然會出現在他的腦海,甜蜜的滋味也從未褪去。
章淇雅究竟對他又是什麼態度呢?她會不會原諒他當年的無禮?
林曉風猜不出來,他決定靜觀其變,不主動提起當年的事情。而章淇雅更是打定主意,堅決不承認自己認識這個給她帶「衰」的林曉風。
兩個人就這樣相處著,繼續裝作對方是初次見面的陌生人。
林曉風到達節目錄制現場的時候,上一組的嘉賓因為時間延遲了,還在錄制之中,他只能待在化妝間休息,照舊拿起一條毯子裹在身上,蜷縮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睡覺。
莫莫領著章淇雅四處參觀,熟悉情況,告訴她做助理應該注意的事情,和制作單位搞好關系,在瘋狂的Fans面前保護林曉風離開,雖然這一點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化妝間里非常安靜,林曉風愜意的享受著意外得來的睡眠時間,可惜很快就有人打破這份寧靜,一群人浩浩蕩蕩、氣勢洶洶的擁簇著一個戴著墨鏡的高傲女人沖進化妝間。
林曉風瞥了一眼,輕輕把毯子拉高遮住自己,其實他更希望自己有隱身術能夠消失,永遠不要見到這個女人。
這個女人是周寒香,他主演電影的女主角,兩屆影後、獲得過坎城影展最佳女主角提名,擁有一流的演技和超一流的壞脾氣。
對于周寒香的演技,林曉風非常佩服,對于她的脾氣……連他都退避三舍,大概所有人都避之唯恐不及吧。
在片場,周寒香拍戲時可以含情脈脈的看著你,讓你以為她是真的愛你,一轉身,她的眼光就變成陌生人般冷冰冰,隨便看你一眼都會讓你心驚膽戰。
躲吧,躲一會兒,總比面對周寒香來得自在。
林曉風覺得自己真的是好演員,他不但可以演人,還可以演家具,一群人沖進房間,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躲在毯子下的他。
他們當然不會發現林曉風,因為每個人都圍著周寒香團團轉,隨著她的每個命令行動,剛才還安安靜靜的化妝間,現在已經人聲鼎沸,熱鬧的像是菜市場,以至于章淇雅和莫莫回來的時候,以為自己走錯了房間。
她們退出化妝間,確認自己沒有走錯,才重新推門進來。
第5章(1)
房間里,正在化妝的周寒香不停吩咐身邊的人做事,她從鏡子里看到還在發愣的章淇雅和莫莫,叫了一聲。
「喂,你們兩個!」
章淇雅和莫莫沒有反應。
「說的就是你們兩個。」她用手指了指。
這次,章淇雅和莫莫知道她是在說她們了。
「那個穿PRADA過季短裙的,你快去幫忙整理衣服;那個穿地攤貨的,你去幫我買一份關東煮,要7-11的。」
很明顯,章淇雅是穿地攤貨的那個人,莫莫知道周寒香的名聲,為了少生事,乖乖的加入為周寒香服務的隊伍。
可章淇雅不知道,她愣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
「你還不快去?」竟然有人不執行自己的命令,周寒香非常不爽。
「為什麼?我又不認識你。」章淇雅直愣愣的回答。
「你說什麼?!」
「你又不是我的老板,有什麼權力要我幫你買東西?」
「你……」周寒香站起身,伸出涂著大紅指甲油的手指指著章淇雅,距離發火只有零點一秒。
房間里的人都等著看「周寒香破口大罵,可憐小助理飆眼淚」的戲碼,可惜,戲還沒有開場,就被躲在毯子里的人打斷了。
「拜托,她是我的助理,我自己還有很多事情要她做呢。你要是想使喚她的話,就發薪水給她。」一直偽裝成「家具」的林曉風開口說道。能欺負章淇雅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他。
周寒香看看林曉風,又看看章淇雅,曖昧的一笑,即將爆發的火氣消失無蹤。
等著看熱鬧的人見沒戲好看便也各自忙碌起來,周寒香坐在化妝鏡前,臉上一副「原來是這樣,被我抓住小秘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