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瘋丫頭,我不知道你從哪里冒出來的,又為什麼要拆我的台,不過我可以清楚的告訴你,這個梁子我是跟你結大了!」
「這位爺兒,您自個兒胡涂用了假貨差點害王爺上當受騙,這是您自個兒的錯又怎能怪我?」
「你!」柯泓謙一雙眼瞪得像牛鈴那麼大。
「柯爺,我們趕緊上王府向王爺賠罪吧。」跟著柯泓謙的洪管事急忙拉住了主子。
「下回我再來找你這個瘋丫頭算帳!」說完,他甩袖離開。
孫楠鈺一點也不怕他,帶著笑意目送柯泓謙狼狽的離開。
等著瞧吧,既然老天爺要讓她活,那她絕對不會辜負老天爺的好意,她一定要為枉死的孫楠鈺報仇雪恨,更要靠自己的力量將百寶行搶回來!
第2章(2)
赫連桓垂下眼,仔細瞧了瞧伊總管呈上來的賣身契,以及王府為了嚴加管束與杜絕有可疑人物混進府里,入府時會幫賣身者繪下的畫像。「真的是她。」良久,赫連桓才肯定的說道。
「王爺,小的管束下人多年,記人最內行了,絕對不可能認錯人,那丫頭真的是王府里的丫鬟。」
「你說那個丫鬟叫鈺兒?」
「是的。」
「她為什麼要私逃?」
「回王爺,那鈺兒個性頑劣又不受教,好幾次沖撞了小的,小的為了殺雞敞猴于是給了她一點教訓,沒想到她竟然就逃了。」
「頑劣?」赫連桓反復玩味著伊總管的形容。
那個女子眼神慧黠,氣度大方,怎麼看也不像是丫鬟出身,尤其面對他時也不卑不亢,舉止也十分有禮,絕對與頑劣沾不上邊。
何況她才看上一眼,還是隔著大老遠就能看出墨匣是贗品,這樣的人才怎麼可能會是丫鬟?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古怪。
說不上來是什麼原因,赫連桓一想起一品天香樓的南鈺,就覺得心中似懸著什麼,怎樣也放不下。
「這事你暫時別管。」赫連桓對伊總管下了命令。「本王自會處置。」
「是。」伊總管不敢多話,戰戰兢兢的福身。
遣退了總管,赫連桓垂下眼繼續盯著手里的畫,慢悠悠的啟口,「影,你去探探南鈺的底。」
屏風後方有道暗影,悄悄離開了書房,像抹飛掠而過的影子般轉眼兒就不見。影剛走,門外又傳來僕人的請示,「稟告王爺,百寶行的柯老板在外頭求見。」
赫連桓勾笑,眼神充滿了厭惡。「告訴他本王沒空。」
「是。」听出主子心情不悅,僕人趕緊退下。
看來百寶行少了孫楠鈺,過去建立起的名聲很快就要毀于一旦了。
這個柯泓謙還真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拿贗品來糊弄他,若不是那個南鈺一眼識破,他豈不是鬧了笑話?
說起來,南鈺年紀如此輕,為何會懂古玩?她的名字念起來又與孫楠鈺相似,這又是個怎樣的巧合?
莫非她與孫楠鈺有什麼關聯?
赫連桓單手支著下巴,望著手里那張畫,嘴角噙著一抹笑。他已經許久沒對一件事甚至是一個女人這樣上心了,無論這個南鈺是何來歷,她都已經勾起他的興趣。
「卓翔。」他喊來了貼身的隨從。
「王爺請吩咐。」門外響起了一道穩重嚴謹的男子聲音。
「去查查孫楠鈺。將她生前的點點滴滴都查個清楚,一樣都不能漏。」
「是。」
孫楠鈺與南鈺……琢磨著兩個女人的容貌與氣勢,赫連桓支著下巴,陷入了玩味的沉思。
「就憑你?別開玩笑了!」
奇珍古玩鋪的門口響起了一記不以為然的嘲笑聲,頭上禿了一圈的掌櫃斜眼瞄著上門自薦的孫楠鈺,見她清秀的臉蛋還帶著幾分稚氣,又哈哈笑了兩聲。
「掌櫃的,你別看我年紀小,我對古物的了解絕對不比你鋪子里的鑒師少。」
「小泵娘,你別再瞎鬧了,我鋪里的鑒師雖然算不上是京城最出色的,不過也絕對強過你這個小泵娘。」嘴里說著,那掌櫃伸手就將孫楠鈺往外推。
孫楠鈺小臉一黯,才想再繼續游說,掌櫃已經將門掩上,擺明了不歡迎她。
她原本在謝孟芝的酒樓里工作,但如今有了復仇的新目標,她只好重新與謝孟芝協商想以鑒師一職為主,其余時間再到酒樓幫忙,也很順利的得到了她的「放行」。
可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次了,她找遍了京城里的古玩店上門自薦當鑒師,甚至言明了不收月例只求能留下,也沒人願意用她。
如果不能當鑒師,重回這一行,她該如何找機會斗垮柯泓謙呢?
听說,百寶行在孫楠鈺死後生意一落千丈,過去常有人上門托百寶行幫忙鑒定寶物,這賺取的酬庸相當高,然而沒了孫楠鈺這名鑒師,百寶行的鑒定經常出錯導致得賠款了事。
听說前些時候柯泓謙被一群自稱是游歷諸國的挖寶商隊誆騙,用大把銀兩買進了一堆贗品,賣出之後遭人識破賠了好多銀兩,這事鬧得同行皆知。
再听說,她爹得知後氣壞身子就這麼病倒了,而她娘早在孫楠鈺下葬之後就住進了清雲寺,日日吃齋念佛想為死去的女兒超渡。
至于嫡母本來就待她不薄,幾乎可說是將她視為已出,據說只要得空便會上清雲寺陪著她娘親一起誦經,下葬那天還燒了好多的紙錢,就怕她在九泉之下受了委屈。
而從小就嫉妒她,後來甚至密謀害死她的嫡姊如今已經以傳人自居,將百寶行本鋪以及分店的大權都掌握在手里,也不怕外人說三道四,經常公然與柯泓謙一起進進出出。
這些事情全是透過一品天香樓那些來來去去的客人口中輾轉得知的,還真多虧了當初謝孟芝救了她,又願意讓她留在酒樓,她才能打听到這些消息。
她雖然曾想過回家探望父親,也想過上清雲寺找娘,但還是壓抑了這股沖動。
所有的人都以為孫楠鈺死了,怎麼會相信她用了別人的身體死而復生呢,她若是真那麼做只會害了自己,也會打草驚蛇。
孫楠鈺專心的想著,沒發現對街停著一輛華貴的馬車,馬車窗簾子被一只修長的手挑起,一張俊美無儔的臉,正目光筆直的望著她。
她自顧自的走著,按著昔日的習慣轉進一條賣著各式小吃的鬧街,然後停在一間糖鋪前,熟門熟路的買了半斤的玫瑰糖與引子糖。
餅去她只愛吃這間的糖,每每出來辦事結束後總要繞來這兒買糖甜甜嘴,好犒賞自己一日的辛勞。
女人要撐起一間鋪子不容易,更何況還是傳了三代的古玩店,那更是重大的擔子。
她知道父親為了她也沒少听外人的閑言閑語,畢竟她不過是庶女卻處處壓過嫡姊,當然有人看不過去,可她自己爭氣,不僅讓父親疼她也贏得嫡母的喜愛,只是沒想到她的能干與聰叨,竟也是害死自己的最大原因。
想到這兒,孫楠鈺心兒泛苦,捏在指尖的那顆糖怎麼也放不進嘴里,一個閃神就掉在地上。
那李家的玫瑰糖是京城最貴的糖,她舍不得浪費,正想彎身去撿,驀地,一只修長白皙的大手先她一步撿起那顆糖。
她錯愕的抬起臉,看見一身玄黑色衣著的赫連桓就站在眼前,手中還捏著那顆玫瑰糖。
「都這麼大了,還喜歡吃糖?」赫連桓端詳著那顆糖,充滿笑意的目光投向她。
她心底一震,旋即福了個身。「王爺吉祥。」
「你還沒回答本王的問題。」他挑著眉,看起來佣瀨的笑,其實充滿了試探意味。
她又豈會看不出來,不過她不明白,像他這樣身分尊貴的人物有什麼原因要來試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