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男子身後跟著數十名身形魁梧高大、表情冷得像寒冰一樣的侍衛,帶著股王者氣勢和風範,裴子瑜的目光完全被他所吸引,而且,他怎麼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那些地痞還不知死活的砸著,可指使著他們砸店、在一旁叫囂狐假虎威的余泰寶,一看見這名紫衣男子之時,整個人都驚愣住了。
那些地痞顯然並不是單純的地痞流氓,許是宰相府里的家丁假扮的,當他們發覺主子異狀,再看清紫衣男子面貌,頓時手中所操用來砸店的家伙紛紛咚咚咚的落地,表情驚悚,有的甚至全身開始發抖,癱軟無力地跪倒在地。
那高貴威嚴的紫衣男子身邊的侍衛,扶正一張還算完整的太師椅,讓主子坐下。
紫衣男子不怒而威的臉上噙著一抹冷笑,「繼續啊,本太子的店也敢砸,本太子倒是想看看你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是後台太硬?繼續。」
什麼,這藥材鋪是太子開的……
那群地痞一听,嚇得差點屁滾尿流,連忙磕頭如搗蒜的求饒道︰「太子饒命,太子饒命,小的們有眼不識泰山……」
裴子瑜跟這群地痞一樣當場被「太子」兩個字給嚇到,她這才驚覺自己似乎失了禮數,才想要下跪,便接收到江仲伯傳來的暗示,示意她先不動聲色。
裴子瑜心下暗怔,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家鋪子的掛名股東太子會親自前來,還正好看到這群惡霸在砸店,再思及江仲伯老神在在的態度,難道……這是故意設計好的圈套?
瞥了眼江仲伯那平靜的表情,看來,他早知道今天會出事。
她不知道,是太子想借著此事成就某些事情,正好借她的鋪子來辦點大事……
「隱一、隱二,把他們的家伙拿給他們,讓他們在本太子面前繼續砸,不砸就換你們動手砸了他們的手腳,看他們方才是哪只手、哪條腳砸本太子的藥材鋪,就把那手那腳給本太子砸了,動手。」太子看了那群地痞一眼,雲淡風輕的下令道。
一听見隱一、隱二這兩個名字,裴子瑜嘴角忍不住扯了下,該不會還有隱三、隱四吧,這個太子也真是惡趣味,跟霽三一樣,一個字,懶,懶得給自己手下取名,全部用一、二、三代替。
太子身邊的侍衛領命後,操起地上那群地痞方才用來逞凶斗狠的家伙,就往這一群跪在地上的地痞們的手毫不留情地砸下,霎時,自百草堂傳出的淒厲恐怖哀嚎聲傳遍整條大街。
不用多久,這群地痞還有指使的人已是一片血肉模糊地趴在地上,這淒慘模樣讓人看得不自覺的全身竄起一陣寒顫。
裴子瑜捂著激烈跳動的胸口,頭皮發麻的看著那群躺在地上幾乎只剩下一口氣的地痞,行事手段如此狠戾、殺伐果決,不愧是未來的儲君。
片刻後,太子彈了彈指甲里的灰塵,「隱一,通知宰相了嗎?問問宰相要怎麼跟本太子解釋這件事情,本太子這間藥材鋪里可是還有太後的資金。
「太後老人家自從身子康復後,有感于佛祖庇佑,又可憐京城百姓常常因為藥材過于昂貴,生病吃不起藥只能病死,因此暗中出了資金,讓本太子協辦此事,現在反倒是遭到宰相派人來砸太後出資的藥材鋪,莫不成這大業王朝已經改成姓余的天下了?」
太子爺一頂謀反的大帽子扣下,坐實了宰相叛國罪名,整個街口頓時議論紛紛。
「隱二,通知邢部尚書王鐵處理此案,本太子今天就要看看,這天下究竟還是我皇甫家的還是他余府的?」
听完太子一番凜然言論,一百萬只的草泥馬瞬間從裴子瑜胸前起伏的草原狂奔而過,她當下只想扯著嗓門大聲咆哮,什麼時候她的藥材鋪成了皇家藥材鋪了?!
難怪,這太子會這麼大方同意給她當人頭,在太子同意的當下,就打了這個主意了是吧,靠!
小青、小紅也很詫異,兩人拉了拉她的衣袖,小聲的問著,「小姐,您的藥材鋪何時成了皇家的藥材鋪了,還跟太後扯上邊了……」
裴子瑜斜眼睞了江仲伯一眼,瞧他依舊一副從容的模樣,這事情的發展似乎都在他掌握之中。她淡然道︰「現在,先等著看。」
她就等著看,這江仲伯今天如何送給她別人的藥材鋪當作開幕賀禮。
沒一會兒,余承嗣匆匆忙忙趕到,看到趴在地上的那些人,其中還有一人是他的三兒子,當下臉都綠了,心下一聲哀嚎。
「老臣參見太子殿下……」
「余大人還知道我是太子呢,本太子還以為這大業王朝換人當家作主,改姓余了。」太子不疾不徐酸了余承嗣一把。
「太子饒命,太子饒命,給老臣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有這等異樣心思。」余承嗣即刻下跪求饒。
「沒這異心?本太子親眼所見,莫不成宰相大人當著全城百姓面前,指控本太子誣蔑栽贓你?」太子睞了眼也匆匆趕來的邢部尚書王鐵,擺手示意他免禮了。
「不、不,老臣沒有這意思,請太子殿下明察……」
「江仲伯,把這群人砸毀太後出資藥材鋪的經過,當著王大人跟余大人的面說了,不許有半句虛言-全城百姓可是看著的,在場人證更是有滿滿一屋子。」
這時江仲伯站了出來,向太子及另外兩位大官拱手作揖後,便開始將事發經過通盤說了一遍,其中沒有半句添油加醋,說到要緊處,一旁的百姓也紛紛點頭為江仲伯左證。
听得余承嗣是臉色黑如鍋底,大寒冬里卻是冷汗涔涔,恨不得一手掐死這個愚蠢的三兒子。
待江仲伯說完,太子臉色更加嚴峻起來。「余承嗣,你連太後出資用來幫助百姓的藥材鋪都敢砸,說你沒這等異樣心思,本太子還真是不相信,這事到皇上面前說去吧。」
「太子殿下,這一切都是老臣這愚蠢兒子……並不是老臣本意,請太子明察。」
「余泰寶是你三子,你如果沒有這心思,你兒子豈敢這般蠻橫,為非作歹?!」
余承嗣頓時語塞。
「王大人,這事就交給你處理,本太子還得進宮去面見父皇,太後美意被一群亂臣賊子給踐踏在腳下,這事豈能如此算了……」
「是,下官一定會嚴謹辦理此案,不讓太後美意讓惡人糟蹋。」
太子眯著眼,冷冷睞著跪在地上的余承嗣,冷哼一聲,隨即大氅」揚,昂首闊步地冷然離去。
余承嗣惶恐地看著太子大步流星離去的身影,因為端王的事情,皇上早已對他有所懷疑,現在又出這事,恐怕他這頂烏紗帽是難保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這頂烏紗帽,至于兒子?哪個官員敢不買他的帳,自是不敢對兒子處以重刑的。余承嗣心下一衡量,提起衣袍趕緊追著太子而去。
一干人犯全部被刑部尚書命人給押回府衙,所有人證也被請去做筆錄,整個事件可以說是隨著太子離去而作鳥獸散,獨留損失非常慘重的裴子瑜心在滴血的看著這一室的狼藉。說好的藥材鋪當開店賀禮呢?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啊啊啊?
江仲伯像是听得到她心里的的孟克吶喊和質疑,只是勾著嘴角淡淡的對她保證。
「三日之內這藥材鋪必定到手,更會有百萬兩白銀的賠償,東家小姐請放心。」
裴子瑜壓下心頭的怒火,在滴血的心頭綁上止血帶,深吸口氣,「希望如江先生所說,如果真是這樣,我將提撥二成股分給江先生,請你入主百草堂的正式股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