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擺擺手悠哉歡快的往二樓客房走去,臨了還不忘輕飄飄丟下一句,「真好,一會兒就可以泡個熱騰騰的熱水澡,這天氣泡澡最舒服了。」
听到熱水澡,差點沒把兩個嬤嬤給氣歪了腰,熱水澡她們比她更是渴望,這一路上兩人根本沒洗過一次澡,身上都快長虱子了。
看著裴子瑜囂張離去的背影,王嬤嬤氣得跳腳,罵道︰「這賤蹄子竟然不打算替我們付房錢?!」
「你說這怎麼辦呢?王嬤嬤,我這里只剩下三兩銀子,還是我自己的體己錢,要是住一晚就沒了,這離京城還有一大段路要走呢,我們要怎麼過啊?」
一想到要拿出自己的體己錢先應急,這陳嬤嬤就很是肉痛,可不住房光坐在大廳打盹,今晚肯定會冷死。
「哼,這小蹄子不買夫人的帳,但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我就不相信黃氏敢得罪夫人,當年黃氏別說在夫人面前大氣不敢吭一聲,連在我們兩人面前也是連個屁都不敢放的。」
王嬤嬤問了掌櫃的黃氏一行人的房間之後,怒氣沖沖的便沖上樓,打算直接去找黃氏理論、討個說法,今晚她非得叫黃氏讓給她們一間房。
這一路上六小姐這小蹄子帶著黃氏跟她那群下人吃香喝辣的,吃好睡好,餐餐特產外加大魚大肉,住又是住最好的上房,奢侈得不行,看得她們眼饞。
可六小姐也是很故意,寧願將他們吃剩的食物分送給路邊的乞丐,也不願意讓人拿來給她們分食。
連住房也是,寧願多花錢給她帶來的那幾個賤奴睡得舒服點,不讓他們去睡下人房,卻舍不得為她們多付一間客房的錢,讓她們丟身分的去跟一些粗鄙不堪的奴婢擠一間下人房的。
這態度做法實在太厚此薄彼了,說穿了,她帶往京城的那些低賤奴僕,可都一樣是裴府的下人。
這怒氣她早已經憋了一肚子了,要是沒下雪,她和陳嬤嬤擠擠下人房也就算了,但今天這種下雪日子竟然還不想給她們住房?!
王、陳兩個嬤嬤也顧不得什麼禮儀了,直截了當的推開黃氏的房門,完全當作沒看到正坐在屋里喝著熱茶的裴子瑜。
王嬤嬤看向黃氏劈頭便是一陣怒聲質問,「五姨娘,你這是什麼意思?可別忘了我們兩人可是夫人的人,一路走來你百般刁難,不怕夫人怪罪于你嗎?」
「刁難,這話從何說起?」黃氏眨了眨眼,放下手中的茶盞,滿臉不解的看著找她討說法的王、陳兩人。
「五姨娘,這一路上我們兩人可是沒刁難過你們母女,你們整路上游山玩水的回京,我們兩人也沒說句話,吃的用的全是我們自己付的銀兩,眼下我們帶出來的盤纏告罄,這六小姐竟然還不打算為我們付房錢,這樣說得過去嗎?如此刁難我們不覺得過分嗎?」
這王嬤嬤今天就算是抹下臉面不要了,不找黃姨娘開刀,回京的路程還那麼大一段,難道叫她們以後吃沙喝風睡馬車的一路回到京城嗎?
「兩位嬤嬤這話從何而來?回京這一路上,我們吃穿用度都是自己出錢,沒有用到夫人讓你們帶來的任何一分錢,何來我們刁難過分這一說?」黃氏皺了皺眉頭,真要論刁難,當年她跟瑜兒可沒少遭到她們兩人的刁難。
听到黃氏的話,裴子瑜滿意的揚著嘴角,繼續喝著她的熱茶。她這個女兒控的娘就像麻糟一樣軟弱,但只要一遇上有人欺負她女兒,娘親可是會像硬掉的麻糌一樣,怎麼敲也敲不破,誰都別想當著她娘親的面欺負她。
被黃氏這麼一回嘴,王、陳兩個嬤嬤臉上是一陣火燙臊紅,本是想來討公道的,沒想到反而被黃氏這軟柿子給洗臉。
「王嬤嬤、陳嬤嬤,你們的盤纏用盡了,私底下找我說便成啊,何必故意尋我娘晦氣呢?我娘可是從來不理這些事情的,你們兩個可是找錯人了。」裴子瑜兩指夾著杯蓋,不疾不徐地磨著杯沿,語帶嘲諷的丟了這句話。「不過,你們兩位嬤嬤也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了,兩位好歹也是大戶人家出來的,身上竟沒帶什麼錢,這要是傳出去了,不給你們夫人丟臉啊!」
她們兩人老臉上更是火辣,氣得兩管鼻管白煙直噴,卻也不敢再多反駁兩句,就怕兩人這張老臉丟盡,連帶夫人的臉面也一起丟了。
這時吳嬤嬤端著剛泡好的參茶進入,將參茶遞給黃氏,「夫人,這參茶泡好了,您趁熱喝了。」
「瑜兒,既然兩位嬤嬤她們的阮囊羞澀,你就幫幫她們跟那車夫吧,我們也不差多三口人吃住的。」黃氏吁了口氣、抿了口參茶勸道。
看著臉色鐵青的兩位嬤嬤,黃氏為難的看著女兒,她覺得不能這麼鬧下去,畢竟王、陳兩人在裴府根基深厚,又是夫人的心月復,女兒要是這麼跟她們硬著來,只怕日後回府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娘,我這人一向是樂善好施的,出門在外遇到困難的人自然會幫忙。」裴子瑜瞥了她們兩人一眼,隨後看向一旁的吳嬤嬤。
「吳嬤嬤,你領她們兩人去問問那店小二,他稍早說還剩下一間下人房,問問還有沒有,有的話就幫兩位嬤嬤繳了那三百文的房錢,順便多給店小二兩百文錢,讓店小二替她們備熱水沐浴吧,這兩位嬤嬤恐怕是一上路就不曾沐浴餅了。」
「下人房?!」王嬤嬤很不滿意低呼,她們都拉下臉面了還被六小姐給這樣羞辱,竟然只給她們住下人房。
裴子瑜橫她一眼,「愛住不住,要是不願意我也沒有其他辦法,本姑娘省下三百文,明日早膳還能給家丁丫鬟們一人多吃顆蛋呢。」
這時,店小二急匆匆到來,站在門口似乎有著急事。
「兩位嬤嬤要住下就趕緊隨吳嬤嬤去詢問掌櫃的,別杵在這邊礙我的眼,要是遲了沒了房,別來找我。」裴子瑜不耐煩的掮了拓手,不想與這貪心的人再多說廢話。「小二哥,有什麼事情,請進來說吧。」
「是這樣的……小姐,有戶大戶人家的嬤嬤想與您商量,看您能否讓讓間雅間給他們家老夫人,這老夫人在趕回鄉的路上染上病,今晚不得不先暫時在我們縣城落腳,可整個縣城的客棧都客滿了……」
裴子瑜視線落到門外那位嬤嬤,她穿著綠底暗花錦緞長褙子,打扮舉止端莊合宜,臉上有著一抹令人敬畏的威嚴,嘴角卻帶著一抹溫暖的淡淡微笑。
「這位嬤嬤請進屋一談吧。」
雖說才剛降下瑞雪,但雪是像是一發不可收拾似的一整晚下個不停,整個屋頂上、路面上全積滿厚厚一層白雪。
裴子瑜自床上坐起身,看了眼睡在身旁的娘親,拿過床邊的大氅披肩,撩開床幔,悄無聲息的下了床,走到暖爐邊又添了幾塊木炭,待火旺了正想回到床榻上繼續睡,便听見對面房間傳來急促的開門關門腳步聲。
今晚,那不知哪里來的、看起來就十分氣派的大戶人家,派了個嬤嬤跟她商量能否讓個房間給他們。
她下樓查探了下,看到那戶大戶人家的老夫人隨行人員比自家還多,當下便決定分出兩個房間,只是如此一來,她就得跟娘親住一間,小紅跟小青她們幾個丫鬟跟嬤嬤住一間,至于家丁則住到下人房,倒是便宜了那王、陳兩個嬤嬤,讓她們來跟吳嬤嬤幾人一起睡。
由于這家客棧後半邊的房間都被他們包了,雖然讓出兩間房,但還是連在一起的,所以此刻她可以很清楚听到對方屋里焦急的騷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