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怨嘆剛走了兩位看她不順眼的尚書,又來了這個更難應付的舊主,她後悔極了,事情再急也不該跑來月華殿,應該等夜里那男人「召幸」時再提就好,反正他如今夜夜要見她,似乎將她當成抱枕,每夜抱著她睡,有時半夜抱緊了,熱得她受不了,流了一身汗,隔日一早還得換衣才行。
「不敢,曹答應現在已是王上的人,我見了你還得稱呼你一聲娘娘呢。」王仁甫切齒腐心的說。
這話听來令她如火在煎燒,王仁甫心胸狹窄,他是在怨自己女兒未能進宮侍寢,而她這府中丫鬟竟然雀屏中選的選入後宮。
「老……呃……王大人不要見怪,我也是陰錯陽差才進到宮中的,當初真的無意如此……呃,對了,小姐也嫁得好,爵爺不也是乘龍快婿嗎?多少人羨慕小姐能嫁予他呢!而且我瞧小姐也很中意爵爺,相信兩人婚後會是對佳偶。」
她原本想解釋自己進宮的無辜,但見他臉色更難看,只得話題一轉,轉到王鷺雅奉旨嫁了人人稱羨的好丈夫一事上,盼他釋懷些。
哪知,王仁甫神色更為灰青。「曹答應不會以為我從小培育鷺雅,造就她知書達禮、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理由,就是讓她去當一個男爵夫人,而且還是前朝劉氏的孽子遺孤吧?」
「這……」他的野心她當然知道,他想讓自己女兒做弦月王後,自己當國丈,這才能鞏固王家榮貴不敗,而那劉男爵就算人品再好,一個無權無勢又是前朝劉氏的後代,已是注定前途無光,就算王鷺雅自己喜歡,王仁甫又怎麼會滿意甘願。
「當日我要你陪鷺雅進宮就是個錯誤的決定,你不僅害鷺雅的清白被質疑落選,還狠心斷了她的王後之路,使王上當殿指婚劉權昕,讓她再無可能進宮爭後位,我倒沒想到你是心機這般深沉的人,當初真是看走眼了,才會讓你伴在鷺雅身邊三年!」他真是悔不當初。
他當初會要她陪女兒進宮,無非是想以她平庸的身段和樣貌來突顯女兒的美艷無雙,進宮前他都已千叮嚀萬交代她不可惹事闖禍,一切以小姐為重,誰知還是出了差錯,這錯還因此斷送女兒和他一世的榮華富貴!
「你真誤會了,當初我真不是有意害小姐被誤解的……」
「你再怎麼解釋也無意義了,如今鷺雅的前途全毀,這都拜你所賜,不過倘若你還有一點愧疚之心,倒有一個方法能讓你補救。」他心思深沉的說。
「讓我補救?」
「沒錯,我二女兒典雅與鷺雅兩人是孿生姊妹,有著同樣一張臉孔……」他一反方才對她的怨恨之相,涎起了陰笑。
曹默默听出他的意圖,沒辦法跟他一樣笑得出來。原來他還沒死心,還作著當國丈的夢。「王上的後宮讓誰進來,不是我這小小的答應能作主的,還是要王上瞧得上眼首肯才行。」
「所以我才說要你補救,所謂的補救就是幫忙,制造機會讓王上見到典雅,再想辦法讓王上對她留下好印象。王上眼下雖對看淡,但他畢竟年輕,不管他願意還是不願意,未來仍會有眾多女人進宮與你爭寵,而憑你的身世,答應之後頂多晉升為嬪,再來是上不去了,可若典雅能夠進宮做你的姊妹,何嘗不是與你有個照應,將來你們兩人連手在宮中也不怕有人欺負了。」他跟她分析利害關系。
她聞言簡直頭痛,前面兩個大人是要她盡快生子,這個是要她塞女人給王上,這全都強人所難,她一件也做不到。
「我這個……恐怕……」
「曹娘娘,王上有請呢!」小全子實時過來請人,委實救了她一命。
「王上得空了嗎?那我進去了。」她急忙甩下王仁甫要閃人。
「你……就這麼說定了。」見她不肯表態,他索性在她進去內殿前徑自說道。
曹默默頭發脹,假裝沒听見,撫著額快走,忽然听見王仁甫發出一聲痛叫聲,愕然回頭,就見到雄正啄下他幾根胡子,痛得他抱嘴哀號。
莊嚴肅穆的朝堂之上,冶策不怒自威的坐在上頭主持朝政。
「王上,臣等有事要奏!」今日朝上氣氛詭異,幾位大臣的怒意毫不遮掩的顯現在臉上。
「說吧。」冶策鎖眉道。
「王上,自古以來明君聖主強調的是薄稅富民,制定政策以立富國基礎,而這「興農令」開辦以來,旨在于墾地開荒,提倡獎勵農耕,此政令幫助弦月國土能地盡其用,可近來竟有人打著聖旨在外阻止政令施行,不知王上可听聞此事?」上前說話的是戶部尚書秦國之,他兩道灰眉糾結在一塊,貌似極為氣憤。
「此事朕不知情,是何人打著朕的旨意妄為?」冶策皺眉問。
「啟稟王上,臣等調查過了,是曹答應所為。」農務是屬于戶部的職責,因此泰國之特別憤然。
冶策聞言為之一楞,「曹答應?」
「王上,曹答應身為後宮卻到宮外假傳聖旨,混淆視听,阻止國之政令執行,古有明訓,後宮不得干政,她卻打著王上的名號,在外胡作非為,王上必得嚴懲以正後宮。」連禮部尚書唐正禮也義正辭嚴的道。
「沒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曹答應之言行實在不可取,王上得嚴辦之。」又有人陸續進言。
一時之間朝堂之上指責聲浪不斷。
冶策滿臉陰沉。「曹答應終日在宮中不曾外出,可有證據確認真是她所為?」
「有,臣連人證都有。」秦國之是有備而來的。
「將人帶上來!」
很快地,一名年約五十,頭禿肚圓的男子被領進殿中,這人一輩子也未曾踏進過這座金碧輝煌的大殿,更遑論見過龍顏聖尊,當下進來後立即緊張的跪伏在地。
「草……草民叩……叩見王上,王上萬歲萬萬歲!」
「嗯,報上姓名與來歷。」冶策不耐煩的道。
「是……是,草民姓金,名換財,是城東人氏,家中世代務農,皆盡心為王上開墾荒地,是王上最忠誠的子民。」
「朕明白了,說說曹答應做了什麼,你若有一句虛假,朕會剝了你的皮治你誣陷之罪!」他事先警告。
「呃……是,草民句句屬實絕不敢欺君……」他聲音越發的顫抖。「曹……曹娘娘日前來到草民的府里,砸了草民的房舍,還讓人拿板子打了草民一頓,就……就連草民最近看中即將進門的小妾,也給趕跑了。」
「听听,這豈有此理,你再說說她何故這麼做?」泰國之替眾人再問。
「曹娘娘道是為親友出頭,那親友有塊貧瘠之地,草民響應「興農令」,便決定拿出錢財來開墾,哪知曹娘娘到來,即喝令草民不得開墾那塊貧地,草民不從,曹娘娘竟就撕毀草民與人簽定的興農墾地契約,還道「興農令」誤國,並非良政,理應廢除,否則長遠下去,國敗家亡!」
「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論,竟由一個後宮的嘴里說出,這成何體統?!」唐正禮氣急敗壞,大殿上的人同樣義憤填膺。
冶策听了眉毛橫豎,整個人由龍座上站起。「她是何時去找你的?」他沉聲問。
「回王上的話,曹娘娘是七日前來草民府上的,草民身上的傷還沒好全,您可以派人檢視,草民之言絕無虛假。」這人願意接受驗傷,以證明自己所言屬實。
冶策怒容滿面,記得七日前那女人到月華殿來見他,說是進宮多時思念家中親人,想出宮一趟,當時他身邊尚有許多事待審理,未曾多想便隨意允了,哪知她竟是出去闖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