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眯著眼,不悅地點頭,「不錯,他是跟我們同班了一段時間,只是沒讀完一年就因為操守問題被學校開除了。」
「什麼操守問題?」吳思嚇了一跳,想坐起來繼續追問,動了動,全身卻疼得僵住了。
他連忙扶著她,「小心點,別亂動。」
她疼得眼淚都要出來了,郁悶道︰「他不會是吃霸王餐給人發現,然後才被學校開除的吧?」
「不是,」看她的慘狀,他嘆著氣慢慢給她揉了揉腰,「他的手腳不干淨,班上好幾個同學的東西不見了。原本學校想要息事寧人,同學也將貴重物品隨身攜帶,只是刑勇後來拿了我設計的一件服裝去賣,東窗事發,學校就請他離開學校了。」
「居然有這樣的事……」吳思模著下巴,有點壞心眼地告訴他,「你打電話找不到我那天,就是薛敏介紹他跟我吃飯去了。」
沈墨楞住了,反射性地問︰「那天你不是跟凌瑞出去的?」
吳思也愕然了,「沒有呀,我請刑勇吃午飯,沒想到他居然把我帶的錢都吃光了,害我只能走路回來。」
沈墨暗暗地松了口氣,原來那天她晚歸並不是跟凌瑞廝磨在一起。
連日來的陰霾,突然像被風一吹,煙消雲散。
他想了想,奇怪道︰「薛敏怎麼突然介紹刑勇給你認識?」
吳思眨眨眼,總不能說她好奇凌瑞跟他的關系,于是八卦地找人問了吧。偷偷捂著自己的胸口,她決定繼續拖人下水,至于對象自然是月兌不開關系又有情敵嫌疑的薛敏美人了。
「我忘記了很多事,有點忐忑不安,直接問你總是唐突。薛敏就建議我多認識你以前的朋友,側面了解。」吳思扁了扁嘴,如果不是那次的深入了解,她怎麼可能這麼苦惱?
想起那晚她臉色不好看,沈墨的眼神一沉,低下頭悶悶道︰「思思見了刑勇,他都說了什麼?」
吳思沉默,既然刑勇這個人並不可信,他說的事情更加沒有說服力,她卻因此對沈墨有芥蒂,現在要說出來,真是有點難以啟齒。
「唔,也沒說什麼,就提起了你們以前同班的事,唆唆說了很多。」她撇開臉,明顯有點心虛。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顎,「思思,你每次說謊總是看向另一邊的習慣,這麼多年來一直沒變。」
吳思被迫對上他的目光,雙眼有點閃燦,避重就輕道︰「他還說你跟凌瑞以前的關系就不太好,經常互相比較,不但是設計作品,還有別的……」
沈墨看著她很久,才在她唇上吻了吻,臉色越來越陰沉,嚇得她瞪大眼盯著他,半天不敢吱聲。
「刑勇也告訴你,我跟凌瑞之間的聯系?」見吳思臉色微微一變,他知道自己說中了。
她會將心里所想的擺在臉上,幾年來一直沒有變。或者就因為她始終沒有改變,他心底的不安才一年接著一年地漸漸加深。
她的性子跟幾年前一模一樣,那麼她的心是不是也沒有任何變化,繼續向著凌瑞?
這是沈墨最擔心的,自從吳思意外失憶,這種患得患失越來越嚴重了。
他最怕的,就是吳思知道了自己跟凌瑞的關系,會聯想到幾年前的事,或許會像之前那樣懷疑、質問,然後再也听不進他的話,再也不會相信他……
沈墨長長地吁了口氣,顯然繼續隱瞞對兩人來說並不是好事。可是這件事就像毒瘤一樣深藏在他的心底,即便挖走了,仍舊是心里永遠無法痊愈的傷;要攤開來說,也不是那麼容易。
側身躺在吳思身邊,沈墨握著她的手,似乎這樣能得到更多的勇氣。
吳思看他難過的樣子,緊張地道︰「如果你不想說,我就不問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你真的覺得這是小事?」他苦笑著,緩緩開口道︰「本來,我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身分,以為爸爸早就死了,媽媽一個人含辛茹苦地將我養大。單親家庭,也不是什麼不見辱人的。
「只是有天放學,那個坐著名車而來,全身名牌的漂亮女人就站在我家門口,用最惡毒的字眼咒罵我的媽媽。我很氣憤,沖上去要揍那個女人,卻被她身邊的保鏢制住了。」
回憶起當年的事,沈墨的雙眸E過一絲黯然。
「我永遠記得,那個女人臨走時說‘雜種’的輕蔑神情。可惜群,我卻將憤怒轉到了媽媽身上。」
他的手臂蒙上眼,低笑道︰「我真是個不孝的兒子,對吧?」媽媽在臨終前依然沒怪他,這是他最深的痛。
吳量他這樣,搜腸刮肚想不到什麼安慰的話,只能用力再用力地握緊他的手,似乎這樣才能分擔他的痛苦。
「之後我就遇上了凌瑞,他跟那女人長得一模一樣,即使不去調查我也知道他是誰。」
他搖搖頭,對于當年幼稚又沖動的自己,有幾分懊惱。
「我也知道跟凌瑞其實沒有太大的關系,錯的是那個跟我有血緣關系的男人,還有那個惡毒的女人。只是看見那張臉,我就忍不住討厭他。
「後來的事你也該知道了,我們在路上遇到了你,于是,我就下定決心要將你搶過來!」
吳思楞在當場,沈墨的面色有點發白,咬字清楚,每一句話她都听得很清楚。
搶過來?
因為討厭凌瑞,才會跟她在一起?
吳思仍舊抓著他的手,面前的沈墨卻慢慢模糊起來。
沈墨手忙腳亂地擦著她眼角的淚水,緊緊把她摟在懷里,接著說道︰「明明是我先認識你的,憑什麼讓他捷足先登?」
吳思楞住了,驚訝得也忘記哭了,「你先認識我……這是怎麼回事?」
不應該是他討厭凌瑞,而凌瑞又跟她那麼好,所以他才把自己搶過來報復凌瑞嗎?
沈墨摟著她,聲音悶悶的,「我當時太幼稚了,討厭那個所謂的父親也順道討厭凌瑞,只是我還不至于這麼沒品,為了報復凌瑞去害一個不相關的人。」
他遲疑了一會才開口,「我有一段時間很叛逆,覺得這世界上就剩下我一個人。原來媽媽是騙子,爸爸根本沒有死,只是不願意承認我而已,所以我墮落了。
「十年前,我加入了飆車族,每天深夜騎著摩托車在大馬路上馳騁。」
回憶起當年的事,沈墨臉上多了些笑意,「雖然不怎麼上得了台面,還老被警察追著跑,不過迎著風不斷加速向前狂飆的快感,確實可以令人忘記很多不高興的事。」
吳思緊緊握著他的手,眼里有點心疼,更多的是不知道怎麼安慰他。
他拍拍她的手,笑道︰「沒事,已經過去了……我就是在那時候遇上你的。」
十年前……吳思眨眨眼,她該有十五歲了,可是她對沈墨完全沒有印象,她什麼時候認識了這樣的一個人?
「呃,我們是怎麼認識的?」那時她還在學校,他卻是飆車族,兩人怎麼看都沒有交集。
「那年我十八歲,勉強高中畢業,跟著飆車族亂飆,也沒什麼打算。」當初的他渾渾噩噩地度日,始終找不到出路和方向。「有天晚上,我的剎車出問題發生了意外……」
這麼一說,吳思一下子就想起來了。
她記得那時候自己晚自習回家,在路上救了一個染金發又打了八個耳洞的少年。
她瞠目結舌地上下打量著身邊的人,看沈墨全身上下都沒有半點跟印象中相似的地方,不能不說時間真是個奇妙的魔法,足以改變了一個人。
「我救了你,所以你打算以身相許?」她模著下巴,雙眼亮晶晶地推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