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下來,眾人都笑了,有人打趣道︰「沈先生,你這是有徇私的嫌疑?趕緊給我們加薪當封口費。」
「就是,沈先生一向讓女人當男人用,男人都要當超人用了。」
會議室原先有點沉悶凝重的氣氛霎時輕松了起來,大夥有說有笑的,一點也沒有上司和下屬拘謹和嚴肅的樣子,倒是像一群普通朋友似的。
吳思也被幾人開玩笑地問了幾句,她有點緊張,答得斷斷續續的很是局促,幸好眾人都不太在意,笑笑就過了。
「好了,下面我們談談下次時裝秀的安排事宜。」沈墨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
吳思發現有一部分人起身離開了會議室,沈墨側身在她耳邊解釋道︰「剩下的都是我的助理,分管各方面的事情。」
她點頭,環顧一周終于明白五年後的自己為何會懷疑沈墨有外遇,他身邊這些助理百分之八十都是女性,而且都年輕漂亮又懂得打扮,氣質各有千秋,極為出色。
相比之下,她雖然穿著粉色的新裙子,卻像是天鵝中的丑小鴨那般完全沒得比,加上她又素面朝天,隨意綁著馬尾,即使年紀相當,看起來也是她更年長些。
吳思低著頭,耐心听著沈墨以及幾個助理仔細說的安排,說的都是國語,每一個字都認識,只是這些字眼湊成了專業辭匯,她就听得暈乎乎的,滿頭冷汗。
她還以為時裝秀只要注意挑好地方,以及選適合的模特兒就差不多了,誰知事情繁多,不但有場內舞台的設計風格,燈光變幻,還有衣服的配飾、模特兒的發型、出場順序、音樂的選取……各式各樣的細節安排,一絲不苟,一點錯處都不能夠出現。
畢竟時裝秀就跟舞台劇一樣,只此一場,無法NG。
如果有一個細節發生問題,這場時裝秀等于是毀了。
吳思看見身旁的沈墨一改平日溫柔親切的神色,專注、肅然地一一把事情安排下去,心中不由擔心,她真的有能力成為他的助理輔助完成時裝秀,而不是幫倒忙嗎?
說真的,連她都不敢肯定了。
會議結束,沈墨領著吳思跟眾人一一打招呼,稍微介紹了各個美麗的女助理,然後一同在樓層里轉悠起來。
「這里的辦公室都是分門別類的,暫時你先跟在我身邊看著,別急著進哪個小組。」沈墨轉過頭,微微笑道。
吳思無奈地點點頭,其實心里千萬個不願意。未來的自己為啥要來蹚這渾水呀?根本不是她的專長,大剌剌的一個外行人插手個啥,不是自找罪受?
可是貿然改變這決定,萬一哪天變回來了,怕是要被五年後的自己詛咒好久的……
吳思心里嘆氣,這會兒也只能硬著頭皮撐著上了。
一層樓走下來,她听得暈乎乎的,基本上沈墨後來說的什麼室,她早就忘得七七八八了。
看看腕上的手表,沈墨問道︰「中午了,我們去吃午飯吧。公司訂了飯盒,就怕你吃不慣。」
吳思連忙搖頭,尷尬地笑道︰「怎麼會,其實我不太挑食的……」只是不吃雞,不吃魚,不吃豬肉,不吃動物內髒,不吃辣,不吃芹菜……
她黑線了一下,似乎這樣還是很挑食了。
沈墨挑挑眉,顯然也相當理解。
便當是專人抬進會議室,眾人熟門熟路地拿了一個飯盒就各自到旁邊開吃了。
沈墨幫吳思拿了便當,兩人窩在角落,吳思打開一看,芹菜炒豬肉、宮保雞丁,愣了。
沈墨皺起眉,望見旁邊一位助理剛打開的鴨肉飯,禮貌地走過去問道︰「May,我記得你喜歡吃宮保雞丁,要不要換一換?」
那個叫May的女孩笑了,「沈先生還記得呀。」
說完,很爽快地將飯盒調換了過來。
旁邊有些眼尖的人不由起哄,大笑道︰「沈先生偏心,怎麼不把好吃的給我們?」
沈墨笑了笑,「時裝秀之後一定請大家好好吃一頓,慰勞慰勞。」
「就這麼說定了,到時我們得穿寬松的衣服,皮帶通通扔掉,免得撐破了就難看啦。」有開朗的女生打趣著,引來室內又是一陣笑聲。
沈墨不動聲色地把飯盒放在吳思面前,她小聲道了謝。
這個人簡簡單單又禮貌地將別人的飯盒換過來,尤其是他居然還記得這麼多助理的飲食喜好,實屬難得。
吳思咬著鴨肉,有點心不在焉,胸口不知為何有點悶。
沈墨主要做服裝設計,在國內頗為名氣。
確實如他所說,一忙起來真是天昏地暗,完全不知時日。
吳思在他身邊跟前跟後,就是觀摩兼小苞班——講白話就是礙路的木頭,直愣愣地杵在一邊,沒有建樹不說,已經淪為背景人物。
至于其他助理做起事來井井有條,根本沒有精力和時間去招呼她這個新人。
他們來來回回的整理清單、確定地點,還有各方面的預算計畫都迅速地列印好與沈墨一並討論,分工相當明確,又極為有默契。
往往沈墨一句話或者一個神情,助理就明白需要改動或者並未完善的地方。
吳思混在他們當中,只覺得自己完完全全是一個局外人,這樣的感覺,不知五年後深愛沈墨的她會是多麼黯然神傷。
她理解五年後的自己是想要融入沈墨的圈子,希望成為他的助力,可惜,照這個樣子看來實在機會渺茫。
不知她去圖書館臨時抱佛腳,又或是報個時裝入門班,這樣的狀況會不會好一點?
想歸想,吳思對于時裝的確沒有敏銳的天賦。
有人說天賦其實是對某些領域的敏感性,而非真的努力再努力就能突然出現的東西。
吳思有自知之明,看著屋內的樣板衣服,怎麼看都覺得沒有多大區別,更別說所謂的創意設計在哪里,除了花紋和顏色,她真沒看出差別來。
沈墨今天只是想讓她感受一下氣氛,大概了解工作內容,並沒有分派具體的事給吳思做,但她不想當個廢人,就主動包攬了例如列印、影印、掃描、送文件之類的簡單小堡作,基本上已經變成助理的助理了。
只是數量比較大,助理們也忙不過來,有她從中幫手還是讓工作又加快了一些。
吳思站在影印機前面,笑得有些無奈,預想她在這兒的用處很可能到最後也只有這一點了,偏偏一直重復固定的機械動作,讓她不由得「困」從中來。
沈墨從一堆的計畫書中抬頭,揉著太陽穴稍微醒醒神,望見在影印機前站著打瞌睡的吳思,紅撲撲的臉往下一點一點的,幾乎要垂到機器上面,不由好笑。
他起身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道︰「思思。」
吳思一個激靈醒了,眯著眼就問︰「嗯,這是要影印、列印還是掃描?」
沈墨扶著東倒西歪的她,有些心疼道︰「思思,我先送你回家。」
「不用了,你的工作還沒做完,來來回回也累。」吳思看清是他,搖頭道︰「我不是很困,你先做事,我到旁邊沙發坐一下就行。」
拗不過她,沈墨只好同意了,「後面有休息室,你進去躺一下。」
「不用了。」她揉揉眼,不好意思地拒絕了,怕自己睡得不省人事還打呼嚕……明天一早,整個公司的人都知道她的睡相了。
沈墨妥協,帶著她來到沙發上睡下,隨手又把西裝外套蓋在她身上。
回到座位上後,拿著計畫書卻有些看不下去。
他目光又看向沙發,椅子不夠長,吳思只能蜷著腿盡量縮成一團,看起來楚楚可憐,像只受傷又防備深重的小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