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離開很久,當她回到辦公室時,那四個人都還在,像受驚的小白兔那般聚集在一起。看見她,他們明顯都松了一口氣。
她帶了一瓶沒有開封過的陳年威士忌回來,利用酒精消毒匕首,把那男人腿上的子彈挖了出來。雖然她動作很快且俐落,那男人還是因為疼痛而昏迷了過去。
「他還好嗎?」少女緊張的問。
她耐著性子回答︰「只是昏過去而已。」
紅發女過來幫忙替那男人的傷口包扎,邊悄聲問︰「你有看到其他人嗎?」
「沒有。」她讓紅發女接手包扎,一邊把匕首上的血跡擦拭干淨。
紅發女擔憂的看著她,說︰「如果事情真如剛剛那兩個人所說,或許我們應該要再走遠一點。」
「如果他沒受傷,我們也許可以。」她抬起頭來,看著那個看來十分精明干練的女人,淡淡的道︰「但現在,我們沒有人背得了他,除非你覺得將他留在這里是個好主意。」
女人神色一凜,冷然的道︰「絕對不行,我們不會把他留在這里。」
「那麼,我想我們只能先留在這里,等他醒來。」她看著那對她的提議氣呼呼的女人,只問︰「你叫什麼名字?」
「愛莉。」她伸出手和她自我介紹,然後說︰「這里太空曠,看起來不是一個適合躲藏的地方,我們沒有任何的遮掩,幾乎一眼就能看盡,至少換一個比較有遮蔽物的地方。」
霍香知道那老紳士和那小女生也在听,為免他們做出傻事,她開口解釋。
「就是因為一眼能夠看盡,所以才要待在這里,只要貼在牆上,待在這個直角的陰影里別亂動,外面的人就看不到你,除非他們決定要走進來查,但這個鎮有太多地方可以躲藏,既然這里一眼就能看盡,一般人都不會選擇這里躲藏,所以何必費事?再說,這棟建築有許多出口,無論獵人從哪來,總可以從另一個出口跑出去。」
老紳士聞言蹙起了眉。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轉頭看著他,道︰「我寫的文章得罪了人,所以被綁架扔到這里。我相信你們在這里都是因為相同的原因。你們是做什麼的?」
「我是個生意人,在阿根廷做進出口貿易。威爾是美式足球員,愛莉是芝加哥的檢查官。」老紳士指著那金發少女問︰「我們幾個或許擋了誰的路,但伊莉莎白這孩子了不起才十三歲,能得罪什麼人?」
「我不知道。」她坦白的說,然後看向那女孩︰「你在學校霸凌過別人
「沒有,我沒有。」伊莉莎白搖著頭否認,白著臉、唇微顫的說︰「但我父親,他即將參選市長。」
「那就是原因。」她淡淡的說︰「我們擋了別人的路,所以我們才會被丟到這里當獵物。」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愛莉問。
「狩獵游戲的獵場。」她說。
「你為什麼知道這麼多?」老紳士看著她,開口再問︰「一個記者不可能有這麼好的身手,也不會懂得怎麼用刀,或知道要遮掩行蹤,我們怎麼知道你不是另一個獵人?」
她眼也不眨的抬起頭來,看著那個頭發都已花白的男人道︰「一個記者確實不會有這麼好的身手,但我不是普通的記者,我是P.H。之前曾經有人把這游戲的相關消息爆料給我,希望我能在網路上揭發報導,所以我才知道這麼多。」
愛莉聞言一怔,震驚的瞪著她︰「P.H?等等,你該不會是說,你是那個P.H?那個在網路上不斷爆料,讓許多國家的高官政要下台的P.H?」
「我以為P.H是男的。」老紳士不敢相信的看著她。
「不是。」她淡淡的說。
「我相信她是P.H。」愛莉扯了下嘴角,「這恐怕就是為什麼之前沒人找得到P.H的原因之一。」
「顯然,還是有人知道了,所以她才會在這里。」這句話,是威爾說的。
她低頭看向那痛昏過去的男人,只見他不知何時醒了過來。
「是的,還是有人知道了。」她看著他道︰「FBI對我的文章做了側寫,那份報告流傳了出來,現在世界上大部分的人都知道P.H是女的,既然你們不曉得,我想你們在這里已經待了好幾天?」
「四天。」威爾抬起汗濕的手,道︰「我是威爾。我和另外兩個人一起在水塔下醒來,麥克和阿里,他們昨天晚上到森林里尋找食物,卻沒有回來,我本來以為他們可能迷路了。」
她禮貌性的和他握了一下手,再次報上姓名,「霍香。我是昨天到的,我醒來時在東邊那座山腰的草地上。」
「我是大衛。我和伊莉莎白還有瑪格麗特是前天。」老紳士緊握著手槍,一邊透過窗戶注意外面的情況,一邊道︰「我們醒來時在西邊那座斷掉的橋上,因為橋是斷的,而且有人對我們開槍,瑪格麗特被擊中了,我們帶著她順著道路逃過來,我們還以為那條路可以通往有人居住的地方,但它只通到這里。」
「我和路易士、尤塞恩是三天前,在這山頂上的停機坪醒來。我們看到燈光,往這邊走,卻在森林里遭人襲擊,我甚至不是很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一路往下跑,等我回神時,他們倆都不見了。」愛莉臉色蒼白的環抱著
雙臂,抿了抿唇,恐懼又憤怒的含淚道︰「我曾听說有人把人當獵物狩獵的游戲,但我以為這只是某種惡毒的網路流言。」
「這不只是個流言。」她淡淡的道︰「這里是獵場,我們是獵物,他們是獵人,殺了獵物,就可以得分拿錢。」
威爾苦笑著問︰「既然你知道這個狩獵游戲,該不會剛好也知道要如何離開吧?」
「抱歉。」她眼也不眨的說︰「我不知道。」即便極力掩飾,她還是能感覺到他們的失望。
然後,大衛深吸了一口氣,問︰「關于這個變態的游戲,你還知道些什麼?」
「這是個賭博游戲,基本上,游戲主會把獵物和獵人送到同一個獵場,玩家能夠在獵人與獵物身上下注,獵人每獵殺一個獵物就能得分,玩家可以因此贏得高額的獎金。」
「所以,現在該怎麼辦?」愛莉問︰「你有任何概念嗎?」
「我們需要和外界連絡。」她說。
威爾冒著冷汗,道︰「我和麥克、阿里在第一天就試過了,這里的電話都是壞的,那邊有間辦公室,但里面的無線電是壞的,這里的東西都又舊又破,就連電腦都是大頭螢幕,我試圖替那些老古董接上電力,不過沒有一台電腦可以使用。」
大衛深吸了口氣,補充︰「這地方唯一的連外道路,就是我和伊莉莎白走過來的那一條,但如我剛剛所說,那座橋是斷的,看來已經斷了好幾年了。」
聞言,始終保持沉默的伊莉莎白,小小聲的開了口。
「所以,我們被困在這里了嗎?」
這一句悄聲的話語,讓所有人皆安靜了下來。她幾乎能嘗到恐懼在空氣里散播、擴散。
眼前的四個人,個個灰頭土臉、萬分狼狽,他們的身上滿是汗水和沙塵,沒有一個人是干淨整齊的,疲憊充塞每個人的臉,驚恐從每一次喘息,每一回壓不住的顫抖中流泄出來。
嚇人的沉默持續著,直到她開了口。
「不。」她告訴他們,「我們沒有被困在這里。」所有的人都抬起頭來看著她。
霍香看著眼前的男女,道︰「我不知道怎麼離開這里,但我知道該如何破壞這變態的游戲。」聞言,眾人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