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賽巴斯克惹來的桃花債,他竟然沒知會她一聲。「我同時也是醫師罷了,見人有難便救人,老實說我沒什麼本事,只是剛好踫上了,不救人對不起自己的良心,醫者以患者為先。」
「真的只是這樣而已?」她不信。
「不然你看我像能阻止得了賽巴斯克嗎?」反正全是賽巴斯克的錯,全推給他保準沒錯。
他太一板一眼,嚴守工作守則,死亡時間一過便停止收魂動作,讓本該命絕的人繼續存活,她不過是小小的意外,收割靈魂是否完成,她總不可能次次都影響。
東方的鬼差就不管時辰是不是過了,只要敢逃,他就追,如同陽間的警察般定將犯人緝捕到案。
所以這是東西方文化的認知不同,一個是收,一個是捉,西方人太講究人權了,給予太多自由,若是學東方的陰差不把鬼當人看,一條鐵鏈捆身就拖回地府,就什麼事都沒了,也不會出現魂數不足的現象。
安娜用不屑的目光掃視夏春秋上下,驕傲的聲音充滿不耐。「要我看你?就你這長相也敢在我面前丟人現眼。」
她有眼有鼻,五官端正,也不難看吧!「在我們東方人眼里,我的容貌在標準值內。」
不美不丑,耐看。
「還敢頂嘴,好大的膽子!」安娜冷笑地一揚裙擺,飛起的裙子如同撕碎的玫瑰花瓣,綴著絲絲血色。「你纏住賽巴斯克讓我整整三個月見不到他,你說我該怎麼對付你?」
把她活生生的丟進最熾熱的火山熔漿之中,連同魂魄一並燒盡,還是用北極的冰將其掩蓋,做成栩栩如生的冰雕,身體和靈魂都凍結,永生永世都冰封?
安娜的恨是永不熄滅的地獄之火,若沒將礙眼的穢物燒盡,她的火不會熄滅。
「這話我不認同,腳長在他身上,他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我要能纏得住他,他就不是賽巴斯克了,你將罪怪在我頭上有失公允。」到底是誰纏誰呀!她才是受災戶好嗎?
因為賽巴斯克不允許,他要隨時都能找得到她,別因賺錢而東奔西跑,她的工作量被迫少了一大半,就為了配合他不定時的出沒……但一方面,他也是不想她獨自去面對令她害怕的事。
經過賽巴斯克的改善,事務所的結界更堅固了,尋常鬼怪壓根接近不了,安全無虞。
安娜算是高階死神,照理說結界攔不住她,可是她疏于勤修,慣于享樂,把大好的天分荒廢,因此力量一曰不如一日,只有她還自以為不可一世,是萬千星辰中最亮的一顆,其實她的實力已大不如前。
所以她只能在外頭等,等著夏春秋出來,而老天眷顧,她等到了,用了五天四夜。
「我不管什麼公不公平,我只知道你妨礙了我,讓我不快的卑賤人類就該清除,你活著太多余。」神情冷傲的安娜揚起絕美的容顏,縴手一揮。
「啊!你干什麼?」呼!好險。
一陣迅雷不及掩耳的風掠過耳際,感到涼颼颼的夏春秋嚇了一跳,身體本能的一偏,一撮頭發飄然落地。
如果她沒閃過的話,風刀劃開皮膚,她的左臉頰會留下一道皮肉綻開的血痕。
死神的索魂剪具有強大的破壞力,它能剪碎最堅韌的魂體,自然也能在生人身上留下傷害。
安娜連續殺死三名在倫敦街頭拉客的妓女,便是利用索魂剪本身的陰寒之氣凍住她們的血液,一剪一剪地剪開她們的身軀,讓她們在暗巷中活活痛死。
直到今日恐怖連續殺人案仍遲遲未破案,英國警方將此慘絕人寰的凶案列為首要偵察重點,並加強街頭的巡防,務求阻止同樣的案件再次發生。
不過死者的死法太詭異了,死後血液竟是凍結的,非人的行凶手法無可追查,因此目前陷入膠著,成了懸案。
「哎呀!竟然失手了,原本我想在你臉上剪朵花,可惜了。」刁鑽的小東西閃得真快,她以為得手了。
「你要有什麼不滿就沖著賽巴斯克去呀!找實力相當的去較勁,恃強欺弱傷害比你弱小的人,你實在太可恥了,我鄙視你。」她的目標居然是她的臉,真是可恨。
人就一張臉,毀了就沒有了。
「住口,憑你的卑分竟敢這樣跟我說話,你的命我根本不放在眼里。」怒不可遏的安娜又擲出索魂剪,剪口昨嚷昨嚓地上下剪動,由手掌大變成一把大型花剪。
好死不如賴活著,夏春秋干脆跑給索魂剪追,體力不錯的她還能邊跑邊回頭大喊,「不要臉,打不過賽巴斯克就找我出氣,你端什麼高貴架子,怕死在賽巴斯克手中,你沒用,膽小懦弱又不承認自己卑劣,低級的讓你祖先都蒙羞……」
啊!好久沒罵得這麼過癮,心情真痛快。
「你說我低級?!」
砰!
一把巨剪筆直插入地上,地面因此裂出一條長達數公尺的細縫,尖端沒入地面後直晃。
「哼!你因為男人不要你而遷怒無辜,長得美有什麼用,心都爛得發出惡臭,男人一聞到你身上的腐臭尸味誰敢靠近!」
夏春秋沒想到她誤打誤撞說中了安娜的心病,因為心理作用的關系,安娜覺得身上散發尸臭味,瘋狂收集上千種香味各異的香水不時噴灑。
「本來我只想割爛你的臉,警告你遠離我的男人,如今我還要拔光你的牙,剪斷你的舌頭填入眼窟窿里,讓你生不生,死不死的當個活人偶。」活著,卻不再是自己。
安娜手心向下做了個吸取的手勢,卡在水泥地面的巨型剪刀啵的抽出,它轉了個方向繼續追著夏春秋。
「別太過分了,真是欺人太甚。」她隨手丟出身上的寶器,希望它能有一些防護作用。
鏘一聲,微微的金屬光激射。
寶器與索魂剪踫撞後,巨剪的速度慢了下來,像受了重傷似的往下掉。
再仔細一看,剪刀的刀鋒出現拳頭大的缺口,它嗚咽地發出淒厲的嘯聲,似在向主人抱怨它受傷了。
「你……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弄壞我的索魂剪,我饒不了你!」安娜整個人倏地騰空,肌理勻稱的雙臂平舉張開,風自她身後往前吹,吹得酒紅色長裙如浪潮飛舞。
風,很強。
在地面的夏春秋抵擋不了,狼狽的吹退了好幾步,頭發亂得像電影中的雞姊,風中力量聚合成刃,她被刮傷了幾處,水滴大小的血珠從皮膚滲出,順著手肘往下流。
驀地,血珠滴落在腕上的吊墜,那滴血仿佛是世上最美妙的食物,瞬間被吞食,接著紅光一閃,原先幾公分長的十字劍居然在眨眼間長至正常尺寸,像是為了配合持劍者的使用,粗重的寬劍縮成女子好使的輕薄長劍,有點像女劍士使的輕劍。
「不可能、不可能……他怎麼可能把十字劍給你,我跟他要了一百年他都不肯給……」
看到閃著寒光的銀白色長劍,安娜的眼神變得更加瘋狂。
莫名被追殺,夏春秋也惱了,有意刺激她的擺出「禍水妖姬」的姿態。「人都跟我睡了,還有什麼不能給我,只要我一開口,他連命都能送到面前,你瞧,這不就是最好的證據,只有我有,你沒有。」
你沒有,你沒有,你沒有……被人狠狠踩在地上的聲音不斷在耳邊回響,安娜體內壓抑住的魔性像瘋長的野草拼命竄生,攔也攔不住,漫生一片……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你這個污穢的騙子,我殺了你!殺了你十字劍就是我的,賽巴斯克也是我的!我的,我的,通通是我的,我要用地獄之火燒盡你的謊言!」死,她非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