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地吁了口氣。「那就好。」
「接著來喝交杯酒……」他依照步驟來走。
「相公……」冬葵接過酒杯。
「娘子,我敬你!」區明海憋著滿月復的笑氣,連腸子都要打結了。
見他嘴角不住地顫抖,冬葵沒好氣地橫睨一眼,這才喝了口熱辣辣的液體,眉心也跟著皺了皺。
「好了!」區明海將兩只酒杯擺回桌上,拿下她頭上的鳳冠,一下子便將新婚妻子撲倒在床上。「可以正式洞房了……」
「相公,等一下……」她伸手推了推。
「我不能等了……」他將臉孔埋在冬葵頸窩上。
「等一下!」
額頭好像被什麼硬物給敲中,讓區明海低呼一聲,理性也全回來了,揉了揉泛疼的部位,這才發現她手上拿著一本醫書。
「它是從哪里來的?」他哭笑不得地問。
冬葵垂下眼瞼,小聲地回道︰「方才坐在這兒,也沒事可做,就想把還沒看完的章節……趕緊看完……」
「你還真懂得利用時間……」區明海不禁捧月復大笑。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不過卻被喜娘訓了一頓,還說新郎官知道了會不高興,以為我沒規矩。」
「我是無所謂,你想看隨時都可以,只不過別再用它打我了。」他一臉委屈,讓冬葵笑到雙肩抖動。
「我保證沒有下次了。」她笑到下巴都酸了。
區明海摟著她綿軟的嬌軀。「你剛剛想跟我說什麼?」
「說……呃……都怪你,我忘了要說什麼了。」冬葵不禁嗔罵。
他咧高嘴角,笑不可抑地說︰「那就等你想到再說好了,現在……可以洞房了嗎?我可是好不容易才熬到今天……」
冬葵又羞又笑地偎進他懷中,不知該怎麼回應才好。
「娘子……其實多叫幾次就習慣了……」區明海又將她壓倒,嘗到了冬葵嘴上的胭脂,滋味還不錯,索性把它們一一吃了。
她羞怯地伸臂攬住身上男人的頸項,吐露著心願。「我不想只當你的娘子……也不只是得力助手,還希望……希望有朝一日能成為大夫,咱們可以……一起合作治好病人……」
「一定會有這一天的……」
「可是太醫署不肯讓我進教學廳習醫……更別說參與考試了……」這是冬葵心中最大的遺憾,總算有個人可以听她傾訴不滿的心情。「因為是女兒身……就不得不放棄……太不公平了……」
「只要不放棄,絕對有機會的……我會站在你這一邊……永遠支持你……」區明海褪去她身上的霞帔和紅袍。
「可以……永遠留在我身邊嗎?」明知不是他能決定,冬葵還是想要親耳听到他的回答。
他與她四目相對。「我全心全意地希望能留在這里……留在你身邊……」
「嗯。」她喉頭微哽,就算只是安慰也好。
「我比想象中的……還要喜歡你……」原以為這個女人不是他的菜,不可能會心動,一直到兩人合作完成手術,更了解對方,感情才開始萌芽,讓區明海頭一次有了歸屬感,冬葵才是真正適合自己的女人。
能來到這個世界,真是太好了……
冬葵嬌喘吁吁地喚著他——「相公……」
「全部都交給我……」他將心思專注地放在身下的女人,褪去兩人的衣物。
……
許久之後,兩人相擁著,累了一天,都有些昏昏欲睡。
大紅蠟燭響起細微的爆裂聲,讓新房添加喜氣之外,也多了寧靜。
「……快睡吧。」感覺到懷中的女人看著自己,區明海不用睜開雙眼,也能察覺到她心底殘存的不安。
聞言,冬葵這才閉上眼皮,將耳朵貼在他心口上,只要听見心跳聲,就能確定這個男人還在身邊,並沒有離開。
成親第二天。
冬葵今早難得晏起,身子還有些酸疼和倦怠,在丫鬟的伺候之下,才得已下床梳洗。「相公呢?」她問。
小菊搖了搖頭。「奴婢一來就沒看到姑爺了。」
「對了!我想起來了。」冬葵直到這時才想到昨晚原本要提的事。
「想起什麼?」
她連忙起身,走向一只衣箱,從里頭拿出一本醫書。「前幾天書鋪的高老板命人把它送來,一直想告訴相公,結果因為太忙,都忘了有這回事。」
「大姑娘跟姑爺果然是一對,把這些醫書看得比成親還要重要。」小菊真是想不透有什麼好看的。
「那是因為你不懂。」冬葵失笑地回道。
「是,奴婢不懂。」小菊只能附和。
就在這時,房門被人推開了。
只見區明海換上青色袍服,頭發又比之前長了些,已到肩下,更方便扎成馬尾,整個人煥然一新。
「你已經起來了,肚子也餓了吧,快來吃……」他去了一趟紀府的廚房,親自把早膳給端了過來。
冬葵有些驚詫地起身。「相公,這事讓小菊去做就好。」
「只是端個飯菜,又沒什麼,我可以自己來。」區明海也不習慣讓人服侍,更不想當個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紀家姑爺。
「可是……」她面有難色。
「被人伺候慣了,以後就會變成不想自己動手做,那並不是件好事,何況伺候老婆……娘子也是應該的。」他說出自己的理由。
「那就照相公說的意思吧。」冬葵覺得自己很幸運,因為當今男子都認為妻子該服侍丈夫,只有自己嫁的男人不一樣,不過也因為與眾不同,讓她心中始終有一道陰影,就怕留不住他。
區明海笑意晏晏地將飯菜擺在桌上,盯著正在讓小菊梳頭的新婚妻子,因為看得太久,讓冬葵都不好意思了。
「相公在看什麼?」她薄嗔地問。
「當然是看我的娘子。」他大方地承認。
「又不是第一天見到。」冬葵斜睨地說。
「因為現在身分不一樣了,感覺自然就不同了。」他油嘴滑舌地拍起馬屁。「現在才發現我的娘子長得真是漂亮,沒有女人比得上……」
冬葵從鏡中見到小菊在身後偷笑,不禁嬌斥。「好了!也不怕人家笑話。」
「我說的是實話,不怕被笑。」
等到梳洗好了,冬葵將那本醫書拿給他。「先看看這本《外科圖說》是不是相公要的?」
區明海馬上正經地接過那本有些陳舊、被翻閱過上百次的醫書。
「就是它……就是這本沒錯……」才不過翻了幾頁,就看到里頭介紹大約三十多種傳統外科器械,像是柳葉刀、尖頭剪、藥竿、烙鐵等等,不禁欣喜若狂。「你也過來看……」
她也跟著坐下。「听書鋪的高老板說他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在平陽縣找到,原本的主人听說就是一位八十高齡的老大夫,不過已經過世十年,他的家人直到最近才在整理遺物……」
「太好了!里頭也有記載一些內服藥……」
「在哪里?」冬葵把頭探了過去。
「就在這里……」
夫妻兩人就這麼聚精會神地看起那本醫書,把桌上的飯菜都忘了。
「大姑娘、姑爺,等吃完再看吧!」小菊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連說了兩次,都沒人理她,只好由著他們去了。
而擺在桌上的飯菜也自然拖到午時過後、都涼了才吃,不過兩人都不以為意,還吃得津津有味。
第8章(2)
依照此地的習俗,放了三天婚假,區明海今天正式恢復上班。
成了紀家的女婿之後,自然也沒人再把他當作伙計看待,加上那次的手術揚名京城,大家都很自然地稱呼一聲「區大夫」,如今就只差一張行醫令了。
正午剛過,六安堂來了一位右手手腕的皮膚上長了顆瘤的病人,已經痛到舉不起來,而且大到連袖子都套不進去,更無法工作,只好來求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