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不配合著實讓人頭疼,尤其每次喝藥時,都快把照顧她的侍女給逼瘋了。
「我的小祖宗呀,我拜托你行行好,趕緊把這碗藥給喝了,再不喝,藥就要涼了……」
他才剛來到小女娃的房門外,就听到侍女在里頭好聲好氣的哀求,他微勾起一抹淡笑,非常能體會侍女那種隱忍到極限的無奈。
推開門,進到房里,他用著帶笑的嗓音說道︰「算了,讓我來喂她吧。」
「少爺?」
背對著侍女、躺在床上的小女娃原本一點反應也沒有,在听到軒轅兆霆的聲音時,身體不自覺微微震了一下,卻還是沒有回過身來,假裝什麼都沒听到。
他主動接過侍女手中的藥碗,「你去忙吧,我會想辦法讓她喝藥的。」
侍女樂得丟掉這個大麻煩,趕緊躬身行禮,「是的,少爺。」
侍女離開後,軒轅兆霆就坐在床旁,溫聲開口,「小丫頭,起來喝藥,喝完藥我就不打擾你,讓你自己一個人休息。」
她賭氣的鼓著雙頰,繼續背著身不搭理他,她討厭他總是什麼都要管,好像他是她的什麼人一樣。
他明明什麼都不是,他只是個愛管閑事的爛好人,她才不想理他!
「小丫頭……」
靶覺到他似乎伸出手想要觸踫她,她反應極快,幾乎是下意識的直接拍開他的手,「走開!」
「唔——」
他突如其來悶哼一聲,像是被她打痛了手,她這才驚覺自己剛才手一揮,似乎剛好打中他小臂上包扎起來的傷處。
他不要緊吧?她驚慌的坐起身,終于肯面對他,關心的話語已經爬到喉嚨了,卻又別扭得怎樣都吐不出來,只能用微泛著淚光的雙眸,直盯著他的袖口不放,擔心自己粗魯的行為又會害他的傷口再度流血。
「我沒事,別擔心。」軒轅兆霆把受傷的那只手移到了身側,想要轉移她的注意力,接著將藥碗遞到她面前,柔聲哄著,「反倒是你讓人擔心呀,快快喝下藥,好嗎?」
「……不要。」她悶悶的回答。
「能夠告訴我為什麼嗎?」
「……就是不要。」
她不情願的瞪著他,她就是討厭喝藥,她就不信不喝藥,病就好不了。
軒轅兆霆也不放棄,干脆改用受傷的手端著藥碗,再次移到她面前,「那你就當作可憐可憐我,行行好,嗯?」
她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你……卑鄙!」居然拿自己的傷來威脅她!
他笑得開懷,第一次看到她臉上出現這麼夸張的表情,「我倒覺得改成‘苦肉計’會比較好听一點。」
「你……」
沒想到他也會有這麼無賴的一面!她氣呼呼的拿過藥碗,不甘心的大口大口把藥給喝下去,然後苦著一張小臉,不客氣的把空碗塞回他手里,又背對著他重新躺回床上。她好氣,氣他的無賴,也氣自己為什麼要對他心軟。
他愛折磨自己是他的事,她替他擔心做什麼?她真是個笨蛋!
「謝天謝地,你可終于把藥給喝了。」軒轅兆霆的話語中盡是笑意。
「哼!」
她在使性子,他也由著她,反正他要她乖乖喝下藥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這樣就好。
他伸手模模她的側臉,把她當成親妹妹一樣的關心,「幸好已經退燒了,不過還是不能大意,大夫吩咐下來的藥量還是得喝完才行,知道嗎?」
她沒想到自己的臉蛋被他給模去,一時又氣又惱,又有那麼一絲……羞澀。
別再模她的臉了,她不習慣這麼親密的踫觸,尤其他又不是她的誰,怎能這樣趁機「欺負」她?
她不想讓他見到自己掙扎別扭又有些害羞的復雜表情,只能一直背對著他,悶聲開口,「我……想休息了。」
這是在下逐客令?軒轅兆霆不由得失笑。顯然她完全沒搞清楚到底誰是主、誰是客,不過她能像現在這樣安分,不在府里亂闖,不一天到晚想著要逃,他已經很慶幸了。
對于她,他不能太急躁,必須一步一步慢慢來。
「那好吧,我就不打擾你了,你一個人好好休息吧。」
「儒倫,你從義養莊帶回來的那個小丫頭,她的野性太強,不好駕馭,你真的打算栽培她?」
水寧和軒轅兆霆漫步在花園里。他這陣子可听了不少僕人抱怨那小女娃非常難纏的怨言,而且連兆霆也被她狠咬一口,他不得不關心一下。
雖然不管兆霆想做什麼,他都抱持著支持的立場,但她傷了兆霆的行為已經超出他的容忍程度,他不可能不吭聲的。
兆霆可是萬金之軀,得好好保護,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到,他又怎能放任一個頑劣的孤女造次?
「爹,無論她再怎麼難以控制,只要她是可造之材,我就不會放棄。」軒轅兆霆淡淡一笑,「請爹相信我,我總會想出辦法將她馴服的。」
在他的眼里,她像一只有著燦亮眼眸的純黑野豹,讓人驚艷卻難以靠近,只要一跨進她的地盤里,她就會伸出利爪防衛,將敵人抓得遍體鱗傷。
但再怎麼狂野的動物,也是會有被馴服的一日,只要他有耐心及毅力,他不擔心達不到自己預期的結果。
他會徹底馴服她的,如果連一個小丫頭都無法馴服,他又有什麼能耐創造出一番大事業?
面對軒轅兆霆的堅定,水寧也只能點點頭,放手讓他去做,「好吧,只不過你要好好保護自己,別再因為她而受傷了。」
他失笑的搖搖頭,「只是小傷而已,爹就不必太小題大做了。」
就在此時,他們口中的話題人物恰巧也出現在花園里,小女娃看到軒轅兆霆正站在涼亭里,想要走到他面前,但邁開一步後,又把腳縮了回來,表情猶豫的站在原地,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
軒轅兆霆一發現她,又看到她遲疑的神情和動作,眼中閃過一抹光芒。這可是她第一次主動想要靠近他,雖然她仍有猶豫,但他的心血並沒有白費,似乎已經慢慢收到效果了。
她不來,他便主動走過去,笑著關心,「小丫頭,你的病才剛好,又開始蹦蹦跳跳了,就不怕又染上風寒?」
「我……我才沒這麼弱。」她既別扭又沒好氣的回答。
她瞄了軒轅兆霆身後,臉色不怎麼好看的水寧一眼,那個人她不認識,她也不想理,便又把視線收回來,放在軒轅兆霆身上。
「怎麼了?找我有事?」他好奇的問。
她掙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問道︰「傷……還疼嗎?」
「已經不疼了。」
「真的?」
「當然是真的。」
為了取信于她,他干脆掀開他受傷那只手臂的衣袖,小臂上的布條已經拆下,傷口也好得差不多了,只不過卻留下了一圈明顯的疤痕,恐怕這個被她狠咬過的痕跡,永遠都不會消失了。
她蹙起眉,感到很懊惱,很後悔自己當初這麼沖動,「對……對不起。」
「過去的事情就算了,別放在心上。」軒轅兆霆暗暗欣喜。她已經在他面前收起利爪了,這是不是表示,她已經完全對他卸下心防了?
「你真的不介意?」如果是她被咬傷了,她說不定會記恨一輩子的。
「小丫頭,如果你真的對我感到虧欠的話,那就好好回答我的問題,當作彌補吧。」他逮到機會進一步的試探,「願意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她猶豫了一下,選擇乖乖回答他,「……玲瓏。」
「哪個玲哪個瓏?」
「不知道,只是娘听別人說過,覺得念起來很好听,就這麼喚我了。」
只不過她的娘親已經死了,她也不識字,所以她只知道自己的名字該怎麼念,卻不會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