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狗見她說了這麼多話,意思意思的嗚了聲。
「可是婚姻要建立在兩人的感情基礎上,就算他條件再好,要是我不喜歡也沒用。」不過,她也不討厭他就是了。
他那雙深邃的雙眼在她腦海浮現,耳邊彷佛響起了那時在馬車里他對她說的話——
「若你怕閑言閑語,我可以將府里的下人全都撤換;若你擔心的是遨兒,既然你已與他把話說清楚了,那麼你們現在便毫無瓜葛。是他不能為你放棄其他的女人,並非我橫刀奪愛。」
她承認他這番話有打動到她,令她很感動。
現在回想起來,心里還回蕩著那種奇異的悸動。
有人說治療情傷的最快方法就是再投入另一段感情,她仰著臉看著雕花床頂,想了想後決定順其自然吧。
看看待在都城的這段時間,是不是能與他迸出什麼火花。
做出決定後,她沒了煩惱,很快就睡著了。
紫霞殿——
「臣參見聖上。」公冶瀾朝坐在寶座上的一名中年男子行了個君臣之禮。
「愛卿免禮,賜坐。」夏侯皎儒雅的臉龐帶著笑意,抬手說道。
「謝聖上。」他在一旁的椅上坐下。
「不知聖上這次召臣進宮所為何事?」
夏侯皎沒回答他,反而問了個不相干的問題,「愛卿多大歲數了?」
「二十有八。」
夏侯皎頷首,這才說明召他進宮的目的,「朕先前將流落在外十幾年的昭萱公主尋了回來,她還未婚配,朕思來想去,覺得愛卿的品性和才干都足以匹配公主,所以有意將昭萱公主許配給你。」
聞言,公冶瀾不卑不亢的站起身,拱手稟道︰「謝聖上美意,不過臣已有鐘意之人,且已向她求親。」
听見他的話,夏侯皎眉頭微皺,但很快便恢復,「哦,是哪位大臣的千金有幸得到愛卿青睞?」
鮑冶瀾是他非常倚重的臣子,因此對他謝絕賜婚雖有些不快,但因為知他的性子,因此也沒怪罪于他。
且既然他已心有所屬,那麼縱使強逼他娶了女兒,只怕女兒也不會幸福,與其如此,還不如另擇他人。雖然公冶瀾是他心目中的最佳人選,但朝中也不是沒有其他優秀的臣子。
「她是個孤女,無父無母。」
聞言,夏侯皎有些訝異,「一個孤女能博得你的青睞,想必定有過人之處,眹可要好好瞧瞧,你改日帶她進宮讓朕見見。」
「是。不過能否請聖上再等一段時間,因為臣雖向她求了親,但她還未答應。」
听他這麼說,夏侯皎很詫異,「朕可下旨替你倆賜婚。」只要聖旨一下,女方便不能不嫁他。
「多謝聖上,但臣希望這樁婚事她能心甘情願答應,而不是迫于皇威不得不從。」
「好,朕就依你,等她答應了,你就帶她進宮見朕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公冶瀾告白的影響,現在見他赤果著上身,歐陽歡發現自己竟然有些害羞起來。
將浸了藥汁的巾子敷在他肩膀上,她心跳有些快,伸手替他揉捏時變得有些拘謹。
棒了許久,公冶瀾開口問她,「你今天不舒服嗎?」
「沒有呀。」
「那為何力道這麼小?」
那是因為人家在害羞啦!這種話她自然不好意思說,「你覺得太輕哦,那我用力一點。」她加重力道捏、捏、捏。哼,看你還敢不敢嫌輕,要不是他昨天莫名其妙跟她求婚,她哪會這麼不自在?
等巾子涼了,她開始為他推拿按摩,沒了巾子的阻隔,她的手直接撫模到他赤果的手臂和肩膀,感覺好像有電流竄過似的,掠過一絲酥麻感。
真是見鬼了,之前幫他按摩了一個月都沒這種感覺,現在只不過被告白居然就像個青澀的少女一樣。
對自己的失常,她很想用力敲自己一棍讓自己醒一醒,快點恢復正常,不過就是被求婚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鮑冶瀾一直安靜的沒再開口,由于她先前提過不喜歡他一直盯著她看,因此他直視前方,只有偶爾忍不住時才會覷看她一眼。
反而是她沒能忍住,抬眼望向他時,剛好迎上他投來的目光,讓她心里莫名一陣輕顫,趕忙慌張的移開視線。
可惡,她是怎麼了?她是在怕什麼,他又不會吃了她。
在這種尷尬的情況下,她草草結束按摩。
「我有點累,接下來你就自己做訓練吧。」說完匆匆坐著輪椅要離開。
這時,他冷不防握住她的手。
那一瞬間她像是觸了電似的,覺得被他握住的手彷佛傳來一股電流,電得她整個人一震。
她結巴的問︰「你、你要做什麼?」
他從放在一旁的荷包里取出一錠銀子遞給她,「到今天剛好一個月,這是當初答應給你的十兩銀子。」他沒有遺漏她臉上閃過的那抹驚慌,將銀子塞到她手上便立刻放開她的手。
收下銀子,她抿著唇,遲疑了下才開口道謝,「謝謝。」
見他似乎沒要再說話,她坐著輪椅往外走。
他目光深沉的注視著她離去的身影,雙眼流露出微不可察的一抹失落。
她還不能接受他嗎?一大早,歐陽歡就听見外頭傳來的鞭炮聲和鑼鼓聲,她來到屋外的回廊上,好奇的問被派來服侍她的婢女。
「外面好像很熱鬧,是在慶祝什麼事嗎?」
那名婢女答道︰「今天是秋神祭,秋神會游街巡查凡間,凡它經過之處,路邊的百姓就會放炮竹以示歡迎。」
「秋神祭?好像很有趣。」可惜她的腳還沒好,不方便外出。
此時公冶瀾剛好過來,听見她的話又看到她一臉神往的表情,便說道︰「你若想看,我帶你去看。」
她有些心動,最後抵不住好奇,點了點頭,「好。」
他們住的府邸離熱鬧的大街不遠,公冶瀾推著她的輪椅,前往秋神游街時會經過的街道。
突然,她像是想到什麼,回頭問他,「王爺,秋神祭是什麼?」
「秋神是主掌秋天之神,每年秋天時,大煌百姓便會為迎接秋神降臨而舉行秋神祭。」
她舉一反三的問︰「那是不是也有春神、夏神和冬神?」
「沒錯。春神、夏神和冬神也都各有祭典,不過由于秋天是收成時節,因此會格外隆重熱鬧。」
听起來似乎是這里的常識,而她卻不知道,不知道他會怎麼想?她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一下。
「我是因為忘了以前的事,所以才不記得這些。」
「嗯。」他低應了聲。從她想出來的那些奇特物品,還有她奇怪的腔調和想法,可以看出她的來歷不簡單,不過他相信她是無害的,因此除非她自己願意說,不然他不會逼問她。
來到大街上,就看見一隊熱鬧的車隊緩慢的在人群中行走,至少有十幾輛以上的馬車,那些馬匹拉著沒有車篷的車架,上頭用鮮花和稻穗與各種谷物蔬果妝點得美輪美奐。
中間那輛馬車上站著一名穿著金色華麗衣袍的美麗女子,扮成秋神,不停做著拋灑的動作。
她看不清楚,回頭詢問公冶瀾,「她在灑什麼?」
「灑天水,象征今年能風調雨順大豐收。」
彷佛也感染到民眾的歡欣之情,歐陽歡也興高采烈的看著。
她在看秋神,公冶瀾則在看她臉上的粲笑。
車隊經過她前面時,她被秋神拋灑的天水滴到,眉開眼笑的回頭對公冶瀾說︰「我滴到天水了,這是不是代表我會很好運?」
「嗯。」他黝黑的眸瞳隱隱透著一抹笑意,「前面有市集,你想去看嗎?」
「好。」她笑應。
開心的她渾然沒有察覺在不遠處一間客棧的二樓上,正有道震驚的目光注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