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鐘珂極少跟自己的爺爺女乃女乃接觸,外婆那邊更因為她母親早跟家里月兌離關系而沒往來,所以鐘珂基本上不怎麼會跟長輩相處。
「你一定很重視元醫生。」陶陶又是一臉欽羨。
「沒那回事。」鐘珂繃著臉很不自在。
「新衣服、伴手禮……」彩心調侃的笑。「真的很不重視。」
輩事這麼久了,她沒見過鐘珂像這陣子這麼放松過,雖然她說什麼都不肯承認,但她相信元醫生已經在鐘珂心里佔有一席之地了。
***
接到大媽在等她下班的電話,鐘珂哪里敢讓長輩等她?她火速收拾了東西,交代彩心和陶陶自己要先走便匆匆下樓。
大樓外,一部非常低調的黑色轎車停在路邊,她認出那是大媽專用的車,大媽已經好幾年沒換車了,也沒換司機,大媽就是那麼樸實和念舊的人。
不知道有什麼事,她竟會親自過來?鐘珂深吸了口氣,三步並做兩步的快步走過去。
後座車窗降下來了,她看到大媽柔和的臉。
「上了一天班很累吧?上來吧!」
她很乖巧地上車了。
她的親生母親從來沒有對她說過這種話,母親總是忙著打扮自己,她熱中的只有華衣美服、名牌和男人。
「大媽怎麼親自來了,有什麼事嗎?」她對大媽的態度一貫是恭敬過頭的。
鐘林寶蓮微笑凝視著她。「氣色挺不錯的,最近幸福嗎?」
鐘珂沒來由的一陣慌亂。「什、什麼?」
她可以對她父親吼,可以無視她父親,但在大媽的面前,她會自動變成一百只羊里那只最溫馴的小綿羊。
「听說你見過元家長輩了。」鐘林寶蓮命令司機開車,然後很慈愛的端詳著她。
鐘珂一陣詞窮。「那是因為……」
她要怎麼說?說她不忍心讓元家女乃女乃空歡喜一場,所以才赴約嗎?
那天她費了一番唇舌、只差沒發毒誓才讓元家上下相信她跟元日剛真的沒有生過孩子,她說自己是為了破壞他相親才會胡說八道,她所有的朋友、同事都可以作證她沒有大過肚子,她還以為就此沒事了,想不到連大媽都知道她去拜訪過元家長輩了。
「听說你鬧了個孩子的笑話,還听說元家長輩很喜歡你。」鐘林寶蓮笑意更深。「我跟你爸爸也很滿意元醫生,對這樁婚事樂觀其成。」
鐘珂無奈地輕嘆。「其實不是那樣……」那麼是怎樣?她說得出個所以然嗎?
「小珂啊……」鐘林寶蓮忽然拉起她的手,輕輕地拍著。「最近我做了精密的健康檢查,住院三天兩夜的那種。」
鐘珂的注意力馬上被分散了,她真的很關心這位長輩的健康。「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醫生怎麼說?」
鐘林寶蓮雲淡風輕地說︰「也沒什麼,就是胸部長了個良性縴維瘤,要開刀。」
鐘珂馬上倒抽了一口氣。「您要盡快開刀!」
這位長輩,從她好小好小的時候第一次見面,她就給她慈愛的笑容、溫暖的擁抱和關愛的言語,至今沒變過,是她太別扭,一直拒人于千里之外,不然她們的關系也不會停在她這樣恭敬的階段。
「你不用太擔心,醫生說手術很安全,而且我們鐘家什麼沒有,錢最多,當然會去最好的醫院,讓最好的醫生開刀。」鐘林寶蓮開玩笑地說。
鐘珂眼眶卻紅了。「當然要去最好的醫院。」
「我是想,到時你能不能來照顧我,只要開刀當天來就可以了,其他時間有劉嫂。」
鐘珂吸了吸鼻子,「能,我當然能。」
「你這孩子,明明心腸那麼軟,怎麼跟你爸爸就處不來呢?」鐘林寶蓮嘆氣。「如果你能住在家里該多好。」
鐘珂忽然覺得很沮喪。「是我喜歡自己一個人住,自由自在。」
第7章(2)
「夫人,到了。」司機把車停了下來。
鐘珂這才看到他們的車子就停在荷雅婚紗的大門口,典雅的獨棟西式建築,在婚紗街上相當顯目。
司機已經來開車門了,鐘林寶蓮怡然自得的下了車,鐘珂連忙跟下去,有不妙的預感。
「大媽,這里——」
「媒人說,元家已經跟你談到婚事了。」鐘林寶蓮微笑。「既然都跟元家長輩談到婚事了,當然要先把婚紗訂下來,婚紗是女人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一件衣服,大媽想送你這份禮物。」
鐘珂當然知道荷雅婚紗是國內最精致的婚紗公司,只接受預約和頂級客戶,每件婚紗都是手工制作,絕對不會跟別人一樣。
不過,她沒有要結婚!
那天去元家時,元日剛的家人一直催婚,她是基于禮貌才沒有說出「不可能」三個字,而以微笑回應任何問題,他們怎麼就認為婚事有譜了,還請媒人跟她爸爸那邊提了呢?難道她就不能只跟元日剛交往先不討論結婚嗎?
「大媽,這件事其實……」
「您到啦,夫人。」鐘珂被打斷了,荷雅婚紗的負責人趙嫻雅親自出來迎接。「元醫生在里面等二位了。」
鐘珂的喉嚨一緊。「元醫生?」
鐘林寶蓮微微笑。「是我請元醫生一起來的。」
鐘珂當然不會指責大媽未經她同意就如何如何,眾所周知,她的氣焰只會用在自己父親身上。
現在她很擔心除了元日剛,會不會他其他家人也來了,比如他的四胞胎姊姊?
她去元家的那一天,知道他們真的沒有藏了個孩子之後,他的姊姊們反而對他們的婚事更熱中了,一直在幫他們想蜜月地點,要他們生個蜜月寶寶,有個姊姊還建議他們去黑龍江度蜜月,讓她好頭痛。
幸好,她在店里只見到元日剛一個人,但他們兩個無可避免的試穿了一套又一套的西裝跟婚紗,大媽一直笑吟吟的看著他們。
她是很不情願,也認為他應該要跟她一樣才對,可是元日剛竟然還有閑情逸致拿出手機拍照留念。
試完婚紗,他們兩個又跟大媽一起吃晚餐,幸好元日剛很健談,聊在醫院的所見所聞,席間沒冷場。
送走大媽已經快十點了,鐘珂感到筋疲力盡。
試穿那一件又一件的婚紗真要命,就算她真的要結婚,對婚紗也沒什麼幻想,更無法明白義大利老師傅手工制作的婚紗好在哪里,是能保證兩個人相愛一輩子嗎?
「很有趣。」元日剛笑睇著她,眉宇間凝著溫柔。「在大媽面前,你的爪子都不見了。」
鐘珂沒否認,還順便當他,「我的爪子只用來對付卑鄙的人,比如那種利用老人家的人。」
他笑了。「你們很像一對母女。」
鐘珂不帶情緒的說︰「再怎麼像,也只是像而已,不是真的母女,真的母女不必用到像這個字。」
元日剛立刻察覺了她豎起了刺,她的保護牆在提起「母女」兩字時自動升了起來,他沒退縮,仍舊從容不迫的問︰「你母親呢?我什麼時候能見到她?」
「沒必要。」鐘珂一口回絕了他又自嘲地說︰「我們母女前世有仇,所以這輩子都處不來,我不知道她在哪里,而我這個女兒的大小事也不在她關心的範圍里。」
他注視著她。「你要結婚時,她也不會出現嗎?」
「我希望是那樣。」鐘珂眨了眨眼眸,有點煩躁的說︰「我的車在公司,你送我過去開車。」
她不想跟任何人談她的母親,不想。
***
對于制造驚喜這種事,鐘珂向來不感興趣,更想不出誰有榮幸讓她費心思,所以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在周末夜晚飛來東京給出差中的元日剛驚喜。
怎麼會來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已經來了,現在正坐在飯店大廳西側的開放式咖啡廳里等元日剛回來,這當然是因為她沒有訂房間,也沒有他房間門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