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一定要逼她面對這個殘酷的事實?她不想承受,也承受不了……她現在什麼都不想管,只想好好的大哭一場,直到無力哭泣為止……
爆向晚蹲,將崩潰痛哭的她輕輕擁入懷中,靠著他的胸膛發泄情緒,她的哭聲隱隱牽動著他的心,讓他也跟著感到一陣陣抽痛,舍不得她哭得如此激動淒慘。
他說不出什麼好听話安慰她,只能寸步不離的陪著她。「盡量哭吧,不過答應我,哭完之後就要振作起來,別再自暴自棄的折磨自己了。」
小希緊緊抓住他的衣襟,像是抓住了救命的浮木一樣,現在至少還有他可以讓她抓住,還有他願意給她溫暖,讓她不至于陷入完全的黑暗里,連半點微小的希望光芒都沒有。
她該怎麼辦才好?她的心好亂,腦袋也是一片鬧烘烘的,只能下意識貪求著他懷抱里的安慰。
她懶得再去想了,就好好的痛哭一場吧,放任自己被他所保護,直到哭累了為止……
她不知道哭了多久,終于因為陣力不支而在宮向晚懷里迷糊睡去,可即使睡著了,她的眼角還是不斷流著淚,看來楚楚可憐。
許是睡沉了,她終于停住淚水,宮向晚一直懸著的心才放下,他真怕她會把自己的眼給哭瞎了。
就算她的外表再隨性,讓人分不出男女,但她的內在還是實實在在的一個姑娘家,仍是有其脆弱無助的一面。
他輕柔的為她拭去頰上的淚痕,不由自主的,心里出現一種渴望,想好好保護這個外表看似堅強,其實內心卻脆弱無比的女人,他第一次有這種想守護一個人的沖動,不計任何代價,只求她能重新展開燦爛無憂的笑顏。
可他能嗎?他沒忘,自個身上有個難以掙月兌的to鎖,徹底束縛莊他,讓他身不由已。
先不去想那些了,現在就讓他靜靜的陪著她,能陪多久算多久,直到不得不分離的那一刻到來為止。
月落日升,小希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當她終于睜開眼,洞窟外是明亮的,燦爛陽光斜射入內,讓她可以看清洞里的景象。
她躺在軟榻上,身上蓋著薄毯,完全沒有印象自己是如何睡在這的,腦海中的記憶只停留在她依偎在宮向晚懷中大哭特哭,之後發生了什麼事,她完全不記得了。
一回想起自己在他懷中沒形象大哭,她突然感到莫名的羞澀。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會有不好意思的時候,像個羞答答的姑娘家一樣。
她想著他的胸膛,很溫暖、很讓人眷戀,在他的懷里,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包裹著她,就是那股力量安撫了她的心,讓她逐漸平靜下來,恢復冷靜。
從軟榻上坐起身,她一偏過頭,就見到宮向晚正背對著她站在被她毀壞的壁畫前,而所有的畫具、顏料被重新擺回桌上,大致都整理好了。
他瞧著半毀的壁畫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這讓小希忍不莊困惑,正想開口喚他,就見他突然拿起畫筆,沾上黑色墨汁,在壁上畫了起來,慢漫的將被她毀壞掉的部份重新上墨線。
「嘖,就只是照著原本的樣子描而已,怎麼還是這麼難畫……」他一邊低咒出聲,一邊不放棄的繼續挑戰,就不信自己做不來,大不了畫壞了再重新來一遍。
小希默默的瞧著他專心畫圖的背影,沒來由的,有一股強烈的感動沖擊著她,讓她移不開視線,直瞅著他。
回想起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一開始的他對她疏離,但兩人之間的距離在一次次的爭執磨合之下越拉越近,將彼此放進心里。
他難以相處、傲氣十足,卻在她受傷之後對她照顧備至,細心的程度早超乎一般朋友會做的地步。
他說話總是尖銳不留情面,好似只顧自己,不管他人死活,卻在她崩潰想要逃避一切時不厭其煩的開導她,就算說出的話不動听,但句句中肯。
現在,他甚至為了她而想要幫她修補壁畫,不管顏料會弄髒自己,不管自己根本是作畫的門外漢,他不放棄的嘗試,盡最大的能力去做。
為什麼他要對她這麼好?這樣會害她變得貪心,希望他能一直對她這麼好,永遠不要收回去……
靶動的淚水控制不了的溢滿眼眶,害她又成了不爭氣的淚人兒,她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的淚水這麼多,一哭起來就沒完沒了,想停都停不下來。
微弱的低泣聲讓原本專注在壁畫上的宮向晚馬上回過頭來,看向小希,才發現她已經醒了,而且又在落淚。
他趕緊放下畫筆,擔心的來到她面前。
「怎麼又哭了?收起你的淚水,要不然到時候哭瞎了眼,連華佗再世都救不了你。」
小希還是哭,卻已能漾起和過往一樣的燦爛笑容。「你安慰別人用詞可不可以溫和一點?這麼尖銳的話,一點都不像在安慰人。」
爆向晚發現她的眼神不再像前一陣子那樣茫然,心里一陣欣喜。「我講話就是這樣,你不愛听可以當作沒听見。」
「听都听了,怎麼可能當作沒听見?」
「這也是你逼我講的,誰教你哭個不停,像是水做的一樣。」
「我也想停呀,可是就是停不了嘛。」她努力抹淚,但還是不斷有淚水滑落下來。「對了,你別再浪費時間畫了。」
「為什麼?」
「因為很丑,你的技術比我廢掉的雙手畫出來的還要難看,所以別再荼毒我的心血了。」
被她如此毫不留情的批評,宮向晚不怒反笑,因為他知道她已對自己的手傷釋懷不少,要不然她絕對說不出這樣輕松的話來。「看來你尖酸刻薄的功力也不比我差呀,咱們倆彼此彼此。」
「我是被你教壞的,所以你得負責。」
「誰理你,也沒人逼你一定要學。」
「你……宮向晚,我說不過你,算了,不說了。」
小希微嘟起嘴,佯裝生氣。
明明她現在的樣子就很丑,眼楮腫鼻子紅的,但看在宮向晚眼中,卻是異常可愛,帶有一種屬于女人的撒嬌姿態,惹人憐愛。
他伸出手幫她 拭頰上淚水,不自覺的放柔了語氣。「真是受不了你,不管開心或不開心都在哭,當心你的眼楮真的會瞎掉,到那個時候你就連壁畫都沒得瞧。」
她由著他幫她擦淚,沒有意識到兩人靠得極近。「才不會,你真的很討厭,快閉嘴啦。」
「你不哭,我就閉嘴。」
「我盡量就是了嘛……」
小希努力眨眼,想把淚意眨回去,那擠眉弄眼的表情滑稽得很,宮向晚忍不莊低笑出聲,完全拿她沒辦法。
「嘖,真是受不了你。」
或許是氣氛太好,他一時情不自禁,俯以唇代手,一點一點吻去她頰上的淚水。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就是有一股沖動驅使他。
小希沒預料到他會突然對她做出這種事情,一時之間錯愕的傻在當場,沒有任何反應,乖乖的被他大吃豆腐。
這個吻大有一發不可收拾的危險,他一路向下,從她眼尾、臉頰啜去淚痕,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的吻上她的唇角,她心跳加速的呆愣著,直到他貼上她的唇,兩方緊緊相依,她才有所動作,不是驚訝或惱火的推開他,而是……閉上眼,任由他繼續「欺負」,她被欺負得心甘情願……
她欺騙不了自己,她拒絕不了他的吻,因為她……不討厭他,甚至可以說是喜歡的。
和他相處得越久,那喜歡的感覺就越是一點一滴慢漫加深,內心的情感也越來越明朗,她知道心已經遺落,不再屬于她自己,而是緊緊的系在他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