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不配狠狠羞辱了自尊心極強的傅子新,加之又看到劉牧葳百般維護著那個年輕小伙子,傅子新當下臉色一沉,不悅的問︰「葳葳,這男人是誰?你的新歡?」
「你與其有時間關心誰是我的新歡,還不如回家陪陪你的夫人和小孩,別忘了,你能有今天的發達,絕大部分靠的是你妻子娘家的金援,奉勸你一句,人在做天在看,做人要有良心,飲水要思源!」
暗子新臉色乍青倏白,他這輩子最忌諱的事情,就是被人提及自己的成功是仰賴妻子娘家的金援,這是他不可觸踫的大忌,不想劉牧葳竟這樣赤果果的將之掀開。
暗子新很是憤怒。人生截至目前為止,但凡他想要得到的,從沒有失手過,更何況是區區一個劉牧葳!等著,通通給他等著,他就不信他搞不定她。
暗子新轉身欲走,一個踉蹌——「喔,不好意思,我天生腿長,比較容易絆到別人,不過你自己也要小心走路,免得跌倒了還賴別人腿長。」張廷偉端著張撲克牌臉,不著痕跡的秀出手臂上的刺青,拽拽的說。
暗子新見狀,敢怒不敢言,只得悻悻然地拂袖而去。
回到車上後,他立刻拿出手機聯絡他的助理許鎮,「許鎮,用最快的速度把劉牧葳身旁的這些人一個個都給我調查清楚,我倒要看看這些人憑什麼跟我作對!」
幣上電話,傅子新幾次深呼吸後,直到情緒冷靜下來,恢復他菁英大老板的完美形象,才發動弓擎,自信昂然的離開。
***
暗子新走後,小食堂里恢復了安靜,只是這樣的安靜,透著一股郁悶的不舒暢感。「你方才不應該攔我的,那種混蛋就該狠狠的揍他一頓!」陸還是覺得忿忿難平。
「老大,真正的兄弟是會在你沖動的時候拉住你,不讓你做出後悔的事情,會在你落難的時候拽住你,不讓你跌個粉身碎骨。葳姊不只是真正的朋友,也是最好的人生伴侶。」
「……」張廷偉突如其來的一番話,讓陸頓時啞口無言,可也因而冷靜下來。
他方才確實太不理智了,混蛋之所以是混蛋,又豈是他一拳兩拳可以改變的?倒叫劉牧葳替他操心緊張了。
不過,這小子也真是……他好氣又好笑的白了張廷偉一眼,「臭小子,就知道堵我,閑閑沒事去外面曬太陽啦,我跟你葳姊有話要說,別來打擾我們。」
張廷偉聳聳肩,乖乖往外走,一個人遠遠地坐在檐廊下,把空間留給老大和葳姊。陸倒來兩杯溫開水,也給劉牧葳一杯,兩人喝了水,緩和情緒。
「是我不好,方才讓你擔心了,謝謝你拉住我。」
她拚命搖頭,眼淚懸在眼眶,隨時都要掉下來,覺得今天的烏煙瘴氣,都是她拖累了他,很是自責。
「那個男人,就是曾經傷你很深的人,對不對?」
一聲嗚咽從嘴巴里逸出,劉牧葳強行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讓哭聲泛濫。
陸心疼的模模她的頭,「沒關系,想哭就哭,別忍。」
因為這句柔軟的鼓勵,劉牧葳再也忍不住,撲到他懷里,抱著他傷心哭泣,「都是我不好,拖累了你……」
「傻瓜,你這麼說,那我不是要羞愧的無地自容了,連保護好你都不能,更別說幫你揍人出口惡氣!」
「不、不要,我才不要你這樣做,我沒事,真的。」若是為了傅子新那種人,動搖了陸原本寬厚善良的本性,實在太不值得了!
「那你也不許這樣說。」他溫柔的抹去她臉上的淚痕。
「……你都不問問我跟那人是怎麼回事嗎?」
「你願意說,我就听,你不願意說,我也就不問。」
說沒有不安,是騙人的,說不嫉妒,是騙人的,但是他的不安和嫉妒,都遠遠比不上他對她的心疼和不舍。
所以他不想逼她,除非她已經做好心理準備,願意跟他提起這段過往。
「我說,只是,那是一段好長又好爛的故事,你要耐心點听我說完。」
陸點頭應允。
稍稍整理了一下情緒,劉牧葳深呼吸,帶著豁出去的心情,開始娓娓道來她和傅子新這段緣起于大學社團的孽緣,從他們的相識,他們的遺憾分開,一路來到他們睽違多年的再度重逢……
「當時傅子新隱瞞已婚身分,對我展開追求,而我也不疑有他的二度愛上他。剛開始,我天真以為我們的故事就像是小說里的男女主角,分開多年後破鏡重圓,沒想到,第一個謊言被揭穿了,傅子新根本不是單身,他早在去了美國沒多久就娶了一個家世優渥的華裔美籍富家女!我當時是那麼的受傷,可是感情已經投入了,我根本收不回來,加上他是那麼信誓旦旦的保證,他已經在打離婚官司,他絕對不會辜負我,要我再多給他一點時間,然後我就在這日復一日的等待里,愚蠢的當起了他們婚姻的小三,傻傻的等著他離婚。
直到有一天,我親眼撞見他體貼的挽著大月復便便的妻子,我當下像是被人呼了一巴掌,這才澈底的清醒過來。事後我得知,他妻子月復里胎兒的周數,據說跟我和他的感情一樣都是二十四周!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什麼破鏡重圓的愛情,我不過是他用來打發婚姻無聊時的一點小刺激。我是真的死心了。為了澈底遠離他,我決定離開台北,回到來豐鎮重新開始,也才會因此遇見你……」
劉牧葳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強忍住內心的傷痛,「我原是想好聚好散,畢竟也曾真心喜歡過,留給彼此一個台階下。再者,只要我滾得遠遠的,他找不到我也就死心了,可我沒想到他竟然還不肯放過我,居然騙我媽說是要舉辦什麼見鬼的同學會,硬是從我媽口中騙到小食堂的住址。是我太傻太天真,把人性想得太美好,居然以為一個自私成性的男人會甘心收手。」她緊緊的握著拳頭,指節都隱隱泛白。
覺察到她的激動和憤怒,陸心疼的拉過她的手,松開她的拳頭,溫柔安撫,不讓她這樣折磨自己。
「牧葳,不要這樣這樣勉強自己,我說過了,想哭就哭,別忍……」
「我才不想為了那個自私的人哭,我就是生氣自己怎麼會那麼笨、那麼傻,居然會瞎了眼的去相信他的鬼話!」
「唬,听話,別這樣說自己,你相信,不是因為你傻,而是因為你是用真心在對待每個人,別難過,為那樣的人不值得,要想懲罰那種人,就是我們都要過得更好。」
「陸,我剛剛攔著你,不是因為心里還有他,更不是舍不得他挨打,傅子新是事業有成的大老板,公司里養著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律師,再者,你的職業禁不起你有半點的形象缺失,你若是打了他,依傅子新做事為求勝利不擇手段的個性,他肯定不會放過你,你沒有必要去招惹他那種人。」
「我明白,剛剛也是我太沖動,讓你擔心了。我答應你,以後不管怎麼樣,我都會盡可能的保持冷靜,不讓你擔心。總不能光是在嘴巴上教訓孩子不可以使用暴力,自己卻無法以身作則。」
不過……老站著挨打也不行啊,他還是得想想,要再有下次,他該怎麼做才行,畢竟就算不反擊,身為男人的他也要妥妥的保護好心愛的女人才行。
劉牧葳緊緊的抱了抱他,「陸,對不起,我沒有讓自己在最好的時候遇見你,反而讓你看見這麼糟糕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