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知道錯了,老天也罰我了,請孟爺饒了我一命吧。」阮大娘二話不說地跪下。「我兒子病了,還要我攢錢給他看大夫,求你饒我一命吧。」
雖然街上人群的焦點全都聚在河上,但也有不少看熱鬧的視線投注到這角落里。
「爹?」孟思唯不解地環著爹親的頸項。
「起來。」他淡道。
「孟爺不殺我嗎?」她微愕。記得孟爺說過,只要再讓他見著,絕對要他們一家三口的命的。
「我是來買蓮花的。」口吻依舊是清淡的,目光落在她擱在盆里的黃色雅蓮,嘴角竟浮現淡淡笑意。「全都給我。」
阮大娘驚詫地看著他,頓了一會,趕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既是孟爺要的,全都不用錢。」她著手捆綁五顏六色的蓮花。
孟君唯不多說,把一錠黃金往她盆里一丟,拿了花就走。
阮大娘見狀一怔。這些蓮花根本不值這錠黃金……
「孟爺,謝謝你不殺之恩,你的大恩大德,我會記住的……」
孟思唯看著阮大娘跪在地上,垂眼落在爹親手上的蓮花。「爹,你不是說,娘只要黃色的嗎?可這里頭有好多顏色呢。」
「沒關系,你娘都喜歡的。」他想著待會娘子看見這些蓮花時,不知道會有多開心,他忍不住笑了。
想著,動作更加俐落,遠離重重人潮,到了另一頭,一艘華麗的畫舫停靠在岸,他舉步輕點躍上,將兒子放到甲板上。
「娘,我跟爹回來了。」孟思唯蹦蹦跳跳地跑進畫舫二樓架起的花台,四面粉色帷幔遮去外頭毒辣的烈日,更有一點私心,是孟君唯不願意讓人瞧見他的嬌妻。「思唯。」花台上架了張臥榻,上頭橫倚著嬌美的人兒。
「娘,爹買到蓮花了。」他撲上去,不忘撒嬌兼密報。
「哦?」伊靈眉頭微揚。
「很多顏色喔。」
伊靈笑著,瞧見夫君高大的身影踏上花台,手上果真拿著一束五色蓮花,坐到她的身旁。
「身子還好嗎?」他輕問著。
「好得很。」她笑笑地偎到他胸膛上。
話說一年前,她將養生內功全都渡給他之後,她受損心脈立傷,是龐氏兄弟硬在鬼門關前將她給攔下來的,為了護心固脈,那套養生心法還得從頭再練過。
而她那個只有在十五月夜偶有反應的兒子,倒是在服用解藥之後,變成了正常人,話多得教人有點招架不住。就然說,思唯是經由精血里的毒所染,所以毒性較淺,一份解藥便可袪盡他體內潛藏的毒,甚至往後成了百毒不侵的身子。
至于她相公,在她全力搭救之下,清醒過來,服下就然精心調配的藥後,滿月春的毒已盡除。
就然說,他是用思唯的血作引子搭方子調配而成的,只因思唯的血像是抗毒劑,用到孟君唯身上,正好以毒攻毒,又不怕毒性太強遭反噬。
說到底,冥冥之中彷佛早有注定。
「這蓮花……送給你。」他抽出黃色的蓮。
伊靈不由得掩嘴失笑。
這人還記得她當年說過的話呢。
傻瓜,顏色是她胡謅的,只要是他送的蓮花,她都愛。
「相公。」她輕喚著。
孟君唯沒有多想地微俯,不意對上她送上的香唇,不禁錯愕了下,還未回應,便听見孟思唯嚷著,「為什麼娘要親爹?」
「因為娘喜歡爹啊。」伊靈嬌羞地回道。
「為什麼娘喜歡爹就要親爹?」
「相愛的人都是這樣的。」
「為什麼相愛的人都是這樣的?」
「……」伊靈嘆口氣。「相公,我現在開始懷念思唯不說話的時候了。」
「娘,為什麼?娘不喜歡我說話嗎?」
「喜歡、喜歡?」她抱著兒子偎在相公懷里,噘起嘴,等著相公再給她一個吻。
在兒子看不見的當頭,他輕輕地吮吻那柔女敕的唇,吻得他情生意動,吻得她呼息微亂,笑得羞嫣,俏顏是訴不盡的滿足。
風微微拂動,解了繩的畫舫順風而駛,帶著一家三口慢慢飄蕩……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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