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這句話嚇呆了,伸出食指遲疑的比了比自己。「說親?我?」
小六子肯定的用力點點頭。
迸代沒有愚人節吧?她難以置信的又道︰「有人向我說親?怎麼可能?」
「是啊,怎麼可能會有人來向小妹說親。」沈大哥、沈二哥從另一端走來,也都不相信的高嚷著。
「你們在說什麼,有人向千涵提親可是好事,我們千涵的婚事拖太久了,若能順利嫁出去,那就太好了。」
沈母從兄弟倆身後走來,心情好到差點沒手舞足蹈。
看到娘親如此開心,沈千涵才終于願意相信這是真的,可是,她並不想嫁人啊,媒妁之言更讓她嗤之以鼻,而且……「娘,現在是我嫁人的時候嗎?」
此話一出,沈母的表情立刻垮了下來,沈大哥和沈二哥也羞愧的垂下頭。
沈千涵見狀,不禁感到于心不忍,她會這麼說並不是要他們內疚,于是她清了清喉嚨道︰「先將媒人婆請進來,總不能還不知道對方是誰就趕人吧。」
小六子將媒人婆迎進大廳,倒茶接待,沈家母子四人隨後也來到。
「唉呀,這就是沈家大小姐呀,長得可真標致靈秀,難怪咱們玄爺會看上沈大小姐,特地要我來說親。」媒人婆一身大紅,笑容滿面地說。
「玄爺?」沈千涵和家人們面面相覷。
「大名鼎鼎的玄風堂知道吧,玄爺就是現任當家玄徹……」
沈千涵听到玄徹這個名字,腦海中隨即躍現臉上帶疤的神秘男子身影,心口不由得微微一震。
是他……他為什麼會想娶她?
「雖然這是玄爺第三次娶妻,但是請放心,玄爺是迎娶沈小姐當正妻,玄爺並沒有小妾通房,娶了沈小姐入門後,肯定會好好善待沈小姐。當然了,這聘金也絕對不會少的,玄爺知道沈家最近有點麻煩,願意以未來女婿的身分替沈家還債,也願意買一間大鋪子讓沈小姐的家人賣冰,讓沈小姐能放心出嫁……
「咱們玄爺可是難得的良夫,八輩子都尋不到,沈小姐嫁給玄爺肯定會幸福的。」媒人婆舌粲蓮花說了好長一串話後,最後帶著若有深意的笑容道︰「請好好考虎這門親事吧,我呢,就住在前面那家悅來客棧里,只要差人來通知就好了,希望玄爺能等到好消息。」
說完,媒人婆便先彳丁離去了。待人走後,大廳內鴉雀無聲。沈千涵見家人都不說話,知道他們別無選擇,她也是,只好苦笑道︰「只要我答應這門婚事,我們就能還清債務,也能開一間更大的冰店,娘和哥哥們未來的生計也不用煩惱了。」
「千涵,你不能嫁啊,那個人會殺妻呀!」沈母抱住女兒大哭。
「小妹,你不能嫁,二哥會想辦法的!」
「小妹,大哥不能犧牲你啊!」
沈千涵感動得忍不住落淚,雖然這家人的性子懦弱了些,總是惹麻煩讓她辛苦的收拾爛攤子,但是听到他們這番愛護她的話,也不枉費她犧牲自己了。
她想,嫁給那個叫玄徹的人當正妻,也好過被賭坊的流氓押到青樓賣身吧……沈千涵毅然決然答應這門親事後,對方很快送來聘禮提親,只不過玄徹不克前來,所以是由劉總管出面處理。
運送聘禮的車隊很長,馬車從巷頭排到了巷尾,讓沈家人風光得不得了,得知消息的百姓們無不驚嘆沈家的好運,卻也對沈千涵要嫁給會克妻的男人,不無惋惜。
然而沈千涵只想到債務終于可以還清,不禁暗暗松了口氣。
只是她沒想到,在她還了債務後,那個賭坊流氓會有那樣的下場。
縣太爺貪污的惡行被揭發出來,烏紗帽被摘了,賭坊被抄了,那個流氓也被捉了,听說他還在逃亡的途中摔死了。
直到成親的前一天,沈千涵才知道,是玄徹拉下縣太爺的。
二哥在青樓有認識的姑娘,她跟許多官爺都結識,二哥和她私下還有聯系,听她透露是玄徹暗中出力,而他會這麼做,或許是想替她這個未來的妻子出氣吧。
但她萬萬沒想到,竟然也是玄徹派人在外面放風聲,沈家的房子才會久久賣不出去,讓她最後只有嫁給他一個選擇。
她被他算計了!她不知道那個男人會卑鄙的對她設圈套。
他救過她,原本她對他的印象並不差,甚至覺得他讓人有點難忘,沒想到他竟會使這麼卑劣骯髒的手段得到她,他做的事跟那個流氓的所為沒有兩樣,讓她對他的好印象都化為深深的怒火。
她還天真的以為嫁給他比被賣到青樓好,原來她不過是從一個火坑跳到另一個火坑罷了。
在上花轎前,她在袖子里藏了一把匕首,以防萬一。
沈千涵就要遠嫁到京城,卻完全沒有新嫁娘的喜悅,她也看到娘和哥哥們送她上花轎時,表情都是一片然雲慘霧。
玄徹不克前來迎娶,但來接她的花轎很豪華,沿途又有小婢伺候,甚至安排了訓練有素的護衛全程保護她,陣仗很大,全縣的人都知道沈家風風光光的嫁了女兒,算是給足了沈家面子。
到京城最快也要兩天,沈千涵從沒坐過馬車,吐得暈頭轉向,身子很不舒服,不時得停下來休息,難免耽誤到行程,但她卻希望馬車走得慢一點。
她開始想家了,雖然玄徹派了另一輛馬車接娘和哥哥們到京城里喝喜酒,但新娘蓋著紅頭巾,拜過堂便會被帶進喜房等待,且儀式結束後,他們便要趕著回家,根本沒有機會見上一面。
沈千涵感到心中一片苦澀,不禁懷念起和他們辛苦賣冰,但能一家團聚在一起的日子。
然,車速再慢,總有抵達京城的一天,沈千涵被迎進了玄府。
時辰已到,婚禮在即,沈千涵也戰戰兢兢的,終于明白自己除了怕被玄徹殺掉外,還有一個怕他的理由——洞房花燭夜。
她實在無法接受讓一個陌生的男子踫觸自己,更別說他又這般卑劣的設計她嫁給他,但倘若他堅持要洞房,她又該怎麼辦?
「新郎來了!」
沈千涵連忙正襟危坐,但是被喜帕蓋著頭,她看不到他,只听到喜娘說了一連串的吉祥話,接著她的喜帕被掀了開來,她下意識地抬起頭,目光即跌進兩道深潭之中,再也移不開。
她在那雙深邃如海的眸底看到了驚艷,他的眸光異常濃烈,熾熱滾燙的重重撼動她的心,讓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發顫。
玄徹凝視了她好一會兒,這才不舍地移開視線,朝喜娘和丫鬟道︰「都出去吧。」
沈千涵看到她們都退出房間的那一瞬間,心中警鈴大響,出于本能的全身繃緊。
「我叫你涵涵,好嗎?」玄徹回頭望向她,心情甚好的勾著微笑道。
沈千涵一怔,只有那個男人會叫她涵涵。
當她回過神來,就見玄徹朝她跨步走來,她緊張不已,接著又看見他的手往她頭上伸,她覺得自己都要休克了。
他溫柔的替她摘去頭上的夙冠。「很重吧,別戴了。」
沈千涵稍稍松了口氣,心想是她太驚小敝。
「涵涵,你的臉……」玄徹盯著她看,語氣一頓。
她的臉怎麼了?
沈千涵見他又伸手想要模她的臉,嚇了一跳,反射性的拍掉他的手,還探入袖子里,握緊那把匕首。
下一瞬,一塊薄薄的布貼在她額際,她的腦袋頓時一片空白。
「很熱嗎?你流太多汗了,擦一擦。」
沈千涵對上他那雙溢滿關心的黑眸,腦袋混沌轉著,忽然意識到,他方才手中好像拿著什麼布巾,難不成他只是想替她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