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令人惡心的地方,也只有那家伙適合待……咦!真是難得,你竟然在啊。」直到那抹悠然坐在門前的身影映入眼中,少女這才甚感意外地露出吃驚的表情。
「哦?難不成你原是打算趁本少主不在時闖空門嗎?」唐熾譏誚地看著眼前的兩個不速之客。「依你的身分干這等雞鳴狗盜之事,要是傳了出去,只怕會讓咱們偉大的掌門感到臉上無光吧。」
第1章(2)
聞言,那少女面色不悅地哼聲道︰
「闖空門?開什麼玩笑!就算本姑娘真迫不得已淪落強盜這一行,也不會沒眼光到來搶你這間爛屋子!要不是有人老是三天兩頭不見蹤影,本姑娘哪需要到這糟蹋人的鬼地方找人啊!」
「這可稀奇了,就不知是什麼事重要到需勞駕朱大姑娘親臨呢?」
「哎呀,都是自己人,何必喚得如此生疏呢?」朱香琦假笑一番,忽然打量起他來。「話說回來,怎麼才幾日沒見,你的模樣就變得更加妖艷動人啦!嘖嘖,看看這皮膚,白得活像是上了層粉似的;再瞧瞧這身段,簡直縴細得跟個娘兒們沒兩樣了。果然是受人教使用過有差嗎?還是你為了能讓自己的賣相好一點,從哪得到了什麼特殊秘方呢?」少女掩嘴嬌笑。「倘若真有那麼好的秘方,還望表哥能傳授妹妹幾招,別只顧私藏啊!畢竟愛美可是女人的天性呢,你說是吧?雙兒。」
站在她身旁的丫鬟也笑著附和︰「小姐說的是。若真有這般連男人都能變得比女人還女人的秘方,雙兒也很想見識見識呢。」
唐熾的目光微地一冷,唇角驀然勾起一彎詭異的弧形。
「承蒙贊譽。如此說來,至少本少主的美色還有出賣的價值,不像有些人,就算倒貼還是遭人嫌棄呢。」
只見朱香琦的笑容遽凝,臉色驟變。
「你這令人作嘔的家伙,還真把別人的反話當恭維了是吧?真不知恥!」她冷聲怒斥。「孫大哥就是人太好,才會願意跟你這不男不女的人做朋友!」
「朋友?呵,那你也未免太看得起他了。我們之間才不是朋友的關系,真要說起來,應該是恩客吧。」唐熾艷媚一笑,刻意擺出妖嬈的姿態。「可惜啊,他不甩你朱大美人的魅力,卻很吃本少主這一套呢。」
朱香琦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氣到渾身發抖。
「惡心的家伙,不準你繼續污辱孫大哥!」
「別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嘛!」他依舊若無其事地搔首弄姿。「就憑你那點本事,無法投其所好也是理所當然的啊。」
「夠了!」
瞬間,一道白影如靈蛇般朝著唐熾掃去,將他所坐之處擊成粉碎。
「唉呀呀,惱羞成怒了嗎?」敏捷閃過一鞭的唐熾惋惜地看著自己前一刻的身處之地。「真是雞腸鳥肚,堂堂紫陽門下一任掌門人選,竟然為了一個男人爭風吃醋……」
「有你這種兒子當真是唐家家門不幸!要不是看在梅姨的面子上,我才不屑認你這個表哥!」朱香琦被他氣到渾身發抖,差點連心愛的白蛇鞭也一並月兌手甩出。「你這專賣的小白臉,不論你再如何偽裝,終究不可能成為女人,就算你舍得自宮,也不過是個不能人道的太監罷了!」
「他才舍不得呢。」一旁的雙兒搭話嘲弄︰「小姐忘了嗎?表少爺可是男女通吃、來者不拒,胃口可大了。」
「喲,說的也是,你不提醒我倒還忘了呢。」朱香琦冷笑。「听說數日前張府走水,使得張大富所收藏的那些下三濫秘方全數付之一炬,不知此事表哥是否听說了呢?」
「付之一炬?」唐熾微地挑眉。「那可真是糟蹋了,老張那兒的眾多收藏,本少主還未曾開過眼界呢。」
「哎呀,那可真是遺憾啊。」朱香琦一臉幸災樂禍。「我本還以為是表哥眼紅對方的收藏,要求割愛未果,心有不甘之下才唆使你那可憐的手下前去縱火破壞呢。」
唐熾研究婬媚藥物的興趣,是人人知而不宣的秘密。對此感到顏面無光的掌門,雖是極欲壓下這般丑聞,消息卻早在江湖小道下悄悄傳開。
堂堂毒派之首,竟在私下鑽研這般壞人清白的婬穢藥物……這豈不是在替那些下三濫的婬賊們助長威風嗎?
再者,唐熾總是隔三差五就會現身城中幾間頗負盛名的勾欄院,找那貌美妖嬈的名妓們徹夜相陪,有時是獨自一人,有時是與人結伴前去,興致大好時甚至會包下整樓的姑娘,笙歌舞樂通宵達旦……于是乎,便又有那好事之徒揣測,紫陽門所研究出的婬藥,應是被用在那些青樓姑娘身上助性了。
不過,在紫陽門的徒眾間又悄悄傳出了另一種說法——因敗壞門風、惹怒掌門的唐熾,被扣下了例錢以茲懲罰,無錢可用又愛好充門面的他,不得已靠著自己與生俱來的陰柔魅相,兼差小倌向那私好男風的大爺們撈錢花用,順便推銷他的研究成果。
不論事實為何,婬藥一事還是鬧得一些自詡正義的門派為此前來抗議,卻是連紫陽門的大門都進不去,其它的小流小派更是只能關起門來偷偷觀望,連屁也不敢放一聲。
然而,在一些聞風心癢的婬賊多方打听下、甚至企圖攀關系撈杯羹卻一無所獲之後,原先鬧得沸沸揚揚的事態也就因此漸漸淡去。
傳言雖已淡,卻還是有那好事之徒三不五時拿出來閑嗑牙,好奇那以令人生不如死聞名的毒派之首,究竟能夠研究出多麼駭人听聞的婬藥。
「是說,那些個婬藥媚蠱毀了也好,省得有人一天到晚滿腦子邪婬思想,甚至三不五時做出敗壞門風之事。」朱香琦意有所指地瞪著他手中的書冊。
唐熾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不以為然地揮了揮手中那本時下最風行的小說,朝她笑道︰
「表妹對此書感興趣?否則目光怎會如此熱切呢?」
「我只是在想,怪不得姨父會寧可放棄你改而栽培我。」朱香琦嫣然一笑。「畢竟不思長進是一回事,要是讓堂堂毒派之首成了下三濫的婬窟,那可就真要落人笑柄了。」
「表妹何出此言呢?再怎麼說,婬藥春水也算是毒物的一種,既是堂堂毒派之首,對于毒物豈不更該具有多方認知才是?」唐熾語帶戲謔地覷向她。
「少在那邊妖言惑眾了!」朱香琦不屑地哼了哼。「那種搬不上台面的玩意兒能成什麼事?把武林中人全變成婬賊嗎?別想用你自己的興趣拉低眾人的格調,斷了那不切實際的妄念吧!」
唐熾仍是笑著,笑得別具深意。
「能不能成什麼事還很難斷言吧,畢竟它最大的功用不是取人性命,而是替那無緣的男女雙方制造出一親芳澤的機會……」眼眸微斂,他邪喃低語道︰「例如說,你那位只可遠觀不得近觸的孫大哥……」
聞言,朱香琦神情驀然一寒。
「少看輕人了。憑本姑娘的本事,壓根兒不需要使這種卑劣的手段!」她譏誚地勾起唇角,眼神滿是鄙夷。「倒是你,不管你做什麼,都只是白費力氣,當不成男人也做不成女人的你,最終不過就是個任人踐踏的賤物罷了。」
語畢,她衣袖一甩,隨即偕同雙兒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甭身佇立廊下的唐熾目送那對傲然離去的背影,徐然收起了嬉色,邪魅的臉上漸顯懾人的陰沈。
「賤物啊……」平淡的語氣,彷佛自言般低喃︰「倘若本少主是賤物,那你這個任由賤物玩弄的角色,又該稱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