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對了,人死不能復生,我不會難過,如何生存更為重要。」
這一點徐卉丹非常同意,點頭附和。「沒錯,如何生存更為重要。」
戚文燁戲謔的對她揚起眉。「你遇到麻煩了嗎?」
「咦?」徐卉丹驚嚇的瞪大眼楮。
「你這丫頭反應也太直率了,難道不能說因為想我嗎?」這些日子他費盡心思想將她從腦海除去,她就不能裝模作樣一下說想他嗎?也不懂得禮尚往來,他連抱著別的女人的時候都在想她。
心漏跳了一拍,他怎麼突然說出如此令人驚慌失措的話?徐卉丹輕啟朱唇,想說點什麼掩飾心情,可惜眼前只有一片空白。
若沒有面紗遮掩,此刻她表情肯定更精彩有趣……這些日子,他想過無數次,甚至想過待兩人相見時,索性直接命令她揭開面紗,可是這一刻,他還是期待她自個兒為他揭開面紗……不願承認喜歡她,卻又忍不住縱容她……何止忍不住,他甚至喜歡這種縱容她的感覺。
斂住紛亂的思緒,戚文燁問︰「為了何事?」
松了一口氣,徐卉丹歡喜的道︰「王爺願意幫我?」
「真是狗腿。」戚文燁的口氣有著自個兒都沒有察覺的寵溺。
徐卉丹嘿嘿一笑,先強調她是識趣,接著將方二夫人為某人作媒一事道來。
戚文燁嘲諷的一笑。「方家想拉攏軍中勢力,不將自家的女兒嫁過去,卻將主意打到你頭上,還真是一筆無本的買賣。」
「果然如此,我正猜想方家必然是想藉此拉攏軍中的勢力。」方家藉她拉攏軍中勢力,而徐卉英藉她拉攏婆婆的心……真是一對同樣壞心的婆媳!
「你為何有這種想法?」
「就我所知,如今軍中的勢力大部分在張家手上,可是身為皇後的娘家,當然不願意屈居張家底下,而聯姻自古是結盟最有效的方法。」來這兒之前,她去了一趟玉寶閣,見到郭大哥,問明了軍中的情勢,仔細琢磨一下,便猜出其中的原由。
「沒錯,軍中的勢力如今大部分在張家手上,不過,早晚會落在方家手上。」
「你就這麼確定?」
「榮貴妃……不是,如今是慈德太後了,她啊,這兒過于簡單。」戚文燁敲了敲腦袋瓜。
這位王爺未免太直白了,人家好歹是太後,怎麼不給人家留點面子。算了,她可不管張家這位新任太後如何,方家又要如何奪權,她只想平平靜靜過日子。
「他們結他們的盟,為何扯上我?」
「方家會將主意打到你頭上,應該是為了永昌侯。」
「我爹?」
「永昌侯始終忠于皇上,誰是皇上,他就效忠誰,當初他不願意綁在張家這條船上,如今他也不願意綁在方家這條船上。」
「我三妹妹嫁進方家,徐家已經不可能擺月兌方家了。」
「你三妹妹是庶出,嫁的是方家二房,在外人看來,永昌侯與輔國公的關系只能算得上曖昧,不足以稱之結盟,況且侯爺始終沒有明確表態,沒有人當永昌侯是方家那條船上的人;而你是嫡女,如今若因為方家牽線嫁給手握重兵的將軍下屬,看在外人眼中,其中的意義就不同了。」
徐卉丹細細品味一下,明白了,說穿了,嫡女和庶女的等級不同,要不就像芍藥一樣,皇上賜婚,這與侯爺沒有關系。
「我爹有這麼值得人家拉攏嗎?」
「新皇剛剛即位,龍椅還沒坐穩,理當敬重先皇留下來的重臣們,而永昌侯是重中之重,方家若能將永昌侯拉上船,各方勢力自然而然就會往方家靠攏,這也正是方家的目的。你可以放心,永昌侯不會答應這門親事的。」
「這是為何?」
「永昌侯是真正忠君愛民之人。」
換言之,永昌侯不是一個喜歡玩弄權術的小人,是嗎?她實在看不出來這個爹值得戚文燁如此高的評價,沒辦法,他令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愚孝,也因此搞得小小一個永昌侯府亂七八糟。
「我不能冒險,若是有個萬一,也許是被迫踩在方家那條船上,我豈不是要被他們犧牲了?」原本以為徐卉英嫁人就再也玩不出花樣了,結果竟然還能在她的婚事上頭搞怪,她還是謹慎一點比較好。
「我要如何幫你?」
眼楮賊溜溜一轉,她兩眼閃閃發亮道︰「若人家知道我是傻子,還願意娶我嗎?」
「毀了自個兒的名聲,你一輩子都別想嫁人了。」
徐卉丹瀟灑的雙手一攤。「我寧可不嫁人,也不要當人家的提線女圭女圭。」
不簡單,他不曾見過哪個姑娘家敢說出如此大膽言論。「你這丫頭真是稀奇。」
她不稀奇,不過是認為做任何事都要有意義。「王爺真的可以幫我嗎?」
「我幫你。」
「王爺如何幫我?」
「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這位王爺真的很喜歡故弄玄虛……沒關系,她不會計較這種小細節,最重要的是達到目的。
「王爺可要遵守承諾,而且越快越好,我爹娘那兒可以擋得了一時,可沒法子擋太久了。」
「既然答應你,本王就一定做到,不會超過十日,你就不必再為此事擔心了。」
徐卉丹……牡丹——這是她名字所蘊含的意思嗎?盼她如同牡丹艷麗澱放嗎?
戚文燁執筆蘸墨,在紙上畫下一朵綻放的牡丹,寫下——競夸天下無雙艷,獨佔人間第一香。
她究竟是什麼樣的女子?說她直率不知輕重,卻也不見她莽撞無知;眉有著與生俱來的驕傲,可是閃閃發亮的眼眸卻又是如此清澈;看起來像是什麼也藏不住,卻又散發著一股謎樣的色彩。
何明很認真研究戚文燁筆下的牡丹,皆無特別之處,一如過去王爺所繪的牡丹,可是,王爺今日的眼神竟是柔情似水,唇邊還漾著愉悅的笑……戚文燁抬頭一瞪。「本王今日臉上開花了嗎?為何一直看著本王?」
「王爺今日心情很好。」
「是嗎?」
「奴才許久不見王爺笑了。」自從被迫在後院添了一個宮里的眼線,王爺的心情就一直壞透了,還好人進門沒多久太後就薨了,可以名正言順不再抱著那個女人睡覺了,要不,王爺又要裝瘋了。
「本王不是一直都笑嘻嘻的嗎?」他扮演的瘋癲王爺是逢人就笑,還要笑得天真無邪,看起來很好欺負的樣子。他不敢說自個兒演得無可挑剔,但絕對有戲子的等級,不過也因為如此,有時候連他都搞不清楚自己是在真笑還是假笑。
「奴才跟著王爺至少有十年了,王爺是出自真心的笑,還是掛在面皮上的嘻嘻哈哈,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了。」
是啊,表面上看起來嘻嘻哈哈,好像完全意識不到江山變了色,已經有一把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事實上,那笑不過是要掩飾內心的傷痛。雖然父皇對他而言從來不是父親,而是皇帝,可父皇突然辭世還是讓他的心很痛,尤其知道父皇的死很可能是榮貴妃所為,他卻什麼也不能做,更教他自責,而此時,他唯一在意的四哥又被逼著帶四嫂去寒冷的北燕郡,他在京城根本找不到任何眷戀了。
他想離開京城,永遠離開京城,即使一輩子待在那個蠻荒的封地也無所謂,可是二哥此時不會放他離開。四哥是父皇屬意的皇位繼承人,擁有串連各方勢力的本事,因此四哥必須離開京城前去封地,但是五哥和他們剩下的幾個皇弟就不同了,別說根基,就是本事都沒有,二哥當然要把他們留在京城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