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知道福九現在心里在想什麼,不過可以肯定的一點是,他想不通的事情一定跟她有關系,因此才不想見她,沒關系,她就坐著等,等他想通,讓她進去探望他的傷勢。
唐紜放下手中閑書,幽幽望著外頭天色漸漸泛黃的庭院,其實,她對韓澈已經沒有任何想法,只想親自看一眼他的傷勢如何,這樣才能心安,畢竟他可是冒著生命危險沖進火場救她的,不親自探望確定,她能心安嗎?
確定無大礙後她便離開,不會再與他有什麼牽扯交集,這應該是一向厭惡冷輕嫣的韓澈所希望的,可韓澈為什麼不肯讓她進去探望他呢?
就在唐紜百思不解的時候,無影已經將方才跟唐紜的對話,轉告一身水泡只得趴在床上的韓澈。
「不知道主子有其它指示嗎?」無影垂眸看著已經剃去一頭青絲,頭上包著紗布,臉色不是很好的韓澈。
「她還在大廳,不肯走?」
「是的。」無影很無奈的點頭,也不解,其實只要讓冷小姐進來看主子一眼,讓她知道他沒事這樣,以後冷小姐也不會再上門來啦,怎麼主子就是不願意讓冷小姐來探望他,主子總不會是因為現在的光頭模樣而羞于見人吧!
「交代下去,好好招待她別怠慢了。」
「主子,屬下有一事不解。」
「說吧。」
「您為何不讓冷小姐進來探望您,屬下知道主子其實是想見冷小姐的……」
韓澈苦笑了下,「讓她進來探望我,只怕這一探望,我們兩人日後再無交集。」
不問還好,這一听到韓澈的回答,無影更是一頭霧水。
韓澈沉默了片刻,「無影……你雖然是我的手下,可我從不將你當成手下,而是一個推心置月復的朋友。有一事我不該繼續瞞著你……」
「主子請說。」
「我記憶恢復了,在那根橫梁砸下來的當下,很多失去的記憶都回到我的腦海中,包含著我失蹤的那九個月。」
那根橫梁就像是開啟他塵封記憶的鑰匙一樣,打到頭頂的當下,消失的記憶一幕幕的浮現腦海卻又一閃而逝,速度之快讓他根本來不及抓住,而當下那危急時刻也讓他無法分心多想。
經過這幾天的休養,那些記憶片段一幕幕的不斷在他腦海中反復上演,直到今早他的記憶已經完全恢復。
想起他出事那天……是他們兩人要舉行婚禮的日子,他答應為紜兒帶回喜帕,可他不僅未將喜帕帶回,還將她獨自一人拋棄在喜堂上,放她孤獨一人的等待著他……
一想起此事,他便無顏面對她,對她有著深深愧疚。
無影恍然明白,「所以這事這跟您不見冷小姐有關系?」
他不是不清楚主子在山上那段時間所發生的事情,從老沉跟玉桂嬸口中得知,冷小姐就是主子在山上的女人,也許是妻子也許是未婚夫妻,這一點不得而知,但有一點很清楚,主子喜歡在山上的那個冷小姐,兩人住在一間屋子時,關系十分親密。
「她的性子我清楚,這一見,恐怕是永遠不會再見。」鎮北侯私下正忙著跟齊國公府談親事,只要一有個差池,他今生與紜兒恐怕是真的無緣。
原來是擔心再也見不著冷小姐,這事還不簡單,男人最會的賤招,怎麼他們英明神武、學什麼都很快上手的主子就沒學呢!
「想讓冷小姐繼續上將軍府來探望主子,這還不簡單!」無影松口氣開心說道。
韓澈睞了眼笑得老賊的無影,「你有辦法?」
「裝病,讓冷小姐來照顧您,順便培養感情洗掉她對您的壞印象。」
韓澈鄙夷不齒的橫了眼無影,「就沒有正大光明的方法?裝病這種下流招數你都說得出來。」
無影連忙喊冤,「主子啊,大丈夫能屈能伸的,為了能得到自己心儀女人的心,耍點賤招又何妨,最重要是能把人給哄回來了,還能對您死心塌地!」
「說得好像你很有經驗。」
無影臉上倏地浮上一抹紅暈,輕咳了聲,「咳,主子……屬下就是靠這個把已經答應要嫁給別人的表妹給哄到手……很有效,真的。」
「好啊,真看不出你無影表面剛正不阿,私底下連這種不入流招數都使得出來。」
「主子,過程不重要,重點是結果,抱得美人歸才是重點。」
韓澈陷入冗長的沉默之中,屋里的氣氛頓時降至冰點,無影也不敢大聲呼吸,此刻主子的心思捉模不定,他一個大氣也不敢多吭。
「去吧,本將軍傷重,去把冷小姐請來‘探病’!」
第十三章男子漢說裝病就裝病(2)
大將軍府的下人把唐紜招待得很舒服,茶涼了馬上換,小點心沒了馬上補,搓搓手心有點冷,馬上在她身旁放個暖爐,基本上是冷不著,餓不著,渴不著的。
她待得也滿愜意的,就是有點不太爽,這家的主人到現在還不肯見他,不過沒事,反正她有的是時間跟他耗!
唔,幸好這本閑書還真是不錯,有點意思,這種古文小說她很少一本全看完的,可這一本書寫得挺有意思,勾著她不斷看下去。
就在她翻看下一頁時,大廳外走過一抹有些熟悉的藍色大花身影,她倏地從書本中抬頭,那抹藍色大花也停下腳步。
兩人對視了一眼,驚呼。「玉桂嬸!」
「紜兒!」
「你怎麼在這兒?!」兩人又同聲驚呼著。
唐紜丟下手中閑書,上前拉住玉桂嬸的手,「玉桂嬸,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你,我以為你回鹿竹鎮了,也不派人通知我還是找我一下的。」
「唉,玉桂嬸早就想回去,就死老沉說什麼京城風光他還沒看夠,不肯走,昨天又讓人帶著他,拉上阿旺去什麼護國寺上香還沒回來呢,嬸子也不好讓福九分兩批人送我回去,只好待到現在。」玉桂嬸稍微解釋一番。
「原來是這樣啊。」
一看到唐紜,玉桂嬸忽然想起一事,皺著眉頭很不認同的道︰「對了,紜兒啊,不是玉桂嬸要說你,這福九傷了這麼多天,不管你們之間發生什麼誤會,好歹你都是他的媳婦兒,你怎麼都沒有回來照顧他,一回來也只待在大廳不去照看他,這可不是當人家妻子該有的行為。」
唐紜眼尾一抽,先別說福九喪失記憶,玉桂嬸說的這些根本不是她的問題吧,本想反駁的,不過心念一轉,隨即擠出兩滴眼淚,一臉可憐兮兮泫然欲泣。
「玉桂嬸,他這一身傷的,我擔心得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連著上將軍府好些天了,想探望他的傷勢,看看需不需要我回來照顧他,可福九都不願意見我,我也是沒轍,只能在大廳里等他,我也不知道他是在生我氣還是怎麼的……」
「什麼,真有這事?」
「嗯。」她委屈的點頭,「他說什麼也不見我,就是連讓我看他傷勢一眼都不願意,我……」
「你別哭,別哭。」玉桂嬸連忙幫她將眼角的眼淚給擦掉,「听你這麼說就是福九不對了。」
「就是。」
玉桂嬸看著唐紜這一頭過短,還有許多發黃的頭發,忽然想起一事,驚呼一聲。「啊,紜兒啊,你說福九會不會是因為這樣不願意見你啊!」
「哪樣?」
「福九現在跟個苦行僧禿驢子一樣,尤其是他那顆頭光溜溜的青碴子,肯定是為這事不好意思見你,怕你笑他!」
苦行僧、禿驢!
扁想象那畫面唐紜就覺得很好笑,不過……韓澈好歹也是個美男一枚,就算是絞了一頭青絲出家當和尚,恐怕也是迷倒一群女眾生的美男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