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蓉華討她歡心,但她也不敢完全信任對方,很多時候仍需要一個知情者在身邊,所以她把金蘭留下,在許多私密的事情上,她實在少不了金蘭。
至于金蘭會向玉海濤告密的缺點,宣明不在乎了,她會竭力使自己強大,不再倚靠玉海濤。
第6章(2)
「回陛下的話,奴婢明天便走。」
蓉華柔軟的嗓音喚回宣明的意識,她解下腰邊的名貴掛件,隨手一丟。「賞你的,既然親人病危,回去多關照幾天。」
「謝陛下。」蓉華一臉感激,恭敬的退下,走到門外,與迎面而來的金蘭相視一笑。
兩人都是宣明的近身侍女,關系卻不親密。
金蘭不像蓉華有討好人心的手段,不過她知曉宣明的秘密,因此始終能佔據宣明身邊最重要的位置。
蓉華看得疑惑重重,偏偏查不出什麼蛛絲馬跡,一直不懂金蘭明明不討宣明喜歡,為何能成為陛下最信賴的人?
這個問題不止蓉華,整個皇宮的人都為之不解。
對于各方的猜忌,金蘭從不搭理,謹守玉海濤的囑咐,立場堅定的陪伴在宣明身邊。
「陛下,國師來信。」走向宣明,金蘭行了個禮。
宣明有點意外,三年來聚少離多,每次相對,雙雙無話,玉海濤己有許久未向她私傳消息。
自從他決定成親,她便百般阻撓,玉家人看在眼里,敢怒不敢言,相對的,在她每次搞破壞之後,更加積極為玉海濤挑選配偶。
這令她和玉海濤之間的隔閔不斷加深,同時政事上意見不合也讓他們倆的交談充滿了火藥味。
幾次爭論不歡而散,玉海濤便不再主動聯系她。
打開他的信,宣明的心跳不由得加快,只是看著他的字跡就能挑動她的心,令她的情緒為之起伏不定。
她是那麼喜歡他,又是那麼不滿自身的處境。
「他要回來了?」收起復雜的表情,宣明看完了信。
玉海濤用短短幾個字,表明他即將回京。
宣明的心情復雜了起來,她思念他,為這幾年不時的分別,夜夜焦躁難安,但她人手單薄,根基不穩,經常懷著恐懼的心,怕他回來又推翻了她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勢力。
低下頭,她的手指顫動,想回信給玉海濤,卻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最後她遣走金蘭,派人召來與她關系密切的皇族宗室和臣子們。
當一群排斥玉海濤的人聚集到宣明的眼前,和她商議如何對付她深深喜愛的男人時,宣明不免有些心慌,但她想得到玉海濤就必須比他更強勢,這是他一直以來的態度教會她的道理。
數月後,冬風散盡,又是一年春來到。
玉海濤回京面聖,一大堆政事迎頭砸來,煩得他無法月兌身,完全沒空閑處理他的婚姻大事。
他曉得一切都是宣明安排好的,也得到許多消息暗示他,宣明正計劃推翻他。
自己一手扶持的孩子如此不遜,玉海濤忍不住反省,在對待宣明的過程中是否做錯了什麼?
他想來想去,宣明從出生開始,經歷的一切都是錯的……而他這個不折不扣的幫凶至今沒能將她的人生引入正確的道路上,有何權利去怪她?
「陛下與禁軍統領來往密切。」
「外傳先皇留下遺旨,授權幾位大臣可另立新君。」
「宮女蓉華暗中搜集陛下服用的藥物,帶出宮,交予身分不明的人士。」
玉海濤在一句句匯報聲中回過神來,幾年征戰歸來,身心俱疲,可是他放不下肩上沉重的負擔,相反的,宣明的不爭氣帶給他更多壓力。
「立刻帶人將蓉華擒住,仔細審查。」玉海濤吩咐屋內的部屬。
他一直小心翼翼的保護宣明,而她總是太隨意,與人相處只憑自身喜好,根本不懂得人心難測,並非每一個表現得忠心耿耿的人就真的會效忠于她。
「你們退下。」听人匯報完關于宣明的所有消息,玉海濤從座位上起身。
分別數年,每次相見只是匆匆一面,彼此間少了相互關懷,年過二十的姑娘是怎麼想的,他必須好好的關心一下了。
幾日之後,玉海濤因公外出,皇帝乘機派人騷擾了玉家人,等玉海濤回來,沒急著和宣明算帳。
宣明見他沒表態,以為他不計較,剛安下心,他來了。
玉海濤獨自進宮,發現宮里的侍從又讓宣明換了一大半,他有些不悅,習慣了一手遮天,為她擋風遮雨,從不認為自己的安排有錯,他始終堅信自己給她的是最好的,而學會了抗拒的她引起了他的不滿。
「太傅。」宣明听說他來了,早早守在寢宮外等候。
二十歲的姑娘,成長得極為秀麗,即使經過妝飾,身穿龍袍的宣明己顯得較為英氣,但在玉海濤的眼里,她仍像一朵嬌艷的花,正散發誘人的芳香。
他不能再將宣明當成一個孩子,眼前的人兒已可嫁為人婦,是大姑娘了。
若換在別處,她的外貌早己教人起疑,而她能隱瞞那麼久,多虧了她在政績上的無能,讓人懶得關注她,還有這件事本身的荒唐,誰能想到先皇與國師合力做出如此欺世盜名之舉?
「太傅這次會在京中停留多久?」宣明跟在玉海濤的身後,走到了內室的桌案邊,分別在左右邊落坐。
「這要看你安分多久。」玉海濤目光一轉,盯著她的臉。
宣明听了他的話,有點不服氣,凝視他漠然的容顏,一堆抱怨的話從她心底涌現,又梗在咽喉間。
他英俊的面貌並未遭到歲月風霜的襲擊,相反的,時間一天天過去,他本身更具成熟韻味,仿佛千錘百煉的曠世神兵,魅力日益加深。
宣明看得胸口悸動不己,對他的種種怨念霎時化為烏有。這算不算犯賤?她回答不了自己,一如她不懂自己為何看不上他以外的男子。
他的威嚴、冷淡、不苟言笑,都令她深深著迷,他越是拒絕她的親近,她越是渴望佔有他,無法自拔。
「太傅……」觀察著年長的男子,宣明好奇,位高權重的他,日子過得像個苦行的僧人,難道他沒什麼強烈的?
「有話直說。」
她的目光片刻不離他左右,仿佛視線纏繞著他的身體,對他的期盼就能得到滿足。只要能靜靜的看著他在身邊,她願意用皇位換取此刻的凝視,這樣的話,她能直接告訴他嗎?
不,宣明苦笑,恐怕他會痛斥她,直到她認錯。
「太傅晚上留在宮里用膳吧?」
「不必。」玉海濤取出一個雕功細致的木盒,放到桌上。
「這是?」宣明以為是久別不見的禮物,興匆匆的捧在手上。
在木盒散發出的淡淡幽香中,她眉開眼笑,打開一看,只見盒中躺著明黃色的卷軸,這東西十分眼熟,不正是她經常發布的聖旨嗎?
她納悶的抬起頭,看著玉海濤。
「先皇遺旨,前些天你派人到我家中為難我家人,又不表明內情,為的不就是這個?」他平淡的論。
宣明猛地一驚,變了臉色。
她听過不少關于「先皇遺旨」的流言,據說這項旨意賦予了玉海濤扶持新君,取代她的權力。
在他疏遠她的日子里,時常有人以此為理由,蓄意挑撥她和他的關系。
因為他不曾提起過,所以她總覺得這是外人用來抹黑他的借口,不過她向來膽小,怕有變數,還是積極追查遺旨的下落。
她不敢直接和玉海濤索要,沒想到他竟然直接拿到她的面前。
「太傅,這有何用意?」宣明沒有勇氣攤開遺旨,看里頭寫了什麼,也揣測不出玉海濤的意圖,不由得胸口發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