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貝詠橙抵在下顎听他說話的手滑了出去——他剛剛說什麼來著?
要跟她盡快結婚?
為什麼?她表現得不夠煙視媚行?還是,他就愛這一味?
天啊,不要吧!不會是這樣,這樣她要怎麼跟典芝交代?
「你的手機在響,你要不要先接一下?」見她好像被他的求婚嚇到了,他好心提醒她。
「哦∼好∼」貝詠橙從錯愕的怔愣中回過神來。
她找出手機,听了一會兒,臉色就變了。
「……哪家醫院?女乃女乃你再等一下,我馬上過去!」
呂靖原看她慌亂的收起手機站起來,六神無主的匆匆拿起包包。「我家里有急事,很抱歉,我先走了!」
「發生什麼事了?是家人住院了嗎?我送你過去。」他也跟著站起來,就算他們日後沒有進展,她還是女乃女乃好友的孫女,他理該幫忙。
「不用了!我……我自己過去就行了!」她臉色蒼白,慌亂的走了。
既然女方都走了,他也唱不了獨腳戲,一個人坐在咖啡廳里很奇怪,索性買單走人。
看來今天這場相親宴是注定要無功而返。
不過,他已經決定了蔡典芝就是他的結婚對象,等回家了解她家里發生什麼事之後,再請女乃女乃替他安排再次跟她見面的時間。
當他開車從飯店停車場離開時,外面已經下起了大雨。
下雨沒什麼,奇怪的是他看到早他十幾分鐘離開的蔡典芝在大馬路邊一邊躲雨一邊試圖招出租車。
他以為她跟他一樣,是自己開車來,不然也是家里司機送來的,怎麼會在路邊攔出租車?
她看起來好狼狽,單薄的衣衫有一半被雨水打濕了,突顯出玲瓏有致的身材,很多路過的人在看她,當然多半是豬哥。
是不是一時之間連絡不到家里的司機?
嗯,應該是這樣沒錯,不然像她這樣的千金小姐怎麼會在路邊攔車?
她急著去醫院,如果他現在出現,對她而言應該算是雪中送炭,會讓她留下好印象吧?
雖然是相親結婚,美其名是一場企業聯姻,但他還是希望在婚前,女方能建立一點對他的信賴,這樣他會比較不內疚,對女方來說也比較好。
一想到自己是在愛著別人的情況下要跟她結婚,他就很內疚。
哪個女人不希望得到丈夫全心全意的寵愛,而他跟她結婚卻是有目的的,想藉由她來忘記對別人妻子的貪念,唉……
大雨中,他把車停下來,降下車窗喊道︰「蔡小姐,快上車,我送你去醫院!」
貝詠橙瞪視著他。
要命!怎麼偏偏會被他看到啊?
現在怎麼辦?
拔腿就跑很奇怪,裝不認識他也很奇怪,死不上車更奇怪,但上了車,她要怎麼解釋她為什麼還在這里?
「雨很大,快上車啊!」呂靖原催道。
除了上車,她別無選擇。
她萬般無奈的上了車,看來待會兒她得向他自首了,跟他坦白,她並不是蔡典芝。
「去什麼醫院?」他沒追問她還在這里的原因,只問重點。
「聖心醫院。」她在心里祈禱他千萬別在這時候問她任何問題,因為她一個都答不出來。
幸好他很專心的在開車,沒多問半句。
到了醫院,她原想直接跳下車,謝謝他送她來,然後叫他走的。
好死不死,醫院大門口的右邊停車格有部車要走,他就順勢的停進去,還有遮雨棚,連淋雨都不必了。
「我陪你進去,長輩們知道我們今天要見面,我順便跟你家人打聲招呼。」他很理所當然地說。
「不必了,真的不必了……」她困難的吞了口口水,覺得口干舌燥了起來。「其實,發生意外的是我朋友,不是我家里人……」
呂靖原低頭看著她。「那我更應該陪你進去,這間醫院正好有我認識的醫生,如果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我可以幫忙。」
她應該死命拒絕他的,但他說,他認識這里的醫生……
听說大醫院常會沒病房,像他們這種沒關系、沒後台的小老百姓,如果阿誠需要開刀什麼的,有個認識的人就太好了。
包何況,死命拒絕他,他一定會起疑,加上她先前自己一個人在路邊狼狽的攔車……
還是跟他坦白吧,待會看過阿誠的情況,她會先知會典芝一聲再跟他坦白的,听到是阿誠出了車禍,典芝一定會諒解她的。
「那就麻煩你了。」決定向他坦白後,她心情輕松多了。
呂靖原自認不是個心細如發的人,但也看得出來她怪怪的。
她前後判若兩人,在咖啡廳里像潘金蓮,現在就正常多了,而且她嘴唇在發抖,不知道她自己注意到了沒有?
貝詠橙知道他在打量自己,但她顧不了那麼多了,一場意外把一切都打亂了,現在她只求阿誠平安無事,一定要平安無事!
他們一到急診室,她急切的在找她要找的人,他跟著她,就見她匆匆奔到一張病床前,上面躺了一個小伙子,渾身都是外傷,有個老女乃女乃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守著小伙子。
看見弟弟完好的剎那,貝詠橙感覺自己像死了一遍。
謝天謝地,四肢健在!
真是嚇死她了,女乃女乃打給她時,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真的會被女乃女乃嚇死。
「詠橙來了,詠橙來了就好……」老人家看見孫女,松了一口氣。「對方說是阿誠騎車撞到他,要叫我們阿誠負責,不然要告他,你快去看看,看看怎麼處理,叫他不要告我們阿誠……」
呂靖原看到貝詠橙皺起了眉頭,她俏臉一板,厲聲責問床上的小伙子。「所以,你又騎車了?」
小伙子畏縮的不敢看她。「姊……我也是逼不得已的……」他真的死定了啦!
「混帳!」她拿起皮包,沒頭沒腦的朝他打。「你要我死給你看嗎?好!我們一起死,現在就一起死!」
呂靖原詫異的看著她氣急敗壞的對傷者動粗,傷者抱著頭不敢還手,老女乃女乃在一旁不停的想要拉開她,但她越打越狠、越狠越氣,毫不手軟。
有問題……
不,是問題很大。
這個女人不是蔡典芝!
第2章(1)
醫院轉角的自動販賣機前,呂靖原買了兩杯熱咖啡,把一杯拿給坐在候診椅上的貝詠橙,她低垂著頭,靜默不語。
看到她一直在發抖,他先把自己的咖啡擱在椅子上,月兌下西裝外套披在她肩上。
「這里冷氣強,先披著,不然你會感冒。」
她錯愕的眨了眨眼,看到落在自己肩上的名貴外套,心里莫名的有些感動。
他沒那麼笨,應該已經察覺到她不是典芝了,卻耐心的陪她與對方家屬溝通完,還連絡他認識的醫生關照阿誠,沒有開口問她任何一個問題,種種貼心的舉動,讓她都不曉得該怎麼開口向他坦誠自己不是要與他相親的人。
如果不是典芝早就心有所屬,她敢打包票,他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好男人,他會是一個愛家愛老婆的好男人。
「把咖啡喝了,暖暖胃。」他啜了幾口咖啡說道。
她以為他再度開口一定是要審問她的身份了,沒想到還是關心她的身體,她的眼眶紅了。
自從老爸留下大筆債務,消失得不見蹤影,她就認命的把自己當一家之主,一肩扛起家里的經濟重擔,從不表露脆弱。
沒有人認為她會需要關心,所以也自然沒有人會關心她,女乃女乃跟媽媽習慣關心老是闖禍的弟弟和青春期的妹妹。
現在她並不是在抱怨自己的堅強獨立導致沒人關心她的喜怒哀樂,她只是一時百感交集,因為他的關心而有所感觸。
「我不是蔡典芝。」她終于說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