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丁稟亦率先知道這一切,恐怕也早就命喪黃泉。
「他有可能是當年陷害古家的關鍵之人。」
迸宸芳震驚地看著他,急急地否認了。「不可能!師兄不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
她才不信。
苞大師兄相比,丁稟亦雖然資質平凡,卻非常上進努力,並且潔身自愛,對于古家名譽之事,同樣很維護。
這種沒有請義,毫無道德之事,師兄是不可能做的。
「若不信我,就親自問問丁稟亦吧。」
第10章(2)
迸辰芳不明白,事情為何會演變到這樣的地步?
坐在床邊,她看著丁稟亦一臉虛弱,仿佛隨時會被閻王拘走似的。
「師兄,你還好嗎?」
「辰芳,師兄應當是撐不久了,沒想到還能在臨終前見到你,也不枉段公子千方百計救我出來了。」
他自枕下拿出一卦密函,就是因為這封信函,刑部的閔誠恩始終都饒不了他。
這輩子,他注定要躲藏。
「我本不該再出現,但是听到古家的消息,我就沒法子繼續躲藏。當年與你離散,令我牽腸掛肚,如今見你平安無事,我放心了。」
迸辰芳不僅出落標致,那豪氣性子更是絲毫未變,這表示她並未受到世俗污染,仍有自己的骨底。古家絕劍,就是應當有這樣的氣度。
「當年大師兄自戕,師父絕望至極,認為古家後繼無人,心灰意冷。」這對于身為第二弟子的丁稟亦而言,是多麼大的打擊。
難道師父認為他的能力不夠,無法一肩撐起古家嗎?他總是咬緊牙根,努力不懈,師父卻總是看不到。
「我建議師父廣招門生,他卻不肯,守著單薄的人口,哪里比得上其他的大門派,難怪江湖人總是沒把古家放在眼里。」
因此,他鬼迷心竅了。
「大師兄走後,師父已經無心于此,當時我听睿王爺建議,以盟主之名召開英雄會,廣發英雄帖給各大門派,借此並吞較弱的門派,納入古家……」
迸辰芳呆愣,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見的,這一切居然是她敬重的師兄所做的事。
「後來,引起武林反彈……之後便是五大長老帶走師父,嚴刑處置。這一切,我都知道。那一晚,我看見師父氣絕而亡……」
說起這段往事,丁稟亦淚流滿面。
那時,掀起江湖腥風血雨,多少人因為武林掌門的死,而動蕩不安,並且被牽連在其中,連命都沒有了。
「我難過師父居然就這樣死了,另一方面又高興自己可以親掌古家,做第二代的掌門人。誰知,師父竟然手握睿王爺暗中勾結武林意圖謀反的證據……」
睿王爺仗是借著自己的手,殺害了師父,再企圖利用機會,把證據拿回自己手中。
當初師父悍然拒絕窨王爺的提議,就是不願與朝廷有所牽連,不讓江湖受朝廷這頭猛獸所累。
朝廷惡斗日趨高漲,除了官場人事角力,直至手握兵權,甚至打算以江湖取民心,窨王爺都不想錯放。
他一心一意想要這座王朝。
「師兄,你是騙我的吧!」她怎麼能夠相信啊?
「辰芳,師兄對不起你,對不起古家,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才會讓你一無所有。」
緊緊握住她的手,丁稟亦知道,唯有坦承自己當年所犯下的過失,才能為自己所犯的錯贖罪。「若不是段公子,我沒有機會告訴你這些事。恐怕連師父的死,都不明不白。」
一個執念,拖累許多無辜的人。他才是那個應該被眾叛親離,罪無可赦的惡人。
「我曾想有一天告訴你,但我怕你再也無法原諒我,所以,總是不敢說。」而今,他也不會在乎她是否用憎惡的眼光看著自己,因為他的生命將走到盡頭了。
「師父不是江湖上說的那種人,他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字漢,並且忠于這座王朝。」
迸家劍義,就是重信守義,是他背棄了信條,才讓橫禍招致己身,甚至拖累所有人。
段松波看著丁稟亦娓娓道出往事,雖熱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不過仍慶幸丁稟亦能夠坦承。
唯有這樣,古辰芳才能不執著于過去的包袱,重振一個屬于一自己的嶄新古家。
「這封密函是你的保命符,段公子會保護你,無字門的勢力連朝廷都要顧忌三分,更何況是睿王爺。」丁稟亦可以真正的放心了。
「無字門?」古辰芳皺眉,听過這個名號,從前可是叱吒風雲的角色。
段松波微微一哂,「難怪你肯相信我。」原來,他早就知道自已是無字門的人了。
「有人說,蘭陵將軍死了。但是我知道,他不會那麼輕易死去。因為英雄,就只能做英雄,其他的事,成不了。」丁稟亦比誰都清楚,古辰芳有多麼崇拜他。「其實,我也想要做個英敢的大類雄。」
他曾經在蘭陵將軍凱旋歸來時,在長長的隊伍中,見到他拿下面具,溫柔地朝百姓微笑。
那一刻,丁稟亦就告訴自己,也要成為那樣的大英雄,受人景仰。
可惜,他的心,走偏了。
段松波听著丁稟亦的話,心底忍不住泛起一陣感動。他竟然深深地影響著很多人的生命。一如古辰芳所說的,他曾經如此真真切切的活在某些人心中。^
丁稟亦咳著聲,虛弱地望著古辰芳。「記住,師兄對不住你,千萬不要原諒我……千萬不要……」
迸辰芳咬著唇,淚水在眼眶里打轉,但是沒有掉下來。
她不要哭、不準哭,一旦哭了就表示相信了師兄說的話。
「師兄,你好好休息,別再說了。」
「辰芳,其實我早該死了,但是……我沒有啊!」丁稟亦流著眼淚,腦海里不斷跑著這一生經歷的過往。「若不是你,我早死了……」
「我不要听了,你別再說了,喘口氣好好休息吧!」
「辰芳,我想睡了……」他好累好累,再也不想睜開眼了。
「晚一點,我叫你起來用膳,我記得你愛吃雞肉粥,等等替你熬一些,你可要多吃一些喔。,」握著丁稟亦的手,古辰芳輕輕地說。
段松波一掌按在她肩頭,眼看一條生命殞落,無聲無息。
「師兄,等你好了,咱們再比劃一場吧,輸的,要在臉上畫畫,繞街市一圈,好嗎?」
「嗚……嗚……」
迸辰芳躲在段松波的懷里,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
從深夜,到白日,從早晨到傍晚。
她哭了又睡,醒了又哭,反反覆覆,過了好幾個夜晚。
這座房內,總是充滿她的哭聲。
陪著她,段松波沒有多說什麼。他猜想,或許她心中有一部分是恨他的,畢竟他血淋淋的摧毀她對丁稟亦的敬愛。
一如,他摧毀過她對自己的想像,一切都變得不存在了。
她活在自己的假想之中,編織著一些夢,一路走到這里來。
如今,現實讓她沒辦法再這樣過了。
「哭吧,痛哭一場後,一切就會過去的不論是否釋懷,能哭出來總是好事。」
迸辰芳抱著他,把淚水埋在他的心口,仿佛這樣,她才能夠繼續為師兄而哭泣。,
「總有一天,你會放下的,如同,他選擇放下生命中原有的東西,因此才能重新握住其他出現在眼前,並且應該珍惜的雙手。」
「以後,我不會再這樣哭了。」古辰旁告訴自己,今日過後,要重新振作。「我保證,嗚……」
「沒有關系,在我懷里,你可以盡情的哭,不會有人看見,除了我之外。」段松波緊緊抱住她,在她耳邊道歉。「對不住,是我再次讓你傷心,若我沒有執意要找出真相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