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蘭送她一個白眼,「屋前屋後轉一圈,不見蹤影,除了這兒,你還能去哪兒?」
「我可能去釣魚啊。」
撇了撇嘴,林雨蘭很殘酷的吐槽道︰「沒見過你釣上半尾魚,你哪會自個兒去釣魚?」
這是事實,每回釣魚,她一定要帶上同伴,不是怕孤單寂寞,是盼著別人給她釣幾尾魚上來,不過,她還是有話要說。「師父,池塘里的魚兒都是全須全尾,沒見過半尾魚的。」
「不錯嘛,心煩還可以耍嘴皮子。」
「這不是事實嗎?」言下之意,她沒有耍嘴皮子。
「你給我下來。」
頓了一下,林言姝小聲抗議,「師父不是說樹上的風景更美,我不能待在這兒嗎?」
「下來給你師父推秋千。」林雨蘭隨即走向秋千坐下。
半晌,林言姝像個小可憐似的爬了下來,蔫蔫的走到林雨蘭後面推秋千。
「沒出息的丫頭!」
「師父如此厲害,徒兒我何必有出息呢?」林言姝說得很理直氣壯。
林雨蘭真想一巴掌給她拍下去,從小就接受自個兒的現代教育,怎麼一點獨立自主的精神都沒有?「你能一輩子靠著師父嗎?」
「師父一定要活得比我久。」
「我豈不是成了老妖婆?」
「沒關系,師父成了老妖婆也會美得像朵花兒。」
「快雕謝的花兒嗎?」林雨蘭可以想象身後的人一臉便秘的樣子……若非為師的人應該有為師者的樣子,她真會忍不住爆笑出聲。
這丫頭真的很可愛,明明長得很精致優雅,很有閨閣千金之質,可是任何稀奇古怪的表情都可以在她臉上自然流露,且她從來不在意形象的問題,也因此讓她顯得格外動人。
清了清嗓子,林雨蘭義正詞嚴的接著道︰「你少給我拍馬屁,我可不願意到老了還帶著你這個沒出息的徒弟。」
林言姝可以理解師父的心情,徒弟老是不受教,真的讓人很想捶胸頓足……難怪勉強收了師弟之後,師父堅持不再收徒弟,這都是她的錯。
「說吧,你不是應該忙著給容先生解毒嗎?」
林言姝推著秋千的動作停住了,可是好一會兒都沒出聲。
「怎麼了?遇到麻煩了?」
餅了一會兒,她才悶悶的道︰「師父,我覺得自個兒很沒用,可能解不了容先生身上的毒。」
「大周的名醫都解不了容先生身上的毒,他們也很沒用嗎?」
林言姝舌頭打結了,不小心就將大周的名醫全得罪光了。
「傻丫頭,不是早有心理準備嗎?」
是啊,楚昭昀既然是永安侯世子,又知道容先生中毒,勢必為他尋遍大江南北的名醫,如今願意給她機會,也只是抱著試一試無妨的心態,而她這個醫術不太好的蒙古大夫也做了白忙一場的準備,可是……
「師父,我太相信自個兒的本事了。」雖然她醫術不好,但是以往遇到有人中毒,只要問個幾句,她就可以輕易找到病人中毒的原因,然後為對方解毒。說起她的解毒歷史,真的是無比輝煌,以至于她不知不覺就高看了自個兒,忘了師父說的,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因此遇到幫不了的病人,無須太難過。
「記得為師的告訴過你,天地很大,我們人卻很渺小,無解的事說不清數不完,也因此才有學無止境一說。」
「我知道。」略一頓,林言姝忍不住問︰「師父能不能為容先生解毒?」
「難道你以為師父是為了鼓勵你,昧著良心謊稱你比師父更善于解毒嗎?」林雨蘭沒好氣的轉頭瞪了林言姝一眼,「雖然師父也想不明白,你醫術不精,解毒能力的確驚人。你解不了的毒,師父也不可能解得了。」
「容先生真的沒救了嗎?」
「說說看,你有何發現?」雖然解毒功力不及徒弟,但是她行醫經驗豐富,可以提供意見。
「我以容先生的血當毒引,再從老鼠中毒之後的反應追查容先生可能中了何種毒物,可是查了一遍又一遍,皆不在我所知的毒物當中。」換言之,這對她來說是一種未知的毒物。
「你又不是沒遇到這種狀況,不是教你順利解了嗎?」
「那是運氣好,再說那種毒只是引發月復痛,不至于死人。」
「無論如何,那回你也找到解毒的方子,不是嗎?」
第五章已經上了心(2)
林言姝走到林雨蘭面前,席地而坐,「我覺得容先生體內的毒很特別,遇到寒冷才會發作,一旦身體承受不住,就會死亡,因此我懷疑此毒生長在極寒之地。」
林雨蘭若有所思的抿著嘴,「極寒之地……北國?」
林言姝兩眼一亮,「北國在哪兒?」
「我在一本游記上見過,那是位于北遼北方的小柄,地勢很高,氣候極寒,那兒有許多可以入藥的奇花異草。因為好奇,我問了許多人,可是沒有人听過這麼一個地方,感覺很像童話故事……就是說給小娃兒听的故事。」
林言姝對北國起了濃厚的興致,「不知道有沒有關于北國的書冊?」
「下次進城可以去書坊找找看,不過,我見過的那本游記也只是幾筆帶過,問了都沒人知道,只怕你要找到關于北國的書不容易。」
「無論如何,總要試試看。」
歪著腦袋瓜,林雨蘭打趣的瞅著林言姝,「那位容先生肯定是個美男子吧。」
「……不知道,容先生易容,看起來黑黑的,沒法子看清楚他真正的相貌。」為何她覺得很心虛?可這是事實啊,只是,無論容先生的相貌如何,他在她眼中沒有一位男子比得上。
搖了搖頭,林雨蘭又忍不住罵人了,「沒出息的丫頭,連人家的相貌都不清楚,就對人家如此上心,萬一他是個麻子臉的,我看你有得哭了。」
「師父不要胡說八道!」林言姝不自在的臉紅了。
林雨蘭挑釁的揚起眉。
「容先生在我心目中像個仙人似的,好像隨時會飛走,我對容先生可沒有任何亂七八糟的想法。」林言姝義正詞嚴的挺起胸膛,可是在林雨蘭似笑非笑的打量下,瞬間成了裝腔作勢。
「我看啊,你已經被他迷得團團轉了。」
林言姝索性板起面孔道︰「師父別再胡說八道了!」
「若你看他真的只是隨時會飛走的仙人,能否解了他體內的毒,根本不值得你耿耿于懷。」
「我……這是行醫應有的態度,這不也是師父的教導嗎?」
「我們師徒的認知好像有點出入,我只記得教你盡所能救人——這是行醫應有的態度,可是遇到救不來的情況,就應該放下,別一味的跟自個兒較勁。」
張著嘴巴,可是過了半晌,她還是找不到任何言詞反駁。
林雨蘭拍了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丫頭,即使那位容先生真的只是楚世子的謀士,你們兩個也不見得有戲唱,你別在他身上花太多心思。」
林言姝覺得更悶了,撇開頭不理人。
林雨蘭也沒放在心上,交代她別忘了趕緊整理三日後要送到藥鋪的藥丸和藥材,便起身回房。
因為師父的一席話,林言姝恨不得躲回樹上,可是她不敢,還是回草藥林的藥材房整理藥丸和藥材,直到迎夏喚她用膳,她才蔫蔫的拖著腳步回房。
看到幾案上擺了一株杏花,她以為是幻影的眨了眨眼楮,剛剛迎夏沒有提及有人來送杏花,怎麼可能有杏花?可是過了一會兒,杏花依舊在,閉上眼楮,感覺杏花的香味更濃了……終于可以確定,容先生約她見面。
轉眼間,她已經從剛剛的萎靡不振活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