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昀孩子氣的撇了撇嘴,「容先生若只是我的夫子,就不敢讓你進京了。」
「你真的不知道容先生在哪兒嗎?」
「不知道,甚至連他是不是還活著都不知道。」楚昭昀惡劣的看著林言姝,可是見她臉色瞬間慘白,他莫名又有些不忍了。
林言姝努力穩住身子,聲音顫抖的問︰「容先生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我們離開燕州時,兩人就分道揚鑣,我不知道他去了哪兒,發生什麼事。」
按表哥推測,他在白河鎮遇上燕王,而燕王就會知道受騙上當,必然想從他身上找到皇上派往北遼議和的使節下落,因此,表哥覺得他什麼都不知道最為妥當。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燕王纏著他不放,後來接到北境傳來的消息,幽州守將李鋒將軍又趕過來救援,他這才順利從白河鎮月兌身。
林言姝擔心的緊咬著下唇,容哥哥必然身陷險境了,怎麼辦?
見狀,楚昭昀不忍心的安慰道︰「容先生不是簡單人物,你不必擔心。」
「再不簡單,也是血肉之軀,若是敵人從四面八方而來,他如何招架得住?」
怔了半晌,楚昭昀心煩的道︰「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我還能如何?他有重要的差事,我又不能跟著他。」
林言姝不再多問,反正也問不出什麼來,她失神的轉身回去自個兒的院落。
楚昭昀傻眼了,這丫頭一聲招呼也沒有就走人了?也好,若是繼續糾纏不清,他會忍不住一掌將她打暈了,免得她沒完沒了,害他一不留神,不該說的也說了。
不過話說回來,想到還身陷北邊的衛容駿,他就覺得很不安,表哥是否達成任務了?燕王究竟接到什麼消息,不得不急急忙忙趕著離開?
第十二章大病一場(1)
雖然早猜到容哥哥要去做危險的事,可是萬萬沒想到是皇差……
林言姝心煩的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著雙腳,楚昭昀以為他自個兒什麼也沒透露,其實他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至少對她而言,她听得很明白,連楚昭昀都不能跟在一旁的要緊差事,當然是皇上交代下來的重要任務。
天氣漸漸涼了,容哥哥即使在她的養生丸調養下健壯多了,還是不宜在北方待太久,更何況身處在危險之中,得時時刻刻提著心,這會帶給他的身子極大負擔,很容易病倒了,只要病了,一點點涼意也能引發他體內的寒毒……林言姝越想越不安,若是寒毒發作,又無法離開北境,很可能熬不過就沒命了。
「姑娘,夜深了,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安置吧。」
林言姝身子一僵,兩只腳並攏,低下頭,看見余芝晴和她的貼身丫鬟鈴花走過來,最後在樹下站住。
余芝晴左右看了一眼,確定這兒視線範圍內無閑雜人等,方才出聲道︰「鈴花,你如何看待此事,哥哥為何不趕緊帶我回永安侯府?」雖然楚昭昀至今未曾明示其真實身分,但是有燕王府這個消息管道,余芝晴當然知道自個兒不但飛上枝頭當鳳凰,而且還是相當尊貴的鳳凰。
「楚公子對姑娘的身分會不會起了疑心?」不同于其他丫鬟婆子,鈴花是老鴇艷娘安排在余芝晴身邊伺候的丫鬟,是跟著余芝晴一起從翠香樓出來的。
余芝晴一听這話明顯慌了,聲音略帶急促地道︰「你在胡說什麼?為何會對我的身分起疑心?又不是我上永安侯府認親,是哥哥自個兒尋上門的。」
「楚公子若真心當姑娘是妹妹,不是應該急著帶姑娘回去與父母相認嗎?」
「哥哥不是說了,待容先生從白河鎮歸來,我們就回府。」
「為何要等容先生?容先生不過是個謀士,這跟姑娘與父母相認有何關系?」換言之,這是楚公子拖延不帶姑娘回去的借口。
「容先生是父親的謀士,父親特地請他陪哥哥去燕州尋我,如今我們回府,卻少了容先生,哥哥不好向父親交代。」余芝晴當然知道這理由很勉強,可是也知道容先生很重要,哥哥不敢讓父親知道容先生獨自留在白河鎮,也是情有可原。
「姑娘真的認為容先生留在白河鎮治病嗎?」見余芝晴一臉困惑,鈴花接著道出自個兒察覺到的疑點,「難道姑娘不覺得那位容先生很奇怪嗎?無論是離開晉陽城的時候,還是投宿客棧、露宿野外,容先生皆稱病不曾出現在我們面前,可是,若病得如此之重,為何不留在晉陽城治病就好?白河鎮的大夫難道比得上晉陽城的大夫嗎?」
頓了一下,余芝晴微微顫抖的道︰「你的意思是——那位容先生是假的?」
鈴花點了點頭,「那位容先生肯定是個冒牌貨!」
「這是為何?」
「我不知道,也許真正的容先生有事,又不能讓人知道他去了哪兒,楚公子便找個人掩人耳目。」
余芝晴越想越有道理,也越不安,「哥哥藉容先生未歸之名將我留在這兒,養是不願意我回去與父母相認。」
「是啊,楚公子懷疑姑娘不是他妹妹,當然不願意姑娘與父母相認。」
余芝晴搖搖頭,覺得此事說不通,「可是,為何他要懷疑我不是他妹妹?」
「姑娘忘了嗎?韓嬤嬤說過,當初那位托嬰的婦人身邊還有另外一個孩子。」
身子微微一晃,余芝晴完全忘了此事。當初燕王府二公子幫哥哥找妹妹時,韓嬤嬤就私下向她提起當初托嬰經過——
那年先皇駕崩,又逢水災,許多百姓流離失所,韓嬤嬤在前往福恩寺祈福途中遇見自稱流民的婦人,對方帶著兩個孩子,而兩個孩子的父母都沒了,她獨自一人難以照顧兩個孩子,便將其中一個孩子托給韓嬤嬤。
韓嬤嬤看那位婦人非常疲憊,好像快撐不下去了,表明願意收留她們一段時日,可是那位婦人驚慌的抱緊孩子轉身就跑,由此可知,那位婦人手上的孩子必然極其寶貝。
「韓嬤嬤認為那個孩子才是楚公子在找的妹妹。」
其實艷娘並未將這個想法告訴余芝晴,而是悄悄透露給鈴花知道,是要鈴花抓住這個把柄,將來以便威脅余芝晴,讓其暗中幫助燕王府,不過這根本沒必要,燕王府的人早在姑娘身上下了毒,姑娘一輩子都逃不出燕王府手掌心。
「若是如此,韓嬤嬤為何不說出實情?」
「韓嬤嬤若是說出來了,姑娘還能成為永安侯的嫡女嗎?姑娘終究是韓嬤嬤一手養大的,韓嬤嬤總歸是盼著姑娘能過好日子。」
余芝晴冷冷一笑,是嗎?韓嬤嬤根本是想一直握著這個把柄威脅她吧!
「鈴花,你是要跟著我一起進永安侯府的,我日子好,你的日子才會好。」余芝晴是在提醒她,她們才是同一陣營,榮辱與共的關系。
「我當然希望姑娘日子好。」鈴花很清楚她們是綁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也因此她早早表明忠心,不是待將來有需要時,再拿此事出來拿捏余芝晴。
「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虧待你,你要嫁管事,我就給你找個管事,你想要當我妹妹,我就讓你當妹妹。」余芝晴知道大戶人家往往會抬舉身邊的大丫鬟給夫君當妾,而這也是許多丫鬟期盼的好歸宿,不過,鈴花在翠花樓也只能當個丫鬟,這就說明她姿色平庸,根本沒有當妾的資格,可是她不介意畫個大餅給鈴花。
鈴花害羞的臉紅了,「姑娘真愛尋我開心,我哪敢生出這種念頭?」
「我若是永安侯的嫡女,嫁的必然是權貴之家,夫君要納妾,我當然要抬舉可以信任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