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見媽媽陣前倒戈,剛才氣焰囂張的男孩瞬間變得像小貓,只能乖乖低頭道歉。「對不起。」
「這樣可以了吧?」胖胖婦人嘴巴抿了抿,一雙豆子般大小的眼楮,在王競奧跟芢妃身上轉了兩圈。
「可以可以,再見嘍。」芢妃搶在他開口之前,朝那對母子揮揮手,然後轉身面對「威冷哥」。
她正要開口拿回手機,就听見對方先開口——
「有空嗎?」王競奧冷銳視線掃向她,嗓音極其冷淡。
他不高興她擅作主張嗎?芢妃輕咬著下唇,有點搞不清楚眼前這位冷面男,心里到底正在想些什麼?
「有啊,所以二姊的手機才由我來拿回。」她一點堤防也沒有,照實回答,明天才要去新公司應征,在此之前,她是自由的鳥兒,飛呀飛、飛呀飛……
不過,一想起自己因設計圖被主管盜用而離開上份工作的事,自在飛翔的鳥兒瞬間摔落谷底。
那種感覺就像自己的孩子被偷了,對方還不認錯。前主管擺出理所當然的態度,甚至大言不慚地表示,如果不是他,這個設計根本不會被重視,真是太可惡了。
「不介意一起吃個飯吧?」說完,不給人拒絕的機會,轉身,高大身形筆直走入身後的高級餐廳。
芢妃看得傻眼,直到看見負責開門的服務生,臉上的微笑越來越僵,才抬起腳步,快速走向王競奧。
沒辦法,誰叫他挾手機以令諸侯。
那支手機花了一萬多塊買的耶,絕對不是在開玩笑,要她付幾千塊買回都沒問題,更何況只是請對方吃頓飯,這頓飯總不可能吃超過五千塊吧?
這是什麼鬼餐廳?
芢妃剛才瞄到菜單上的價目表時,差點當場昏死過去。一客牛排要兩千塊?!黑店喔。
可是為了答謝他送回手機,她只能咬牙點了最便宜的一道沙拉陪他。
但她把菜單翻到後面時,赫然驚見有看起來超美味的巧克力蛋糕。
唔∼好想吃喔!
「女士只要一道沙拉就可以嗎?」服務生笑咪咪確認。
「對,我正在減肥。」為了怕服務生一再追問,她還扯了一個小謊。「請問飯後需要甜點嗎?」服務生不疾不徐地問。「不需要。」她說。「要。」他說。
空氣凝結了一秒鐘。
服務生顯然有練過,在芢妃窘得熱氣沖上臉時,依然氣定神閑地笑著,活月兌月兌像尊彌勒佛。
芢妃轉頭看向王競奧。他冷冷的樣子,看起來明明就不像是愛吃甜點的男人,為什麼他會說「需要」?令人費解。
「每一樣甜點都來一份。」王競奧對服務生說話,彷佛對一切都了然于胸的直定定看著她。
「是。」服務生確認過餐點後,離開桌邊。
等到服務生走遠,她才傾身靠向他,盡量壓低音量開口問︰「你好像很愛吃甜點喔?」想起有些男人不喜歡被人知道自己愛吃甜點,她問得很小心,音量小到他差點听不到。
「我從不吃甜點。」王競奧連想都不必,就知道她誤會了。「不吃?」芢妃眉頭皺緊,小心控管臉部肌肉不要露出吃驚表情。
從不吃甜點,卻點了一堆甜點?她額頭青筋跳動兩下。現在是在浪費食物嗎?「但我知道你一定很喜歡吃甜點。」看著她半是吃驚,半是不太開心的樣子,
他勾唇淡淡一笑。
吃驚,他可以理解,但生氣又是怎麼一回事?她讓他感到有些困惑,又有些好奇。
第1章(2)
我知道你一定很喜歡吃甜點——芢妃嚇得闔不攏嘴,抬起右手食指,指向他。
「你會通靈,還是讀心術?」
她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動作不禮貌,連忙收回手,不知怎麼搞的,她覺得自己指著他時,好像指著月亮一樣,有種不太尊敬的感覺。
好奇怪的錯覺。
「不是,是你包包上的圖案跟你剛剛看菜單的表情,很清楚告訴我這一點。」她剛剛一臉渴望地看著菜單,模樣跟嬰兒見著了女乃瓶似的,雙眼張得又大又圓,亮燦燦的,很可愛。
他嘴角微勾,生平第一次笑意傳進眼中。
「你觀察力還真好。」原來是福爾摩斯再世。她嘿嘿笑了兩聲,耳里听見的不是自己說話的聲音,而是心碎的匡啷匡啷聲。
听見他為了自己點這麼多蛋糕,一方面謝謝他的體貼,一方面她卻忍不住愁苦起來。
這個月要怎麼做,才能把「飲食類」的開銷打平?天天吃飯加醬油?還是深夜
食堂里有演過的女乃油拌飯?
看那些厲害的演員們吃起來的樣子,好像還滿好吃的,應該可以吃一個月不覺得膩,對吧?
「如果你從小要看別人臉色過活,也可以跟我一樣。」王競奧半斂著眼,眼底閃過一道深沉冷光。
甭兒身分讓他從小就知道,在現代社會,自己口袋里有多少錢,決定別人給你白眼,還是笑臉。
從小到大的訓練,讓他往往只看一眼,就能清楚知道自己該做什麼,然後傾全力去做好把自己送上目標位置。
只是等他賺飽了錢,才發現金錢能賺到優質服務,卻得不到他最渴望的家以及幸福。
直到看見她的照片時,靠著後天培養起來的敏銳眼光,他很快明白自己想要這個笑得很溫暖的女人,這也是他非親自還手機不可的原因。
「什麼?」芢妃眨眨眼,不確定自己剛剛到底听到了什麼。
「我開口請你吃飯,如果你真的只吃一盤沙拉,我會覺得很過意不去。」王競奧面不改色的直接轉移話題。
「你要請我?」她兩條眉毛皺得像麻花卷一樣。「這樣不對,應該是我請你才對,謝謝你幫我撿回手機。」
「我開口約你,就是我請,付錢那一方有選擇餐廳的權利,餐廳是我挑的,當然由我來付帳。」
听著他理所當然的語氣,她一時半刻居然吐不出半個字來反駁,恰巧服務生開始上菜,兩人便開始默默吃了起來。
他一道一道吃,但吃到主菜羊肉時,只吃一口就放下刀叉,請人收走。服務生上前收盤,詢問原因。
「肉太硬。」他冷冷開口。
服務生端起盤子,微微欠身後離去。
芢妃瞠大雙眼,暗中吞咽了好幾下口水,憋了一肚子的話不敢說,深怕把對面的威冷哥惹毛。
不久後,服務生送來好吃到會讓人噴淚的甜點,而且還一道接著一道,先是爆漿溶岩巧克力蛋糕,接著是俄國頂級巧克力冰淇淋、香甜濃郁的布朗尼、散發著淡淡酒香的超多櫻桃黑森林蛋糕。
她拿著叉子,吃得不亦樂乎,心情一放松,原先憋在肚子里不敢說的話,竟開始肆無忌憚的飄出口。
「你的行事作風好像很嚴格喔?」話剛說出口,芢妃愣了一下,臉上閃過想要把話抓回來吞下肚的懊悔表情。
倒是他,一臉雲淡風清,淡定得讓她好想起立鼓掌。
仔細研究眼前這張臉後,她發現他也不是完全的面無表情,甚至是露出一抹令她匪夷所思的感興趣神情。
「你是對指羊肉,還是對小男孩?」王競奧嘴角微勾,露出極淺淡笑。
不知怎麼搞的,她就是知道他正在微笑,而且是出自真心的那一種,于是她敞開心胸開口說話。
「都有,一般人遇到那種愛子心切的媽媽,通常會輕易就算了,你跟她爭也沒用,你卻很堅持要小男孩道歉。」
這是他最奇怪的一點,不在乎被弄髒的衣服,只在乎男孩自己有沒有負起責任。
芢妃看眼他鼓勵的眼神,想了一下,挑選比較不剌激的字眼,接著往下說︰「當然肉也有啦,肉太硬,有時候是個人口味問題,並不一定是廚房出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