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終究冉氏因此一蹶不振,再也無法恢復往日榮光不是嗎?」
這些事冉蕙蘭都是清楚的,可她不知道雷傾天也曉得,他若知道了,為什麼還肯收留大哥?
還有,這些事跟發生在大哥身上的事,到底有何關連?
「冉氏發生的事是不幸,但我自認對得起天地良心,但于允昊,你對得起嗎?」
「良心?我的良心早在你搶走蕙蘭,還有皓謙拒絕我的提親時就不存在了。當年你說你要娶蕙蘭,我知道我必須搶先一步,于是先跟皓謙提出我要求娶蕙蘭,他居然告訴我冉氏是家道中落,不是簽了賣身契的奴僕,他妹妹不能當妾,配得起他妹妹的只有天莊。不過是被于府收留的奴僕,他竟敢說我不配娶他妹妹?!」
于允昊的雙眸含著憶起當年事的憤怒,「我一直隱忍著,想逼皓謙同意,接著我們便去了外地收租,順路巡視于家產業,是皓謙先發現那塊風水寶地現在屬于于家,所以起了懷疑。」
至此,雷傾天算是了解冉皓謙當年遇害的真相了。「皓謙想起當年他父親曾說過有人覬覦這塊地,而冉氏本來已十拿九穩的生意卻莫名泄露了出去,導致最後得變賣家產,如今地卻在于氏手中,他立刻懷疑了于氏是吧。」
「沒錯,冉氏一出了事,我父親立刻接洽賣地的事,他父親沒同意,不久後就遇上雷氏突然搶了冉氏生意,皓謙質問我是不是于氏利用雷氏,還讓雷氏成了代罪羔羊。」
「為此你們起了爭執,你才痛下殺手?」
痛下殺手?冉蕙蘭直到此時才知道雷傾天為什麼要逼于允昊說出這些事,原來當初大哥並不是遇上山賊,而是被于允昊所害!
看著大哥漠然的神情,她恨不得能手刃仇人為大哥復仇,但私刑解決不了問題,所以她得沉住氣配合雷傾天。
「皓謙說他要捅出這件事,我笑他人微言輕,沒人會相信他,他卻說以蕙蘭與你的關系,要取信天莊不難,他這句話再次提醒了我,蕙蘭是你的女人,不是我的!我不想再看他得意的模樣,乘其不備用他的劍刺殺他,然後把他扔下懸崖,自己回到了京城。」
于允昊算是把一切交代清楚了,雷傾天听完,冷笑數聲,「然後呢?終究皓謙及蕙蘭都幸運存活了下來。于允昊,你還說世上沒有天理,這若不是天理,唯一的解釋就是你太蠢,蠢到兩次殺人未遂才會留下受害者指控你的惡行。」
「指控?」他根本不在乎冉氏兄妹的指控,「我說過了,人微言輕,以于府的勢力,這對兄妹的指控不能傷我分毫,否則你不會在四年前就找到冉皓謙依然拿我沒轍。當然,以天莊的本事可以去施壓官府,但沒有任何物證就介入此事,只是留下話柄讓人非議天莊罷了。」
雷傾天此時的神色是萬事盡在掌握的自信,他走到牆邊搜尋到牆上暗格,機關一按,暗門開啟,「忘了告訴你,這間客棧是雷氏產業,這間房平日不外租,只有我一人能使用,而暗門之後……有一位人證,他听見你說的一切,足以作證。」
于允昊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不知所措。暗門之中是何人?不管證人是誰,他概不承認,「只要我不承認,都只是片面之詞。」
「那如果門後的,是知府大人呢?」
于允昊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看見走出暗門的果然是知府,他身後的衙役也立刻上前押住他。
知府神情嚴肅,不容他狡辯,「于允昊,在公堂之上,誰敢質疑本府的證詞!」
知道大勢已去,于允昊癱軟的雙腿已支撐不住身體,無力的癱在衙役壓制他的手臂上。
「知府大人辛苦了。」雷傾天既然鋪陳了這計,就不可能落得「片面之詞」的結果,故意逼于允昊說出一切,就是因為他早請了知府大人旁听。
「有勞雷家主及冉姑娘相助緝凶,此案一判,本府會公告此案讓冉氏兄妹冤情得以昭雪,並破除有關冉姑娘的謠言,還她清白。」
「多謝知府大人。」冉蕙蘭一個福身,才跟著雷傾天送走了知府一行人。
當官府的人全離開了,冉蕙蘭看著依然態度疏離的冉皓謙,不明白大哥見到她為何沒有高興神色?為什麼他不像過去一樣拍拍她的肩,對她說「別怕,有大哥在」呢?
冉蕙蘭撲進冉皓謙懷中,他不主動,讓她來總可以吧。
「大哥,你沒事太好了,以為你死了,我好傷心。」
冉蕙蘭沒有得到回應,冉皓謙還推開了她,像個孩子一樣拉著雷傾天的手,躲在他身後。
冉蕙蘭覺得古怪,為什麼大哥像不認識她一般,而且還跟孩子一樣怯懦?
雷傾天輕嘆,安撫冉皓謙在一旁坐下,冉蕙蘭看著他們的互動,眼淚漸漸地在眼眶凝聚、滑下。為什麼大哥逃過了一劫卻變成這副模樣?
雷傾天早已要人送冉皓謙最愛吃的甜食過來,此時店小二送來了一盤一口酥、一盤芸豆卷及一壺桂花茶,放在冉皓謙身旁的幾上。
「皓謙,你表現得很好,這是獎勵。」
「嗯!」一反對她的疏離、懼怕,冉皓謙對雷傾天的話,表現得像個听話的孩子,他吃著茶點、喝茶,一如以往溫文儒雅的模樣,只是他的心智再不像過去那般了。
「我大哥他……怎麼了?」
雷傾天拉著她在另一頭的椅子坐下,冉蕙蘭看著大哥的模樣,听著雷傾天的解釋。
「四年前,我調查你輕生的真相未果,決定轉而先查皓謙遇劫之事,到了他們遇劫的地方,我遇到一個神秘兮兮的樵夫,他得知我在調查那件劫案,還反問了我一大堆問題,直到我說皓謙是我妻舅,他才把我帶到他家見皓謙,那時的皓謙就是這副模樣了。」
「那位樵夫呢?他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嗎?」
「皓謙掉下了懸崖,所幸被崖壁橫生的大樹接住,他被樵夫救起時還有些許意識,只說了有人要害他,樵夫怕有人知道他沒死會再找上他,于是把他帶回家才請了大夫,這過程中皓謙一度斷了氣,後來雖然救回卻言行像幼童般,大夫說他斷氣太久傷了腦子。」
冉蕙蘭因為大哥的遭遇,淚水沒有停止過。冉家怎會招惹了于府這個大災星?
「能治好嗎?」
雷傾天無奈的搖頭,他曾讓翳無仇看過冉皓謙,連他都束手無策。「皓謙身上只有劍傷,可當地山賊大多用的是刀。看了他的傷痕後,我對于允昊起了懷疑,便讓人調查皓謙與他交惡的原因,沒想到竟查到當年天莊搶了冉氏生意一事。
「我問了天莊總管,知道當年接下這筆生意是于府游說的,我猜測這可能是他們交惡的原因,但我沒有證據,只能暫時收留皓謙。因為你們兄妹遇上的事疑點重重,所以我才疏遠了于允昊,也讓雷氏及于氏的生意往來逐漸減少。」
冉蕙蘭還曾擔心怎麼提醒雷傾天,原來他早發現于允昊不能信任了,她真是白擔心了。
「在軒毓城遇見你時,我以為可以知道你當年發生什麼事,沒想到你失憶了,所以沒向你提皓謙的事,想著等你相信我、肯回京了,再帶你去見皓謙。」
冉蕙蘭拭著眼淚,雖然難過他們兄妹倆的遭遇,但至少他們都還活著,只要活著就還有希望。
她真不知道傾天是何時布局了這個計謀,他要佟佟帶給她的信很簡單,只寫了寥寥數語,說他相信她,驗血是設局,要對付于允昊只能引君入彀,之後他們互通訊息都是靠雷傾天派來的隱衛,他也負責為佟佟送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