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嬤嬤辛苦。」嚴辰天對兩位嬤嬤輕點了下頭。
「不敢。」
嚴辰天讓兩人起身,沒有多語,徑自大步越過她們。
進屋後沒有看到舒雲喬的身影,他也不急著找人,在外奔波了一天,還看了幾具尸首,身上的氣味並不好聞,他先讓人送水來梳洗了一番,換下一身衣物,這才招來唐越。
舒雲喬進房時,正好看到唐越退出去,她放下手上的熱茶,「王爺今日回來得倒是早。」
難得見舒雲喬主動過來,看著她端來的茶和他最喜歡的蓮子糕,不用想也知道她這是為了女兒而來的。
在他看來,舒雲喬實在太過寵女兒了,「舒舒,你應該听過慈母多敗兒。」
舒雲喬側了下頭,「王爺的意思是,妾身不是個好母親?」
他拉著她的手,讓她坐了下來,「你當然是個好母親,是凌月自己的性子長歪了。」
「王爺——」
「別說了,嶸郡王府前幾日有個婢女出府後沒多久便失蹤了。」
舒雲喬變了臉色。
這大半年鎬京還算平靜,怎麼嚴辰天的雙眼才好,人來到寧安查案,鎬京就又出了事?!
以往失蹤的皆是平民百姓或是大戶人家的奴僕,沒想到現在竟然動到了皇親國戚的宅子里。
「難道是針對王爺而來?」
看出了她的擔憂,嚴辰天不由一笑,「娘子未免太高看了我,我有何能耐讓人如此針對?別胡思亂想,人還未尋著,無須妄下定論,興許只是個逃跑的奴才罷了。」
「縱是如此,這個時機消息一出,肯定人心惶惶。為安人心,王爺該早早回府。」
「為安人心就該回府?」他調侃的說,同時伸出手揉了下她的耳,「我的王妃果然懂得顧全大局,確實是該回去了。」
在她還來不及反應之前,他已低下頭,親昵的吻著她雪白的縴頸,在上頭印上烙痕。
她微痛的僵了子,卻識趣的沒有閃躲,以免他做得更過。
他輕聲一笑,「今晚就讓兩位嬤嬤伺候凌月用膳。」
「你明知道恩羽不想——」
「我是為她好。」他早料到她會開口求情,所以早一步打斷她的話。「再過幾日,便是嚴邵倩的婚期,她可得學點規矩,才不會讓人小看,所以至少讓她與嬤嬤待個幾日。」
嚴辰天的話讓她沒法子反駁,只能勉為其難的同意。
第十三章這一生生死相隨(1)
舒恩羽怨恨的巴不得扎小人,好讓折磨人的爹吃苦頭。她好想念娘親香香暖暖的懷抱和親手為她準備的吃食,但偏偏她什麼都不能做,只能跟著兩個嬤嬤待在自己的房里。
心里不痛快,盡避時辰還早,她已經憤憤爬上床,拿起被子蓋住自己,只有睡覺才能暫時擺月兌被監視的感覺,只是一想到明日,就覺得前途一片黑暗。
听到門口有聲響,她的雙眼一亮,猛一翻身,還以為會看到疼惜自己的娘親,卻沒料到來的是面無表情的嚴辰天。
她忍不住哼了一聲。
嚴辰天頓時挑了下眉。
李嬤嬤在一旁見了,立刻上前,輕輕的看了舒恩羽一眼,「看來小姐明日是打算再多抄寫十遍《女誡》。」
舒恩羽聞言,表情大變,她爬下床,就算不情願,還是裝出了個恭敬的樣子,喚了一聲「爹」。
嚴辰天見她如此能屈能伸,眼里帶著滿意的神色,「看來今日成果頗佳,李嬤嬤、林嬤嬤,辛苦了。」
「不敢,此乃奴婢分內之事。」
舒恩羽的兩個丫頭已經手腳俐落的倒好茶,靜靜的站在舒恩羽身旁。
「凌月,」嚴辰天擺出一副慈父的樣子,「你應該知道,我是為你好。」
「省省吧!」舒恩羽听到這話,一時沒忍住氣月兌口道︰「這些年我明明就很好,是你來了,我才一點都不好。」
「小姐。」李嬤嬤的口氣不由嚴厲了些許。
舒恩羽察覺身旁的兩個丫頭立刻跪了下來,這舉動讓她知道,她若繼續出言不遜,倒霉的是兩個丫鬟,她咬了下牙,厭惡這種脖子上像被架著刀子的感覺,「你到底想怎麼樣?」
李嬤嬤和林嬤嬤的臉色大變,正要開口,嚴辰天卻抬起手制止了她們,淡淡的說︰「其實,你不想要李嬤嬤和林嬤嬤跟在身旁也不是不成。」
舒恩羽聞言,心中一喜,雙眼閃閃發亮,「真的?」
嚴辰天點頭,「君子一言。」
舒恩羽興奮難忍,但馬上察覺古怪,「不對,事出反常必有妖,你不可能無緣無故突然對我這麼好。」
嚴辰天沒好氣的看著自己的閨女。
「雖然我們才重逢沒多久,但我可比你以為的還要了解你。」舒恩羽也不顧嬤嬤們今天才教過她的「若長輩沒開口,晚輩不得落坐」的規矩,她大刺刺的坐在嚴辰天的面前,「老實說吧!你要我做什麼才願意讓兩位嬤嬤離開,若條件還行,姑娘我可以考慮考慮。」
看著她豪邁的坐姿和江湖味滿滿的口氣,兩位嬤嬤的雙眼大睜,但礙于王爺沒開口說話,只能忍著。
「很簡單,」嚴辰天也沒有拐彎抹角,「我要你回京。」
舒恩羽微愣,回京?!她娘親當年為了她而離京,至今從沒動過回京的念頭,現在她爹卻要她回京?
「娘親呢?」她的表情不由嚴肅了起來。
「你回去了,你娘親自然也會回去。」
舒眉羽皺起眉頭,她向來討厭別人威脅她,更厭惡別人拿她威脅娘親,「你不要指望用我逼娘親就範,我不會听你的。」
「京里出了事,我得回去。」嚴辰天不想對目前困擾自己的凶案多做解釋,只道︰「就當一個條件交換,只要你點頭回京,我便讓李嬤嬤和林嬤嬤別再管你的教養之事。至于你娘親,你大可放心,情況已經不同,從今以後有我護著,不會再讓人傷你們母女分毫。」
舒恩羽斂眉,沉默了許久,最後像是下定什麼決心似的看向一旁的嬤嬤們,「嬤嬤,你們帶著竹安、竹平先退下去。」
兩位嬤嬤詢問的目光看向嚴辰天。
嚴辰天點了下頭,兩位嬤嬤便帶著丫頭退了出去。
「爹,」舒恩羽難得正經八百的對著嚴辰天說話,「你可知娘親為何不願回京?」
「自然是因為你。」
「你只說對了一半。」舒恩羽比常人還要淡的琥珀色雙瞳閃著光亮,「還有是為了外祖父。」
嚴辰天的眼微微眯起,不解舒恩羽為何提及死去多年的舒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舒雲喬對她父親的感情,畢竟父女倆相依為命多年,她可說是由舒父一手帶大。此外他向舒父學習驗尸之法並從他身上獲得不少經驗,他很是尊敬他,卻沒料到舒父在女兒出嫁後沒幾年人就去了,當他得知死訊時,舒父已死了數月,他當時人在南方,縱使傷心也無法返京。
當年他修書一封委請姊姊處理喪事,有鄂親王府出面,自然不會委屈舒父的最後一段路,只是……看著女兒的表情,他的心一驚,很不想進一步推斷,卻依然強迫自己開口,「說清楚。」
「外祖父對外說是久病不治,實際卻是中毒而亡。」雖然她那時尚年幼,但有些事已深刻的記在腦海中,說完,她就看到她爹那向來不可一世的神情轉為震驚蒼白。
他森冷的追問︰「誰做的?」
舒恩羽搖頭,「我不知道,但我總覺得娘親知情,在替外祖父守墳的那三年,我知道她一直在等你回京替外祖父討回公道,但是……」想起自己被打得渾身是血、娘親狼狽帶著她離府的那夜,她的身子緊繃起來,「你沒給她機會說。」